驛館。
心兒看着呆若木雞的公主,說得口乾舌燥了,公主還是半個字也不說。
之前她們在街上,正準備去酒樓用膳,不知怎麼的,她覺得後腦勺劇烈地痛起來,接着,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甦醒後,她看見四周圍了幾個人,對她指指點點。她立馬爬起來,發現天已經黑了,而公主不見了。
她心急如焚,在街上找了好久纔回驛館,可是,公主根本沒有回驛館。
她又慌又懼,想去秦王府求秦王幫忙,可想到秦王對公主那麼冷酷,想必不會出手,於是她只能在街上找。
不知走了多少條街,不知找了多久,她又轉回驛館,忽然看見一個女子慢慢地挪着步子,好像是公主。
心兒奔過去,果然是公主。然而,公主的模樣太嚇人了,一副被人蹂躪、糟蹋過的模樣。
回到驛館,她着急地問公主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公主像個木頭人,呆滯得可怕。
公主的衣衫破得不成樣子,衣不蔽體,臉頰紅腫,脖子上還有瘀傷,心兒瞧在眼裡,心裡有底,道:“熱水備好了,公主,奴婢扶你去沐浴吧。”
忽然,永陽公主朝浴房飛奔,一陣風似的。
心兒趕到時,永陽公主已經撕爛了衣衫,跨進浴桶裡,死命地搓着,好像要搓下一層皮。
心兒拿了布巾,默默地爲她擦身。
“滾開!”
永陽公主疾言厲色地斥道,目光凌厲如劍,頗爲駭人。
心兒愣了一下,心疼不已,公主一定受到很深的傷害纔會變成這樣。
“公主,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奴婢都會陪在公主身邊。”
忽然,她發現,公主瑩白的身上都是瘀青,一個兩個,大大小小,好可怕。
她驚得捂嘴,“公主,是誰?”
永陽公主突然嚎啕大哭,心裡的委屈、痛楚與駭懼全部發泄出來。
心兒連忙抱住她,她拽着心兒的雙臂,痛哭流涕。
哭了好久好久,永陽公主才慢慢止住,低啞道:“是太子……”
心兒震駭地睜眸,竟然是西絕國太子糟蹋了公主!御無忌太可恨了!
“公主,不能便宜了他!這事一定要向西絕國皇帝和皇后告狀!”心兒義憤填膺道。
“沒用的。”永陽公主熱淚盈眶,痛徹心扉道,“他們還不是護着那混蛋?還不是要本宮嫁給那混蛋?”
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嫁給御無極,她就痛得再也不能呼吸了。
心兒道:“公主,那這件事要保密!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只要公主不說,奴婢不說,太子也不會亂說,那麼,誰又會知道呢?”
永陽公主也不確定那混蛋會不會說出去,走一步算一步了。
心兒鼓舞道:“公主,這事未必不能隱瞞下來。只要我們隱瞞得好,嫁給秦王還是有可能的。”
永陽公主眼裡的淚水漸漸乾涸,好似看到了一絲曙光。
對!只要她仔細籌謀,還有希望!
這件事,那個混蛋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月輕衣那賤人!
若非那賤人,她就不會住在驛館;若非那賤人,她就不會被秦王嫌棄、厭憎;若非那賤人,她就不會氣悶地上街,遇到那混蛋,被那混蛋……總之,全是那賤人的錯!
這輩子,若她不殺了那賤人,她枉爲永陽公主!
心兒見公主重新燃起鬥志,頗爲欣慰,道:“公主,六日後的夏狩,還去嗎?不如在驛館多歇幾日吧,就不要去夏狩了。”
“不,本宮要去!”永陽公主紅腫的的眸子迸發出堅定的芒色。
“好。”心兒知道,公主堅決要去,是因爲秦王和月輕衣應該都會去。
……
西絕國皇帝每年夏冬都要前往北狼山狩獵。
北狼山位於京城西北,山勢並不高,不過延綿數百里,樹林廣袤,蓄養不少珍禽走獸,供皇家狩獵。
往年,西絕國皇帝夏狩很少帶女眷去,不過今年不知爲何,下了旨意,宗親與二品以上文武大臣跟隨,可攜帶家眷。
御無極自然是要隨同前往的,而且是西絕國皇帝點名要他去。
不過,令衆大臣驚奇的是,此次太子竟然沒有隨同前往。
秦王府內,佳期收拾好行裝,月輕衣吃驚道:“要帶這麼多東西?只是去五六日,哪裡需要帶這麼多東西。”
“公主又不是不知,佳期恨不得把整個王府都搬過去。”良辰笑道。
“只有三隻衣箱,無妨,都帶着吧。”御無極笑道。
“王爺不反對,就都帶去。”佳期笑眯眯道。
月輕衣打開箱子看了看,拖出幾樣東西,一番擺弄,只剩下兩箱,“就這兩隻箱子。”
佳期不滿地抗議:“公主。”
月輕衣板起臉,挑眉威脅道:“你想帶三隻箱子也行,你自個兒留在府裡。”
良辰掩嘴偷笑,不得已,佳期只好捨棄一隻箱子。
這日一大早,他們坐上馬車,來到皇宮大門,與大隊人馬一起出城。
吉時到,西絕國皇帝、蘭皇后上了御駕,皇家隊伍浩浩蕩蕩地往北狼山開拔。
馬車裡,因爲良辰、佳期在,御無極無法隨心所欲,只得強忍着,撓撓身邊女子的手心過過癮。
良辰瞧出王爺心裡鬱悶,道:“公主,馬車裡有點憋悶,奴婢和佳期到外面坐會兒,吹吹風。”
佳期不太想出去,道:“外面就那麼點兒位置,我們兩個都出去,坐得下嗎?”
“你這小身板,還能佔多大點兒地方?走吧。”
良辰硬拽着她出去,坐在車伕旁,低聲道:“王爺想什麼你不知道嗎?你還想待裡面妨礙不成?”
佳期恍然大悟,連續“哦”了幾聲,“幸虧你把我拉出來。”
“還是良辰有慧根。”
御無極低沉一笑,將她抱在懷裡。
月輕衣含笑睨他,“你臭着一張臉,她還看不出來,還怎麼在我身邊混?”
“方纔我好像看見永陽公主了。”他略略皺眉。
“我也看見了。寒香冷也在呢,看來,你的桃花都湊在一起了。”
“我的桃花,只有你這一朵。”
話落,御無極吻住人面桃花,綿密癡纏地吻着。
迷亂中,月輕衣尚存一絲理智,綿軟地推開他,“好了,這是在馬車上呢,她們就在外面。”
“她們怎麼會進來?”
他的嗓音暗啞得可怕,好似隨時會崩斷。他禁錮着她,“輕兒……”
這聲低語,徹底讓她投降,化成一汪春水。
良辰、佳期聽見裡頭咯吱咯吱的聲響,掩嘴偷笑。
策馬在一旁的絕情公子也聽見了聲響,不由得搖頭失笑,這王爺啊,一旦嚐到了甜頭,就再也離不開愛妻了。
而永陽公主的車廂裡,只有她與心兒兩人。
心兒見公主不言不語,提議道:“公主若是乏了,可趴在奴婢腿上眯會兒。”
這幾日,雖然公主重燃鬥志,但到底與以前不一樣了,話少了很多,時常發呆,有時還會不知不覺地流淚。
心兒滿腹心疼,只能盡全力勸慰。
這時,不知何故,馬車停下來了。
心兒打起簾幕問車伕,前方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車伕不知。
迎面走來一個女子,卻是左相府嫡長女寒香冷。
心兒疑惑,她來做什麼?
“我過來陪陪公主。”寒香冷溫婉道。
“好。”心兒拉她上來,說不定有人說說話,公主會開心一些。
永陽公主看見一個陌生女子進來,眉心深深地蹙起來。
這女子有點面熟,哦對了,在面見蘭皇后的時候見過。不過,她是……
寒香冷柔婉地自我介紹道:“公主,我是寒香冷。”
“不知寒大小姐來此,有何指教?”永陽公主知道她與蘭皇后關係匪淺,不過,她再怎麼得蘭皇后喜歡,也只是大臣之女。
“不敢。”寒香冷瞧出她的冷漠與些許敵意,“我想與公主說一些真心話,還請公主屏退左右。”
永陽公主眸心一動,示意心兒。
心兒會意,到外面坐着。
寒香冷坐到永陽公主旁邊,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公主對秦王一往情深,實不相瞞,我自小就決定,此生非秦王不嫁。”
永陽公主聞言,敵視地瞪她:她也要跟自己爭?
“公主無需緊張。”寒香冷不介意,淡淡地挑眉,“你我不是敵人,不過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公主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是說月輕衣?”提起那賤人,永陽公主的眉目就涌現一絲厲色。
“這還有疑問嗎?雖然公主與我都不願承認,但王爺心裡、眼裡只有東海國御凰公主。”
“你究竟想說什麼?”
“她霸佔了王爺,你我便是傷心人。那麼,你我何不聯手,把王爺搶回來?”
“到時候把王爺搶回來,你不是一樣會霸佔王爺嗎?”永陽公主冷笑。
“公主,既然你我聯手,便要坦誠以對。公主出身高貴,倘若今後嫁入秦王府,便是當之無愧的嫡妃。而我,只要能嫁給王爺,側妃還是侍妾,我都不在意。”寒香冷語聲溫婉,神色冷靜,好似女謀士,正商談國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