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175】Vip他踩着二個女子碎成了灰塵的心V
“對了,我這裡沒有女子的衣服。衣櫃裡的衣裳都是我的,你隨意穿哪一件都行。”
他聽起來倒是大度的聲音,從逐漸隱沒的門扉,透出來。
“咔嚓。”
隨着他最後一個字的說出,門也被他關了。
“砰!”
門上發出一聲哀嚎,希泠看着那被自己摔出去的硯臺,咬牙看着已經緊緊闔上的門扉。
“氏淵!你這麼想讓我留下來?”
她杏眸危險的眯起來,潔白的牙齒露出,如同眸中獸類的牙襯得她眸子亮晶晶的。
“我就要看看,你得償所願之後,是開心還是難受!”
她手腕轉的嚓嚓作響。
於是,二人在泉閣裡沒羞沒臊的生活就開始了。
某一日。
“君上,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的味道?”風無痕在他的書房中,輕輕嗅了幾下。
氏淵默。
邁步走到了窗前,一推開窗,一股愈發濃郁的味道便竄進了他的鼻子。
一池溫泉水上飄落的汁液飽滿的碎花瓣,幾乎要把整個溫泉水染紅。
“怎麼了?”風無痕走上前,正欲瞅瞅發生了什麼。
“砰!”
氏淵猛地把窗戶關上,重重發出一聲響。
他眸色平靜無波的開口:“泉閣周圍的所有的樹木花草,不論是否完好無損,盡數移走,重新移栽新的。”
大概也沒有完好無損的了。他心中暗道。
“是。”風無痕疑惑,卻邁步走出了房間。
剛從泉閣出去,便見到了狼藉一片,還有在霧氣蒸騰中,岸上的殘花敗柳。
一艘小小船,竟然在此刻飄蕩進了他的視野。
希泠笑眯眯的坐在船頭,揮揮手:“君上這兒奇珍異草還蠻多,拿來泡澡應該不錯。”
風無痕不忍直視,飛身便離了泉閣,捂臉去找新的樹木花草去了。
希泠坐在船頭晃盪着一雙清瘦的腿,忽的感覺船身一沉。
“我正有此意。”涼涼的嗓音,不知何時猛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希泠有些瑟縮的抖了抖肩膀,卻硬撐着回頭看着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氏淵。
青衫男子,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袖中的手稍微一動,下一瞬,希泠便覺一陣震顫從坐着的地方傳來。
“呲呲……”
船體破裂的聲音,吱吱呀呀的,不過一瞬,那船體便分崩離析。
希泠身下沒了着落,下一刻便掉進了水中。
她還來不及撲騰,一雙有力的手臂便緊緊的箍住了她的腰肢。
“你折損了這麼多花,不好好把這溫泉水物盡其用,倒是可惜……”緊緊的貼合着她耳朵的嗓音,幾乎要穿進了她的腦子裡。
撲騰的水聲,一刻不停。
間或夾雜一些若有似無的對話。
“……你的手在幹嘛?”
“穿着衣服洗澡對身體不好。”一本正經的回答。
“滾滾滾……我洗好了,放開……放開……”
“這每一種花瓣的效用,我還沒盡數告訴你呢。”氏淵的手在水中隨意一拈,拿起一瓣淡淡的掃過希泠不敢動彈的身子,“山茶,喜陽, 花瓣有驅疲勞的作用……”
……
霧氣瀰漫的泉閣四周,恍若隔世。
似乎連時間,都過的很慢。
生活其中的人,甚至有一種於世隔絕的出世之閒暇。
但殷奚大陸,從來都不曾有真正平靜的時候。
同年。
“殷奚王后蓮,早已不在皇宮”的消息,流傳與殷奚坊間的所有角落。
但幾乎未央城的所有百姓,暗地裡都爲那位蓮王后鬆了一口氣。
因爲,殷奚當朝的皇帝,實在是……太老了。
老到,比起夫君,他更像是蓮皇后的……父親。
謠言四起,殷奚皇上的寢殿中。
“宣皇子進殿……”尖細的嗓音,從深夜寂靜的寢殿中傳出。
兩道挺拔的少年身影,出現在了漆黑無月的夜色中。
不消半會,宣止,宣涼二人便出現在了垂死的皇帝的牀側。
“朕……”蒼老的聲音,讓人懷疑他下一刻就會嚥氣。
宣止低垂着眼睛,掩蓋了眸中緩緩起伏的沉思與狠決。
“……把這殷奚江山……交給……你了……”氣若游絲。
他乾癟而蒼老的手指,指向了……宣止的方向。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宣涼眸中劃過一抹亮色,卻被他掩飾的極好。
宣涼烏黑的鳳眸,已經有了長大後的狠厲,卻少了一抹森冷,多了一分還未被殘酷的世間消磨掉的天真:“兒臣必定爲皇兄效勞,百死不悔。”
沉沉的嗓音,獨屬於少年的斬截與隱隱的熱血。
“好……好……”垂死的皇帝,似乎很是欣慰。
他此刻已經失明瞭的雙目,泛着渾濁的光,青筋畢露的手揮了揮:“止,你留下來朕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是。”宣止垂眸。
宣涼神色不變,恭敬的退後,直到他轉身離開了寢殿。
“起來吧。”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語氣竟然變得很是平和,且堅決。
宣止依舊一動不動。
“朕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性子嗎?”威嚴猶在的聲音,如同撕破了宣止面具的一把利刃。
他緩緩的擡起頭,眼中的陰鷙才終於展露無遺:“宣和,你終於要死了。”
宣和,你終於要死了。
宣止,用着這樣的語氣,對着他的父親說話,對着殷奚的帝王說話,對着……剛剛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君主說話。
精光,從宣和渾濁的眼珠裡閃現,他沒有發怒。
只是無神的等着牀幔的碎紋:“你應該依舊喊朕一聲父皇,否則,日後你怕是沒有那個命,繼續坐你千方百計弄到手的皇位。”
“哼。”
一聲冷嗤,從宣止口中不屑的發出。
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個半隻腳邁進了黃泉路上的,尊貴了一輩子的男人,用一種極其不屑的眼神懶懶說道:“你以爲,時至今日,你憑什麼還能對我指手畫腳?”
“呵呵……”
低笑聲,從老人乾癟的嘴脣發出。
在寂靜的深宮,似乎有着無數的回聲。
在宣止不耐的神色中,他終於老謀深算的開口:“你沒有資格對我評頭論足,就算你怪我殺了你的母親,但沒有我,你怎麼會有這麼一個身份顯赫的身份?”
宣止眼神愈發的沉鬱,卻一言不發,這個老人,古井無波的敘述起了,宣涼宣止二人的身世。
宣和,是篡權成爲帝王的殷奚皇帝。
他奪得江山,是利用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宣涼的母親,身份顯赫的右相之女,李氏。
他穩固江山,是利用了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宣止的母親,是商人之女,張氏。
宣和年輕時,他的未來就已經註定了,混的好,能當一個藩王,混得不好,就只能在他的皇兄上位後,隨便找個理由被賜死。
但他不甘心,臥薪嚐膽,在外人面前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唯一能讓人稱道的,就是他的癡情。
爲了娶右相的女兒,他一身錦衣,摒棄尊貴的身份,屈下一膝,跪在了右相門前,只是爲了娶他傾慕已久的才動未央的,右相之女。
跪了兩天一夜,他成功了。
婚後愈發的不諳朝事,在王府中與新婚妻子伉儷情深。
直到他的父皇駕崩當晚,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捧出 了一份詔書,一分後人衆說紛紜的詔書——先帝讓名聲不過而而的宣和,繼承王位。
在他皇兄失魂落魄全無神色的表情中,在文物百官恍若初醒的拜見聲中,他登上了皇位。
登基大典,也是皇后的冊封儀式。
當日,天下大赦!
赦免牢犯,減少賦稅,降福於民……
一系列的舉措中,殷奚最尊貴的一對夫妻,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坐在了精緻大氣的馬車中,遊遍未央城。
這一出演給世人的戲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從人羣 衝出來的一個女子。
她是未央城首富的女兒,張氏。
當一個女子滿臉淚痕的望向這個全未央最尊貴的男人時,他臉上的漠然,與她的心碎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皇后李氏,那時已經誕下了子嗣——宣涼。
故而,宣和的眼神波動,怎麼會騙的過一位已經爲人母,已經成爲皇后的女子?
回朝次日,便有文武百官將張氏,還有那時已經會咿呀說話的宣止,帶上了朝堂。
百官,竟然出奇一致的要求他,處死這個女人。
宣和坐在皇位上,冷冷的看着那些右相一派的文武百官,心中卻沒有絲毫波動。
這就是政治!
他當初踩着他們的頭走上了皇位,此刻,也要忍受着被他們踐踏的滋味。
在女子驚慌而又信任的目光中,宣和冷着臉,卻對坐在他身邊,笑容祥和的皇后,笑了一下。
“希望,皇后不要再爲這件事生氣了。”他當着百官的面,對着右相之女,說出了抱歉的話。
然後,在那個被壓在堂下的女子破碎的眼神中,他做得更絕了!
他當着自己流落在外的皇子的面,命人將張氏,杖畢!
隨後,帶着張氏骨灰的侍衛,將骨灰盒交給老淚縱橫的張氏父母的手中時,抄了他們的家,株連九族!
首富的府邸,一夜之間,便門可羅雀,倉皇破敗!
……
那是樂善好施的首富之家啊!
說死就死!
……
但皇后李氏,並沒有開心多久。
那時,已經張家唯一殘留的血脈,不,應該說是皇上遺落在外的子嗣,宣止,已經住進了皇宮。
李氏不開心的理由,卻不是因爲這個小男孩。
而是,再也沒有宿在她寢殿的,新帝。
“皇上國事繁忙……”
一次又一次,宦官傳來了新帝的關心,但次次的話語最後,都是宣和國事繁忙的消息!
她終於明白了。
張氏一族,盡數敗落,那那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富去哪兒了?!
在國庫中,在新帝宣和的手中!
驀地,宣和在朝堂上,對她笑了的那副模樣,讓她不寒而慄。
一種未知的恐懼,緩緩的籠罩上了她的心頭。
“本宮,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了解過自己的枕邊人?”她訥訥的低喃。
果然,一個又一個的消息,緩緩的穿進了深宮中,皇后的耳中。
皇上在大肆消減 右相一派的官員……
皇上懲處貪官,處理政務事必躬親,爲百姓謀福利,深得民心……
宣和終於,踩着兩個女人碎成了粉末,碎成了灰塵的屍首中,走到了權力的頂峰!
“皇上!不好了!”
匆忙的尖細聲音,闖進了與新納的妃子溫存的宣和的耳中。
“皇上,我會讓你來見我的!”
血紅的字跡,是來自皇后的搏命一擊。
饒是心如硬鐵的宣和,見到那失了娟秀變得狂亂的字跡,也是心頭一顫。
他匆匆的趕到了皇后的宮殿中,在官宦還沒來得及通報時,飛速的闖了進去!
一定睛!
看到的,就是宣止小小的身子,在皇后笑盈盈的目光下,舉起了斧頭狠狠的劈開了自己生母張氏的牌位!
那慘烈的一聲!
宣涼只能愣在原地,在皇后偏執而瘋狂的笑聲中。
望向了自己愛的女人爲自己生下來的兒子。
那一眼,卻讓他的心都冷了。
明明應該純淨的眼神,鑲嵌在宣止那如同玻璃一樣的眸子中,讓小男孩原本應該很好看的一雙瞳眸,如同永夜一般,讓人驚懼的可怕!
“皇后!你幹了什麼?”他低吼着,一步一步走向了李氏。
“哈哈……”癲狂的笑聲,從那個端莊的皇后的口中發出。
一時衆人都離開了,只有一家四口,皇后,皇上,宣止,宣涼,在殿中。
“我的好皇上,你終於肯見我了!你終於肯見本宮了!宣和!”她怒目圓睜,吼出了皇帝的名字,卻帶着淒厲,“我的父親,你究竟把他怎麼了?!”
皇帝皺眉,他低下身子,幽幽的將斧頭從宣止手中拿了出來,看都沒看她一眼:“右相知法犯法,昨日正午,斬立決。”
淡淡的嗓音,卻如同最冰冷最鋒利的刃,狠狠的將李氏的心,戳出了血來。
她連淚也流不出來。
甚至沒有顧及自己小小的兒子還在場,她毫無形象的嘶吼,傴僂着背:“當年,你在我府前,不顧世人的眼光,求我嫁給你時……你怎麼會如此狠心?”
她的嗓音,聽起來讓人落淚。
但一滴淚,也無法從她自己的眼中流出來。
宣和只是看着宣止,看着他這一幅與他娘簡直一模一樣的臉,爲了逃避,他任他在險峻的皇宮中自生自滅。
竟然已經這麼大了……
他伸手撫上了宣止的臉。
“這麼多年了,你的母親臨死前的眼神,朕到現在還記得,是朕對不起你母親,是朕對不起你。”他緩緩開口,竟然都沒有管他的皇后。
宣止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看着他。
宣和伸手,撫上了他的眼睛:“你不該用這種眼神,看着朕,朕是你的皇帝,是這個殷奚的皇帝。”
說完,他才收回了手,卻目光一愣!
因爲,宣止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冷酷,而是溫和與斯文。
那是一個普通兒子,對於一個父親該有的眼神。
宣和,愣愣的看着這個男孩前後如此巨大的變化,忽的放生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是從未有過的爽朗:“是朕的兒子!宣止,你天生就是朕的兒子!!”
他伸出尊貴的手臂,猛地將宣止一把抱起,甚至他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宣涼。
宣止在他懷中,發出了一個孩童歡呼雀躍的笑聲,環佩叮噹,清脆乾淨。
一身玄色便服的宣涼,鳳眸 淡淡的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但竟然一絲一毫的起伏都沒有在他的眼睛中出現,靜水流深。
明明眸子乾淨,不染纖塵,卻靜的深沉。
“母后。”他聲音如常的喚了皇后一聲。
沒有刻意收斂,反正那個皇帝,也不會在意這一邊的動靜。
“嗯。”皇后,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見他平靜無波的臉,倏忽的心又涼了。
爲什麼,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肯爲自己流一滴淚,哪怕是……聲音有些哽咽也好啊?
她目中猛地露出了猙獰,竟然伸出了血紅的指甲,掐上了宣涼稚嫩的脖子:“涼!你跟你那個父親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終於,她的話似乎在促進她的手繼續的用力。
宣涼細弱的脖頸,在她手中被勒的越來越緊。
但除了因爲呼吸不暢而導致的臉紅,他沒有甚至異常,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母后……你要是得……罪了父皇……李……李氏一族就真的……完了……”
他斷斷續續說出的話,卻如同一瓢涼水。
冰冷徹骨的從頭到尾澆上了皇后的全身。
她渾身如墜冰窟,但腦子卻終於清醒了。
而後,她用一種驚疑未定的眼神看向了宣涼。她的孩子……只有六歲,怎麼看問題如此的洞悉而長遠……
“母后……”宣涼心中低嘆,卻踮起了腳尖,努力的想環上他母親的脖子。
皇后緩緩的貼近他,宣涼小小的身子才抱住了她。
他還帶着奶香的身子,讓皇后心中竟然莫名的定了下來。
而後,鼻尖一酸,竟然真的流出了眼淚。不是恨,而是感動。
她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那個試圖安慰自己的小小身子,眼淚終於不住的流:“涼……我好欣慰……”
宣涼深吸一口氣,雙頰還粉粉的,通透的眸子卻瞥向了那一對父子,正好對上了宣止烏溜溜的眼神中的探究,與冰冷。
那一眼,讓宣涼不禁皺眉。
他似乎渾然不覺的收回了目光,心中卻一片瞭然。
權力,對他還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但他的母親……
一抹與他年齡極其不相符的深意與狠厲,出現在他澄澈的眸子中。
沒有人能傷害我要保護的人!
“皇后,以下犯上,不準再踏出鳳儀殿半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從宣和的口中吐出。
話一出,出乎宣和意料的,皇后竟然平靜的接受了。
“本宮,只希望皇上能答應一件事。”她決心爲自己的兒子謀一份安心。
宣和皺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終於出聲:“你說。”
宣涼心中一凜,小小的手悄悄的用力扯了扯他母親的衣裙。
皇后明顯感覺到了,竟然猶豫起來。或許是,經過方纔,她這個年齡尚小的兒子,似乎猛地長大了起來,說的話也有了分量。
她決定賭一把,終於咬牙,換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甚至可以說是示弱的要求:“請皇上留本宮近侍的性命,逼迫宣止的事,是本宮一人的錯。”
宣和眸色一凝,正欲說什麼時。
宣涼忽的跪倒在地,淚汪汪的瞅着宣和:“父皇,母后怎麼惹你不高興了?爲什麼她不能出去?嗚嗚嗚……”
他玲瓏剔透的小模樣,卻讓趴在宣和身上的宣止目光一凝。
皇后聞言,亦是猛地抱住了宣涼,低聲抽泣:“涼,不要問你父皇,是母后做錯了事,不要問你的父皇……”
一時,母子二人的哭聲,就回蕩在這宮殿中……
良久,宣和淡淡說:“朕應允你便是。”
而後便轉身,抱着宣止離開了。
直到宣涼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時,他斷線般的眼淚就驀地收住了。
“母后,你放心,等這段日子一過,想出去走走還是可以的。”他的鼻頭,眼睛,還是紅紅的。
但說出的話,明明帶着沒有消褪的 哭腔,卻更多的透出了一種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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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章連起來發,免得劇情不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