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196】Vip都火急火燎的找你，你卻在屍體邊睡覺V
日子如水一般消逝，就在那真切的二人相處中，一種假象成真的錯覺，幾乎要讓每個人信以爲真時……
“希兒，你先去，我隨後就來。”
正要與希泠一同去山莊用膳的氏淵，忽的腳步一頓，神色如常對她說道。
希泠停下，望向他：“有事？”
“小事一樁。”氏淵淡淡道。
希泠定定的注視了他幾秒，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揮揮手：“等你，不用急。”
說着，便在氏淵的視線中，一步一步，走出了泉閣。
明明說是有事的氏淵，卻一直在原地看着希泠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時，才轉身。
一襲清冷的背影，甚至帶了些釀蹌，身形卻極快，便回到了書房。
“噗……”
一聲悶哼，終於在他進了書房後，再也忍受不住。
一抹暗紅，倏忽染上了氏淵青色的衣襟。
順着那一抹灼傷人煙的鮮血顏色，朝上望去，便是他削薄的脣角，那一縷鮮紅刺眼的血液。
然後是，沉沉的深不見底的一雙淺眸。
“怎麼這麼快……”氏淵撩開了自己的衣袖，一道淤青，逐漸在手臂上顯現出來。
那暗沉的顏色，如同被壓抑着的魔鬼，等待着釋放。
“你一味的壓制住這傷，自然會讓他發作的更快。”一聲清朗的嗓音，帶着些不滿，出現在了書房。
氏淵聞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望向來人，淡淡詢問：“從殷奚回來了？”
來人，一襲月白色的錦袍，桃花眼中卻難掩擔憂，正是風無痕。
“是。”他幾不可察的皺眉，卻依舊給出了答覆。
“結果如何？”氏淵又問道。
“不可能的君上，宣涼再怎麼不喜宣止，也絕對不會對他動手的。他就算再怎麼想報復宣止，也不會用和宣止一樣的方法。”風無痕的嗓音，有些喑啞，說道這兒幽幽的開口，“君上，要不要屬下動手？”
他尾音，壓得很低，已經有隱隱的殺意，沁出來。
氏淵低頭，似乎在思索什麼，才擡眼望向了風無痕：“既然如此，暫時不動宣止。”
話音落下，氏淵便似乎無話可說似的。
風無痕見他回身，大概是要回寢居換衣裳，終於忍不住開口：“君上，毒馬上就要發作了，你覺得你能瞞得了希泠多長時間？！”
氏淵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我自有打算。”
“穎離都已經死了，這世上唯一能解你身上毒的人，就是那個神出鬼沒的暗尊。既然希泠是唯一能聯繫上他的人，爲何你不——”
“住嘴！”
風無痕的話，被一道冰寒料峭，幾乎足以凍傷人的嗓音，給斬截的打斷了。
氏淵幽冷的回頭，一雙淺眸，在說出了短短的兩個字後，就沉沉的，一言不發的注視着風無痕。
那眸子中的寒意，讓風無痕毫不懷疑此時的氏淵，是真的動怒了。
“屬下僭越。”風無痕咬牙道。
不知過了多久，風無痕才又聽的氏淵淡淡道：“本尊說，自有打算，便是有退路。你毋須擔心。”
風無痕聞言猛地擡頭，桃花眼中帶了幾分希冀。
氏淵卻沒有再多說一句的意思，他回過頭，便要離開書房。
“君上，刻意壓制住淤青，只會加快毒發的的時間。”風無痕終於還是多話了一句。
“嗯。”氏淵淡淡的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他走到了緊閉的書房門前，伸手推開門，還沒邁步一步，淺眸一縮，似乎看到了什麼意料之外的東西。
“希兒……”他望着門外，神色淡漠的希泠，一時不知道她究竟聽了多少，便只能出聲淡淡喚了一聲。
這情形……恐怕她都聽見了吧。
只是他竟然沒有發現希泠的靠近，穎離所說的希兒身體中的力量，就那麼強大嗎……
“嗯？”希泠發出了意味不明的一聲。
氏淵不知怎的，此刻心中只有無奈：“偷聽牆角，可不是什麼好事。”
希泠這纔有了些動靜似的，她懶懶的斜睨了氏淵一眼，風涼的說道：“要是你當面跟我交代清楚，哪裡還用得着我偷聽？再說，我這是正大光明的聽，你自己沒有發現我的靠近罷了。”
說着，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一手閒閒的勾起了一縷頭髮，纏在手指間把玩。
氏淵被她這麼一說，原本清明的心思，卻糊塗不定起來，她這是到底知道了什麼，還是依舊不知道……呢？
而與他相比，風無痕卻無比的感謝希泠突如其來的出現。
“呀，君上！你衣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風無痕忽的故作驚訝的，望着氏淵沾了血的衣襟。
他話音剛落，便覺得手掌一痛，似乎被針紮了一下，轉瞬即逝的感覺，風無痕便沒有在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鮮血明顯是剛剛弄上衣服的。
果然，下一刻，氏淵便清楚的看到了希泠冷冷的眼刀，直截了當的飛向了自己。
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淡淡的一伸手，指向了風無痕：“風最近身手差得厲害，簡單的一個任務都做不成，受傷了還把血弄到我的衣服上去了。夫人，你什麼時候有空，幫我操練操練他。”
風無痕錯愕的隨着希泠的視線，望向了自己的手。
而後，驚愕的發現了自己察覺到異樣的手掌，一道淺卻長的傷口，正滴着血。
自己站的地方，已經堆了一小攤紅紅的鮮血。
不帶這樣的啊，君上……
他默默的看向了氏淵，卻在對上他淡漠卻蘊藏警告的眼神中，識相的閉嘴。
在風無痕正在猶豫，要不要再出聲幫氏淵圓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時，希泠卻驀地出聲：“我懶得管你們，趕緊吃飯去。我吃飽了，帶大白去遛彎了，再見。”
而後，毫不留戀的就轉身離開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泉閣中，風無痕才意識到了一股冷冷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戰戰兢兢的朝着身上散發着寒氣的氏淵看了一眼，小步小步的移動着步子，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氏淵淡靜的看了他一眼，眼睫微眯，卻沉默的離開了。
風無痕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卻無意中瞥見了氏淵寬大的衣袖中，那原本淤青的手臂，此刻卻又光潔無瑕。
一種隱約的擔憂，又如同烏雲一般籠罩上了他。
……
一隻通體雪白的大狗，在雪地裡撒着歡兒，大步大步的蹦蹦跳跳着，卻無論如何都走不遠。
它不滿的伸出爪子，絆了絆那長長的系在自己脖子上的繩子，張開嘴，在那繩子上搖了搖，又嗚咽着朝着牽着自己的那個素色的身影低吼幾聲。
而那素色的身影，卻失魂落魄的，時不時邁出一小步，時不時有停在了原地，若有所思。
大白百無聊賴，終於無趣的趴在了一塊融雪的草地上，伸出了紅紅的舌頭，無聊的舔了舔自己的鼻頭。腦袋搭在一雙交叉的爪子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已經一動不動的主人。
希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她終於停下來步子，在原地蹲了下來，手中的繩子掉在了草地上也不知道。
她把腦袋死死的埋在了雙臂中，肩頭有些顫動，卻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但她最後一絲希冀，都被無情的粉碎了，暗尊說的是真的，氏淵真的……中毒了……
她……該怎麼辦？
不知過了多久，希泠才愣愣的意識到該回去了，要不然氏淵大概會起疑心，但她此刻實在不想回去泉閣。
她緩緩的站起身，身子被籠上了一層露水，腿因爲蹲久了有些麻，一站起來，又’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她卻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木訥的拍了拍衣衫，便幽幽的邁着步子，離開了。
也沒有發現，大白那隻狗，已經不見了。
……
書房中。
氏淵不知看了多久的古籍，擡眼望向窗外，才發現天色不早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出了書房到偏室去找希泠，推門卻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靜靜的在偏室中，那一張二人同寢而居的牀上，坐了一會兒，淺眸中是從未有過的迷濛，雖然極輕，極少。
不知過了多久，他確定希泠不再泉閣，便出了泉閣，朝着山莊走去。
遠遠的，便聽到了狗的叫聲。
他原本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那隻大白都已經回來了，希泠想必應該在山莊。
他循着小徑，到了山莊，卻見迎面的一個僕人神色急急的撫摸着那隻狗，放眼望去，氏淵沒見到希泠，便上前：“怎麼了？”
“君上。”那人行了個禮，才指着那隻大狗說，“大白平日裡一直很安靜，不知怎的，回來了之後就特別吵，一直叫嚷個不停。”
氏淵眉頭一皺，望向了那張張大了嘴，時不時便發出了’汪汪‘的叫聲的狗。
他靜了一下，忽的就在山莊的庭院中喊了一聲：“希兒？”
良久，沒人應。
那隻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竟然停住了吠叫。
氏淵卻在這安靜下，心重重的下沉。
“她回來了嗎？”
“誒？”那人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君上問的是什麼，想了想才說，“沒見過，大白它是，自己咬着繩子回來的。”
話音未落，那人眼前便一花，再定睛一看，君上已經不見了。
“喂！大白你——”又一個沒招呼，被自己牽着繩子的大白，便又撒歡兒的一跳，幾步就沒影兒了，只留那一根繩子，被它託着在後面。
氏淵身形極快，便出了山莊，正欲飛身一躍。
“汪！”
身後一聲狗叫，莫名的，氏淵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竟然就見一個雪白的糰子朝着自己飛奔過來。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大白便呼呼的喘着氣，跑到了氏淵面前，又朝着他叫了幾聲，而後便扭轉方向，朝着遠處奔去。
氏淵一遲疑，跟了上去。
……
“她在這兒？”氏淵一出聲，便發覺自己竟然是在問一條狗。
那大白，低着頭，不斷的在雪地裡嗅着，而一絲焦急，也在氏淵眸中閃爍。
終於，他耐心耗盡了，而那隻大白，也像是倦怠了似的，趴在雪地裡，吐着舌頭，模樣憨憨的，似乎還有些失落。
“希泠？”氏淵朗聲喊了一聲。
又是無人應，他瞥了那隻狗一眼，頭一次暗罵自己竟然蠢到了跟着一隻狗走。
而後，便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原地。
大白很無辜的，又牽起了自己的繩子，無比乖巧的垂着頭，緩緩的朝回走。
……
山莊中的人，被全部的出動去找希泠。
氏淵沉默的站在泉閣外，眸色幽冷，卻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君上。”風無痕的腳步聲，緩緩的在身後響起。
“找到了嗎？”氏淵沒有回頭。
“……沒有。”風無痕只是開口道。
多餘的安慰對於氏淵來說，是沒有用的。
“下去吧。”氏淵淡淡道。
風無痕遲疑了一下，便離開了。
徒留氏淵一人，望着滿池水，淺眸漠漠。
希泠……
他好看的眉，此刻緊緊的皺着。
以往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讓氏淵一時竟有些迷濛，雖然他能確定希泠在魅生不會出什麼事，但這種情景，卻讓氏淵心頭的不安無限的放大。
不僅是因爲希泠莫名的失蹤，更多的，卻是對未來，
忽的，他眸色一冷，背脊發涼，一種寒噤籠罩上了他全身。
氏淵遠遠的望向了那高聳的雪山，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心頭浮起。
——希兒難道，去了雪山谷？
那男子詭譎的模樣，在氏淵心頭閃過。
他淺眸一眯，一股威壓從他身邊四散！
“噗——通——”
溫泉池水，猛地在他眼前躥高數米，而後又重重的拍打回了池水，發出了清脆而沉悶的擊水聲。
絲絲縷縷的水漬，濺到了氏淵的衣衫。
他淺眸幽冷，遜色的轉身，腳步沉沉，卻極快的朝外走去。
路過山莊門時，風無痕大遠處就瞥見了氏淵神色不對勁，他忙走上前：“君上是要去哪裡嗎？”
“雪山谷。”氏淵冷冷的吐出三字。
“現在？”風無痕驀地想起自己說過的話，一時有些後悔，莫非希泠真的聽到了，就去找那個暗尊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可真是罪大惡極……
“嗯。”氏淵不欲多言。
風無痕眼看他的身心一動，就要消失，驀地一把扯住了他，在氏淵冰冷的眼神中忐忑道：“屬下不會阻止你，只是——”
“汪汪汪！”
一團白色不知從哪個角落，猛地竄出來了，死死的咬住了氏淵的衣襬，從喉嚨裡發出了嗚咽的嗓音。
氏淵眸色一深，似乎要揚起衣袖。
忽的，風無痕眼前一亮，出手又是一扯氏淵，見氏淵已經在瀕臨爆發的境地，語速極快的指着大白說：“君上你看，它嘴裡咬的是不是希泠的腰佩？！”
聞言，氏淵終於收手，定睛一看，果然那狗的嘴中咬的，是希泠一直帶在身上的腰佩。
他眸色一鬆，下一刻，那大白就好似極通人性似的，便又竄回了山莊，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叫了一聲，那腰佩卻依舊死死的被它咬在嘴角。
“只是跟過去看一下，說不定……”風無痕斟酌着道。
就見氏淵大步流星，跟上了那隻狗，神色極其不善。
那狗，竟然走進了冰室，氏淵站在門外，見那狗不住的吠叫，而那塊腰佩終於掉在了地上。
“額，我們好像的確沒有在山莊裡面找一找。”
風無痕的話音，漸漸隱去。
氏淵淡淡的掃了那隻不斷的搖尾巴的大白一眼，一人走進了冰室。
在看到了倚在冰棺邊沿，那一個熟悉的素色背影時。
他心中先是一鬆，而後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意便猛地攫住了他。
氏淵朝前大膽的邁步，倏忽伸手搭在了希泠的肩，將她朝後一帶：“希泠，你！”
他話音戛然而止，似乎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見，希泠朝後一靠，眼睫緊閉，是熟睡的模樣……
就這樣，氏淵愣愣了看了許久，毫無防備的靠在了自己腿上熟睡的希泠，淺眸中的滔天怒意，竟然奇蹟般地偃旗息鼓。
他不知該什麼好了，他們在外面找的火急火燎，她卻一個人，安靜的在一具屍體旁邊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