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時光,外面早已風起雲涌,戰火連天。
淦暮塵暈厥了,與藍霧森林那次不同的是,這次,他並沒有被撂在外面,而是進入了一個奇異的場景。
他雖然不知自己暈厥了多久,也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所有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是雙眼開和閉的瞬間。
八方血紅,縱橫有序的殷紅血柱,圓潤如粉色牡丹花瓣,又緋紅絢麗多彩如血,鋥亮亮,跳動着,整個畫面鬼斧神工,精緻巧妙,就算精雕細刻也難以琢磨而成。
淦暮塵撩眉上前,他腳掌輕輕觸摸着地面,圓潤中富有彈性,他清晰聽到,整個空間都在整齊有序的跳動着,如心跳,似鐘錶跳動聲,聲聲清脆有力。
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番場景,血紅朦朧,連光線都被染成了粉紅的蜜色。
淦暮塵看着滿空間的血紅暗光,此景正與王大胯口中描述的地獄場景相吻合,心中不由一顫“這是哪裡?難不成我已死嗎?不可能的!”
前方,熒光點點,匯聚成一道身影,粉色衣裙,滿面笑容,刺紅蜜色光線中,她緩緩走來。
粉色長裙襬動,將她的身材襯托得婀娜多姿,精緻的五官含着溫柔的笑意,慈愛,溺愛憐惜。
淦暮塵看着來人,臉色呆滯着,心中波浪起伏着,這道身影,他不止一次在夢中見過,與斷橋外雨中碎片裡的一模一樣,溫婉,美麗。
慕容雪含笑看着眼前的男孩,滿臉笑意,點了點頭,滿意道“塵兒,孃親就知道封天絕地劍封印不了你多久,這是你出生時我留在你身上的靈魂烙印,想必這麼些年來,你受了不少委屈吧,不過,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記住,照顧好你妹妹,好好活着”
淦暮塵身體顫抖着,他有些恍惚,覺得這是一個夢,日思夜想的母親,如能死而復活,那該多好。
“母親”淦暮塵低喃,這道多次出現在她夢中的身影,熒光點點,彷彿隔着天與地。
慕容雪走至淦暮塵身前,蹲下,伸出熒光燦燦的玉手“誒,你很好,比我預期的還要健康,莫要妄自菲薄,強者皆在殺戮中崛起,破敗中超凡入聖”
就算是夢,淦暮塵也控制不住內心深處舊思不見的脆弱,眼前被霧氣遮掩,雙眼變得模糊,低語道“孩兒不孝,這麼多年來未曾前去掃墓,事出有因”
慕容雪聞言攢眉蹙額,想起淦軒逸說的話,轉眼明瞭道“呵呵塵兒不必如此,有些事兒,只有你的實力達到了才能洞悉真相,孃親只希望你和君兒能平平安安,該相見的時候自然見了。”
淦暮塵瞋目豎眉急道“孃親,殺害你們的仇人到底是誰?”
多年來,他一直尋找着一個殺害雙親的真相,可是卻無法得知,如今夢見生母,就算心中有千言萬語也來不及說,他直奔心中疑問,希望得知真相。
慕容雪伸出玉手,輕輕觸及淦暮塵額頭,萬般溺愛,無法明道,身體正在化爲熒光,獨留一句話在空中迴盪“你本孃親身上的一滴血,至神聖中滑落萬丈繁華,莫恨孃親將你封印,一切皆爲保護好你,如今封印破除,吾兒註定不凡,待他日功成,可前往天之城尋求真相”
星光點點,彌化如蝶,漂浮起舞,觸手難捉,悸動,心痛,悲切“孃親……,莫走,……”
“報仇事小,照顧好君兒,謹記,重要的是活着,不擇手段的活着”
那人已去,蝶化星光,漸漸飄散,多年尋覓,萬般思念,匆匆相見,轉瞬絕別,千叮萬囑,只爲安好,無私之愛,他物難替。
待熒光不再,淦暮塵才緩緩擡眸,天空璀璨,光芒奪目,一金一藍,兩相擁簇,緊緊相扣。
熟悉的天空,流雲稀疏,滿山翠綠,佈滿青青野草,熟悉的大地山脈,不同的天地氣候,勃勃生機。
淦暮塵不由驚訝失聲道“這是怎麼,我怎麼忽然間到了這裡,誒,這是我的經絡脈搏血肉,我明白了”
原本半邊深藍的天已經不在,大地,天空,氣流都變得清新,乾淨無塵。
藍色珠子沒了蹤影,都憑空消失了,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那覆蓋了半邊天地的藍色霧氣。
下方天地,光罩黑幕已然不在,原本被黑色光幕籠罩的湖泊露出了本來的模樣,水面上盪漾着一圈圈漣漪,四面八方支流無數,正在向清澈的湖泊匯入,大地一片生機嫣然。
湖泊中間,有東西若隱若現,一金一藍緊扣在一起,其狀如魚,其形緊緊相融,其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彷彿已不分彼此。
“這湖泊如是我的魂海?那麼這便是我的戰魂了,可這又是什麼戰魂呢?”淦暮塵將記憶中知道的戰魂類型找了個遍,愣是沒有找到類似這樣的戰魂,更別提戰魂名稱。
一邊金光燦燦,一邊深藍漆黑如墨,兩者相融,正順時針旋轉,將整個湖泊慢慢攪成了一個漩渦。
漩渦之下,一金一藍若隱若現,正在向外快速擴展,最後鋪滿整個湖泊底部。
淦暮塵感覺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彷彿一道塵封已久佈滿塵埃的舊閉之門,嘎吱一聲,有門檻之間的灰塵正在動搖,脫落。
淦暮塵外表肌體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呈現諸多經絡細線,身上衣服在這些細線下瞬間灼熱下蒸發,右邊身體呈金色,左邊呈藍色,兩邊網線貫穿周身,大小清晰可見,每條大小線條又分散出很多密密麻麻的細線,整個湖泊底下出現明滅不定的兩種暗光,看上去神聖而可怖。
身體內部,兩道一金一藍的刺目巨光正在向胸口膻中穴深處的胸腔內匯聚,融合成一道金藍色之光。
金藍色之光穿過無數體內細線照射在跳動的心臟大血管處,整個心臟入口頓時變成了金藍色。
隨着時間推移,整個心臟發出刺目的金藍色光芒,璀璨四射,目不能視。
金藍色光芒至心臟而出,散發至身體每一個角落,身體上的金藍之光向其腹部匯聚。
體內,淦暮塵立於空中,一道金藍色光芒從天地間降落下方湖泊,籠罩了正片湖泊,流光溢彩。
光柱上,密密麻麻的字體,閃爍,明滅着,眼花繚亂。
淦暮塵定眼看去:“天地大道,混沌,鴻蒙,陰陽,兩儀,八方,六合,此乃生滅之根本,萬物生靈,唯人類最適合,魂體則分先天魂體和後天魂體。
天意,混沌,鴻蒙,陰陽,仙,魔,神,道,聖,爲先天魂體,後分純人,至尊等衆生魂體。
其中純人最爲逆天,可進化成任何一種魂體,甚至先天道體。”
淦暮塵啞然,據他所知,至尊戰魂在凎化大陸已經至高無上,萬年難得一遇,原來,至尊之上乃是純人,之下則爲歸元。
隨着光柱降落,整個湖泊出現了詭異的變化,湖泊底部金藍色的圖形在快速遠轉着,演變成一個圓圈,原本的湖泊海水被強行裝入圈內,微波盪漾着,散發朦朧霧氣。
右邊金燦燦,左邊深墨藍。
圈外邊緣,圓潤,與大地連在了一起,散發神聖之光,波紋陣陣,漣漪盪漾,金藍色之光融入那些支流中,正向四方漫延而出,向四面八方的支流慢慢涌去。
在這些看似猶如山中流溪的邊緣上,慢慢滲透着金藍色之色,時如逝水,整個大地變成了金藍之色,連大地上的植被都是金藍色的。
淦暮塵凝聚神魂,意念退出體外。
睜開眼,他嘴角帶着笑意,他知道,之前所見到的一切,不過是靈魂在體內旅遊觀光了一圈。
他依然身處那霞光瑞彩的氣泡內,滿地鵝卵石漂浮在空中,環繞其肉身遠行着,整個氣泡內居然成了真空。
在氣泡界壁邊緣上,淦暮塵看到自己的倒影,整個身體金藍色光芒四射。
無數的信息涌入他的腦中,轟鳴着,猶如萬道齊鳴,武神秘典,玄機秘典,雙內勁修習法,劍魂呤劍招……以前他學過的,忘記的都在腦中一一浮現,就連那些日匆匆看過的陣道大綱也不例外。
淦暮塵明白了,不是自己不能修魂練武,一切都因父母的封印,不由大笑“哈……封天絕地劍的封印終於破開了,蕭氏,那些想要我死的人們,我淦暮塵未死,你們還能蹦噠多久?”
淦暮塵起身,忽然覺得自己一身力竭,差點沒穩住身形,身體虛弱得如同嬰兒“怎麼回事?”
淦暮塵伸出右手,將漂浮在眼前的石塊拿到手上,用力猛捏,那石塊居然完好如初。
淦暮塵瞪大了眼“怎麼回事?我的神力怎麼消失了?” ωwш★ ttкan★ ¢ ○
看着手中鵝卵石,一時失神,換作以前,他這麼一捏之下,這樣的石塊定然立刻化爲粉末。
雖然神力不在,精神卻格外的飽滿,這種感覺來自於心中的自信,一如六歲之前“是破開封印耗盡了我全部的神力了嗎?”
淦暮塵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烏黑液體,落在他身上,原來,這些居然都是類似毛細血孔排泄的隔泥,帶着臭味。
“原來如此”淦暮塵看着這些東西,博古通今的他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的身體返璞歸元了,一切迴歸了嬰兒的空靈狀態。
淦暮塵以前看到了太多的修魂書籍,連淦氏宗族的烈陽秘典他都曾經看過,可是看完就忘記了,如今一切皆在腦中,他立刻盤膝而坐,收斂心神。
魂氣可以消散,神力可以用盡,但有一樣東西卻永遠不會變,那就是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