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的及笄禮過後,俞正道就準備返回溪山了,這是沈寧即將迎來的離別。
俞正道留在京兆要辦的事情早就辦完了,和江家已經交換了庚帖,又行過了納吉禮。
這事完了之後,他就打算返回溪山的了,因爲發生了沈則熙的事情,他又在京兆逗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就是爲了助沈家一臂之力,助沈家安然逃過危機,也是爲了用實例來教導自己的外甥女。
現在沈家已經平靜了,對沈寧和沈宓的教導也暫告一段落。他要做的事情,其實都已經做完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沈俞氏心中不捨,卻也知道俞正道在京兆的時間太長了,溪山還有那麼多事情,必須是要回去的。她強忍住不捨,準備俞正道離去所用的物品,這路上要用的,還有沈家送往俞氏的禮品。
打點行什,也是極耗精神的,這樣一來,沈俞氏心中的不捨倒也消弭了一些。
知道俞正道即將離去,沈寧心中也有說不過的不捨和難過。這是她的至親舅舅,又是她授業的師傅。雖然俞正道在京兆的時間不長,但是他教給沈寧的東西,卻很多!
現在他要回溪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沈寧覺得自己有止不住淚意。
原以爲經歷了一世,自己性情會冷清的了,卻不料對着至親至敬的人,仍然會有這樣激烈的感情表現啊。
俞正道對沈寧這個外甥女兼學生是很滿意的,盡心竭力地將自己所知的縱橫之術和人生經驗教給她,而她在縱橫一道,也頗有天賦,掌握得也很好,這令俞正道無比欣慰。
在離開京兆的前一晚,還特地叫了沈寧陪他在翠湖邊散散步,對她作最後的提點。
“所謂縱橫之術,謀算的其實就是人心!只有你瞭解了每個人的心思,才能把握到每個人的弱點。才能找出他做事的漏洞,這樣就能立於不敗之地。這次沈家能夠脫險,就是因爲掌握了皇上和李斯年的心思,知道他們在意什麼,知道他們欲謀算的是什麼,最後才能反敗爲勝。這一點,你以後定要勤加體會。”俞正道這樣說。
所有的縱橫術,只有在掌握了人心之後,才能夠起作用,希望這個外甥女能夠領悟到這一點。也不枉他來京兆一趟了。
“多謝舅舅!寧兒一定會記得這話!定不會讓舅舅失望。”沈寧說道。感激不已。
從帝王心術到魏法事件。俞正道一直在提點她、教導她,用實際的事例來給她上課,她得益甚深,也對自己很有信心。一定不會讓俞正道失望的。
俞正道離開京兆之後,沈寧覺得自己的心更靜了,完全沒有受到京兆硝煙的半點影響。
人一旦靜下來,就會發現許多之前無意忽略的細節,原先走進死衚衕裡的想法,也能轉出來。柔弱覺風平,無路處自有昇平,正是此理。
沈寧就是這樣,她將李斯年、上官長治、李妃這三個人之間的聯繫聯結起來。問了自己最簡單的一個問題:爲什麼李斯年會這麼落力幫助上官長治?
李斯年這是爲什麼?是爲了從龍之功?還是爲了別的什麼?能不能找出這點,來擊破李斯年和上官長治的結合離間他們的關係?
這些疑問,以她的性子,本應早就想到了的,只是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就靜不下心來想這個問題。
如今這個簡單的問題,她靜下心來問自己,卻也一時沒有答案。
直到秋歌無意中說了幾句話,沈寧才從白如嫣身上得到啓發,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秋歌說:“姑娘,那白氏已經離開了。聽說她不準備回徽州了,而是去濮陽。”
哦?這是爲什麼?
“那白氏祖籍徽州,卻是一直居住在濮陽的……”秋歌邊收拾東西,邊說道。這一點,是負責監看白氏的婢女告訴秋歌的。
是這樣嗎?沈寧忽而靈光一閃,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似乎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因爲太過簡單了,自己反而對這個事情視而不見。
白如嫣祖籍徽州,卻一直居住在濮陽,所以李斯年回鄉祭祖的時候纔會看到她,從而令她引誘沈則熙。
因此,沈寧想到了查探宮中李妃的身世籍貫。雖然沈寧知道李妃所在的李家世居鄭州,但鄭州和濮陽都屬河內道,李家有沒有在濮陽呆過?
李妃和李斯年都姓李,如果李家和李斯年早就有聯繫,識於微時交情甚深,那麼李斯年會這麼盡心盡力幫助上官長治就是必然的了。
當宮中的蚍蜉探聽出李妃所在的那一支李家族人的確在濮陽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沈寧就肯定了這個可能性,那就是李斯年和李家一定是早就認識的,所以李斯年纔會選擇了上官長治。
在濮陽那一段生活,是李妃及其兄李逸昇最爲顛倒流離的時日,也是最爲卑賤的時日,所以他們閉口不提還極力掩飾,所以沒有人知道李妃和李逸昇在濮陽呆過。
就連自己,前一世也不知道李妃竟然還在濮陽呆過!可見,李家人對這一段經歷是多麼避忌,連提都不想提!
“李斯年和李家識於微時,李斯年落力幫助上官長治。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可以發掘的地方?”沈寧自言自語。
就是因爲識於微時,纔會幫助上官長治?沈寧覺得這理由有點單薄,卻一時無法想通。
她想起了負責監視李斯年的沈餘樂,十個多月了,不知道他那邊是否有收穫?
沈寧得到的回覆是否定的。沈餘樂也很苦惱,他知道李斯年有不對,可是經過了十個多月的觀察,他也找不出不對在那裡!
沈餘樂不僅找不出李斯年的不妥,甚至覺得李斯年的爲人爲官是很好的,因爲他的表現,的確很好啊!
就像之前如流處彙報過的一樣,李斯年爲官清廉,和同僚和屬下的關係都不錯,表現雖不特出。卻也有令名,不然也做不到中書侍郎一職。
他私生活也很簡單,既不好色,也不納妾,一妻兩嫡子,李家後宅也沒有什麼淹漬事,李斯年甚至對僕人都不錯。
他整天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樣子,爲人和善,所以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中上。
綜合此種種。沈餘樂真的說不出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兄長。你再想一想。比如他有沒有遇到過後宮妃嬪。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特別是見到李妃時?”沈寧問道。
若她的猜測沒錯,李斯年和李妃早就認識的,按道理說會互通消息什麼的。怎麼可能會什麼都沒有呢?
她擔心沈餘樂會觀察得不夠細緻,會錯過了什麼。這不是說他粗心大意。而是男人天生在敏感上,就遜了女人一籌。
可恨自己無法得見李妃和李斯年相遇時的表現,不然自己一定會發現些什麼的,沈寧這樣想道。
“不一樣的地方?沒有啊!中書省到紫宸殿這一段距離不短,李斯年也時常碰見後宮妃嬪的,德妃、容妃、慕妃都見到過的,李妃也自然見到,真的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沈餘樂苦惱地說,忍不住撓撓頭。
他其實也很想發現李斯年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這十個月以來,他看來看去,觀來察去,都沒有找到這點啊。
沈餘樂不相信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那麼就只能說明李斯年掩飾得真的很好了!
和李妃見面時。兩人有沒有互通消息?沒有啊,后妃和朝臣相遇,周圍都會有那麼過宮女和內侍的,怎麼可能互通消息呢?李斯年見到李妃,有什麼不一樣呢?——沈餘樂在努力地回想。
“若真說有什麼奇怪的,就是有一次李斯年碰見了李妃,笑容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沈餘樂繼續苦惱說道。
想起了早前見到的一幕,這可以算是不一樣吧?
“不一樣?是什麼不一樣?”沈寧追問道,這或許是個線索。
沈寧問得急切,沈餘樂便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然後打了個比喻:“呃,就好像,就好像應南圖看你的眼神一樣……”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驚呆了,瞬間蒼白了臉色,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不會……不會吧?……應該不可能吧?”沈餘樂結結巴巴地說,被自己的比喻嚇了一大跳!
應該不會吧?李斯年比沈華善還大三歲,現今都六十歲了,李妃才三十八歲,這歲數差太大了!
而且李斯年是臣,李妃是長泰帝的寵妃,就是李斯年的主母。身份地位有別,不是那樣的!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沈寧卻知道,這可能是真的!她想起上一世上官長治登基後的舉動,不,不是可能,而是絕對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啊,這樣才說得通。敢肖想太后,上官長治必定要第一時間剷除李斯年了,就算落下誅殺功臣的惡名也不在乎!
或許,不僅僅是肖想,還有其他?或許那一世,李斯年對太后真的是做了什麼?
沈寧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樣就太有趣了,她低低地笑了起來,想到了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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