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斤三七已經順利運出文鎮了,所得到的四萬兩,讓李次山和五大藥商興奮不已。現在就等着合適的時機,將這些三七,再一步步送出文鎮了。
想到早前楊家和另外兩家藥商籤的那個協議,這五大藥商暗暗直呼幸運,同時也有幾聲嘲笑:楊步勳這個傻帽!看來,楊家真的是沒眼光啊,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也是這樣。跟着楊家,能有什麼前途?!
“父親……兩百斤三七,已經運出文鎮了,再這樣下去……”位於昆州內城東南的楊宅,楊步勳皺着眉頭說道,憂心不已。這萬餘斤三七,這昆州一帶最近所能收攏的三七數量了,可以說佔了昆州的七成也不爲過。
早前楊步勳跟着藥商的風氣,以楊家之財,攏了三千斤三七。雖然每斤一百兩,也賺了足夠多的錢財,可是如今這些三七,竟然以兩百兩賣出去,若是賣給一般人也就罷了,竟然是賣給西燕的軍隊!
三七在軍隊裡面,是號稱“金不換”的。若是西燕軍隊最後掉轉頭來對付大永,那麼這些三七之藥還去哪裡找?就算昆州一帶還有三成存量,一時半會的,去哪裡找到這個數量?
這讓楊步勳憤恨不已。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想着去安西都護府告發文鎮藥市行會的這個情況,沒想到一向支持他的楊老爺子,竟然堅決地阻止了他,理由很簡單也很實在,讓楊步勳不得不停下來。
“安西都護府的官員,肯定是收了李家的錢財,對這個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然,那兩百斤藥材怎麼可能運得出去?你此去告發,只會打草驚蛇,讓他們以更隱秘的途徑運出去而已。”楊老爺子壓低着聲音說道。
“再說了。你這樣貿然去告發,再結合之前籤的協議。倒有挾私怨報復之嫌。就算此事成了,楊家在藥商中信譽也落到谷底了,甚至有可能成爲衆矢之的。我們楊家艱難幾十年,怎能承受這樣的後果?”楊老爺子繼續補充說道,聲音還是低低的。
“可是……難道就讓他們這樣做?”楊步勳對楊老爺子是十分信服的,知道他說的理由都沒有錯。當初楊老爺子讓他拋出三千斤三七的時候,他也二話不說就照做了。
可是如今,讓他看着李次山那羣人這樣胡亂來,他真的看不過眼。
“相信爲父,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現在。我有話對你說。我們楊家。也要做好準備纔是……”楊老爺子這次的聲音高了些,他想到早前接觸的那些人,意氣甚是高揚,聲音就低不下去了。
楊步勳聽着楊老爺子的種種吩咐。時而瞪圓了雙眼,時而微張着嘴巴,最後也像楊老爺子一樣笑了起來。他真的很期待啊,當李次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還笑得出來嗎?
這一天,李次山帶着愉悅的心情回到了昆州李家大宅。他這次回來,沒有什麼緊要事情。西燕那邊的人還沒有到日子前來取貨,他頗爲空閒,便想着回到大宅向李老爺子彙報最新的進展。
李老爺子見到李次山的時候。心情很不錯,語氣也是讚揚的:“這一次,很不錯!惠山和你,一個出政令,一個出措施。倒將昆州的三七攏在手中了,真的是很不錯!”
藥市行會會長這個位置是重要,然而這些年來李次山也沒有突出的成績,如今玩了這個手筆,讓李老爺子讚歎有加。
李次山有些自矜地笑了笑,又在李老爺子面前表了決心,誓言道一定會將三七的後續辦得漂漂亮亮,這才離開了李老爺子的處所。
這一次,李次山沒有想着去議事廳了。二堂兄李綿山在忙着那門生意,現在也不在議事廳。所以他打算去昆州刺史府找李惠山嘮叨幾句了。
經過這一次收攏三七藥材的通力配合,李次山發現自己和李惠山這個兄長是很合得來的,也有兄弟間的默契,他對李惠山的好感是“噌噌”上升。
他正走到大宅門口,就見李惠山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兩個人差點撞個正着。李次山忍住痛定神一看,卻見李惠山滿頭是汗,腳步也有些顫抖,哆嗦着嘴脣,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大驚嚇一樣。
他正想問呢,就聽見李惠山急速地開口了:“你在這裡!我正要派人去文鎮找你呢!出大事了!朝廷……朝廷派了兵將前來徵收三七!是徵收啊!”最後半句話,李惠山說得呲牙裂目。
徵收?什麼徵收三七?李次山愣愣聽着李惠山的大吼,下意識地跟着他的話去思考,一時不能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隨即,他想明白了這句話,神色馬上就變得煞白了。他和李惠山有些相像的臉上,豆大的冷汗馬上也下來了,腿腳也有些發軟。
“徵收?那上萬斤三七要被朝廷徵收?!……那這上萬斤三七,就是打了水漂!怎麼會徵收?怎麼會突然徵收?”李次山喃喃道,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雙手捶着腦袋,拒絕去接受這個消息。
當李老爺子聽完李惠山和李次山的話語後,一向笑得像彌勒佛似的他,臉上的笑容慢慢隱了下來,乍看去,似怒目金剛的樣子。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纔算合適。
李惠山匆匆返家,說的,是朝廷下令徵收昆州三七的事情。原來,北疆和突厥的局勢衝突加劇,位於北疆的安北都護谷大祖有感於北疆局勢嚴峻,故而千里快騎將請求送到京兆,請求朝廷提供三七等軍需藥物,以便早作準備。
在京兆負責監國的太子,見到北疆來的千里快騎,一下子就懵了。長泰帝病重,他負責監國,大永正是最亂不得的時候。爲了北疆的穩定,爲了監國的安寧,太子聽從了太子詹事沈華善和門下侍郎左良哲的建議,答應了谷大祖的請求,下令向西寧道昆州一帶徵收三七之藥,數量恰恰是一萬斤!
北疆局勢不定。爲了節省時間,和徵收旨意一同到達的,乃是安北都護府三百千里快騎。這三百千里快騎,是安北都護府精銳的斥候組成,以快捷和勇猛著稱。想必他們這一次來,就是爲了緊急運送那萬斤三七了!
而現在,那三百快騎已經駐紮在昆州刺史旁邊了,就等着昆州刺史李惠山帶着他們前去文鎮,好儘快押走那上萬斤三七了。
李惠山好說歹說,又好酒好肉地招呼着他們在刺史府稍作休息。這才偷得了半刻的時間。匆匆趕回來告訴李老爺子這個事情。
“那三百士兵已經說了。他們甫入昆州地帶,就聽得有客商在說,文鎮藥市行會正好囤積了上萬斤三七。他們還道天佑大永,連徵收的時間都不用等待了。直接去文鎮藥市行會押了這上萬斤三七就可以直奔北疆了。”李惠山繼續說道,將刺史府的情況儘可能補充完畢。
“朝廷倒是會算!每斤一兩的徵收價格,還說是最高的價格了!上萬斤三七,才得了朝廷一萬兩!若是……若是西燕順利,足足兩百萬兩啊!”李次山咬着牙說道,壓抑住喉嚨裡面的腥甜。他想到數目的差距之大,嘴角邊溢出了一絲血跡。
這下……那上萬斤三七被朝廷徵收了去,真的是血本無歸了!
李老爺子的臉色也有些潰敗,李惠山又匆匆趕回了昆州刺史府。想着怎麼安撫那三百士兵去了。
聽到急召匆匆趕回來的李綿山,在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後,雙眼通紅,拳頭握得死死的,卻什麼話也不能說。
他原本想做大這一個格局。使家族儘可能地得到最大的利益,沒想到,格局是做出來了,朝廷來了一紙徵收令,就將他們辛辛苦苦拓展的成果,一下子就拿走了!
可笑,可恨!
“有這三百士兵,還有朝廷的聖旨,這上萬斤三七,已經無法可保了。君也,臣也,民也,道理就是這個!”最後,李老爺子長嘆了一聲,說出了這句話。
他知道,這上萬斤三七,已經保不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朝廷將它押走,押走的,當然就是原本屬於李家的白花花的錢銀……
文鎮藥市行會內,李次山看着朝廷頒發的那一塊“天下第一行會”的御賜匾額,臉上沒有任何笑容。這個匾額,用了兩百萬兩買來,實在是太貴了!貴得讓他,每看一眼這個匾額,都覺得刺目不已,恨不得上前去砸了它!
可是他不敢,他只能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擦拭着它,將它安放在藥市行會的正中桌子上,以顯示這個是藥市行會的天大榮譽。
天大榮譽,是要用天大代價去獲得的。
這一刻,李次山覺得這句話無比準確。想到要向五個大藥商交代,想到白白損失的兩百萬兩,李次山終於忍不住一拳捶向那塊匾額!
卻……拳頭沒有落在匾額之上,落在了匾額之下的桌子上。紫檀沉木做的匾額只是震了幾震,仍舊穩穩當當立在桌子,最後紋絲不動。
這個損失,我一定要彌補回來!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個匾額踩個稀巴爛。——李次山眼神微凝,迷迷糊糊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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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貪字得個貧,有木有?這個匾額,實在好玩,有木有?哈哈……推薦蕭七七的書:《醜醫》/qyqfav前世死得慘烈,這輩子“沒臉”“沒錢”但她懂醫識藥有空間逃出黑暗乞丐組織,種藥行醫發家致富卻總牽扯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她只想過自己的富足小日子,爲嘛會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