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那是誰?”皇后還呆呆地看着抱着李斯年的李妃,耳邊卻聽到這樣一陣陣吵鬧慌亂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時,卻看到了德妃、慕妃和、夢貴人等一大羣妃嬪!
她們打扮光鮮華麗,站在內殿門外,臉上也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顯然,她們也看到了內殿裡的情況。
“誰讓你們來這裡的?你們不是在重華殿內飲宴的嗎?趕緊給本宮退出春熙宮!大長秋,關上內殿的門!張盛,吩咐人將這些主子們送回重華殿,誰若敢多說一句話,格、殺、勿、論!”皇后一字一頓的地說道。
她語氣裡凜然的殺意,讓原本就驚詫的妃嬪心裡一涼,有不少膽小的人已經在不斷後悔了,來春熙宮做什麼!
看見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皇上和皇后會不會怪罪,若是追究起來,就麻煩了!
這些妃嬪這樣想着,就如同她們出現得突然一樣,猛地就從內殿門外退去了,只有德妃、慕妃兩個人留在後面,她們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卻什麼都沒有說,跟隨着所有的妃嬪一同離開春熙宮。
而張盛,已經吩咐侍衛,除非皇上有旨,不然任何人都不能再進入春熙宮!
雖則這樣嚴聲吩咐,但他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不知道這事該如何處理,那麼多的妃嬪,人多口雜,而且,法不責衆,皇上也不可能像處置春熙宮的宮女和內侍一樣,將所有的妃嬪都處死。
這事,肯定掩不住的了!
後宮妃嬪雖然神色匆匆地離開了春熙宮,但是她們不小心看見的那一幕,卻深深地印刻在她們的腦海中了。
皇上的妃子。皇上的重臣,妃子正緊緊摟着重臣,妃子衣衫不整,重臣光裸着上身,若是這一切傳了出去,那麼,前朝會有怎樣的震動?
德妃和慕妃這樣想着,臉上的笑意再次揚了起來,冬至日,真是個好日子啊!
當德妃和慕妃等人回到重華殿的時候。見到容妃還在盡責地招呼着衆命婦和家眷。見到她們這一行人回來了。容妃還笑着問道:“皇后娘娘叫各位姐妹去,所爲何事?”
一衆的命婦也有些好奇,皇后娘娘離開重華殿之後,慕妃娘娘也跟着離開了。沒多久。德妃娘娘和一衆妃嬪貴人也離開了。
如今,這些主子們又回來了,而且臉上的的神色都很奇怪,似是慌亂又似是慶幸。這些朝廷命婦都暗地猜測,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在男賓席的沈華善看到旁邊的位置一直空着,早前離開的李斯年遲遲沒有回來重華殿,而外出醒酒的長泰帝也沒有再回來。
他便知事成了,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繼續和身邊的官員敬酒。這殿中省準備的宴席,都是好宴席,要好好享受纔是,不然就浪費了!
沒多久,內侍首領張盛就出現在重華殿了。他和殿中省的官員說了幾句話。
隨即,沈華善和一衆官員便接到了散場的旨意。
“皇上喝多了,已經回紫宸殿休息了,今晚冬至宴會到此就算結束了,諸位大人和家眷可以出宮了。!”殿中省的官員這樣高升唱道。
沈華善和沈則敬等人當然是隨官員大流離開了重華殿。
在離開重華殿之前,沈華善還回頭看了一眼留在原地不動的五皇子,對這之後發生的事情再沒有興趣了,回到沈家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不論。
原先上官長治還以爲張盛讓他單獨留下,是長泰帝有話單獨要和他說,可是在看到鄭少宜和李斯年的夫人也被留了下來,他心裡就“咯噔”一聲,知道有不妥了。
李夫人爲什麼也留下了?難道是李斯年出事了?
上官長治這纔想起,似乎下半場宴會,自己就沒有見到過李斯年了,之前他一直和別的官員寒暄,也沒有在意這個事情。
他去了那裡?
上官長治很快就知道李斯年去了哪裡!
當張盛帶着他和鄭少宜往春熙宮走去時,上官長治心中就開始憂慮了,心則是不由自主地快速跳了起來。
他帶着和善親厚的笑意問道:“張首領,不知道這麼晚了,父皇找本皇子是爲了何事呢?李夫人爲何還留在重華殿?怎麼是往母妃的宮殿去的?”
說罷之後,他還不着痕跡地往張盛袖中塞了好幾張銀票,他想從張盛得知發生了什麼事,好提前做應對準備。
張盛神色淡淡,沒有回到上官長治的問話。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原本在他衣袖的銀票“倏”的一下子,就從他的衣袖裡滑到了上官長治的衣袖中,動作乾脆,手段利落。
見到重回自己袖中的銀票,上官長治的臉色變得難看了,張盛不肯收他的銀票,難道出了大事?!這是通向母妃宮中的方向,難道母妃出事了?還是父皇有了什麼旨意?
張盛連銀票都不肯收,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事情不好了!
上官長治這樣想着,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而張盛還是穩穩地在前面帶路。
當上官長治看到春熙宮裡全是長泰帝的侍衛,而不是原來春熙宮的人時,他心裡不祥的感覺更強烈了。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春熙宮的,甚至,一個宮女也沒有,春熙宮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上官長治忍住心中的驚恐,跟着張盛來到了春熙宮內殿門外,只見張盛通報了一聲,待到裡面傳來准許的命令後,才語氣淡然地對上官長治說:“殿下,請進去吧,皇上和皇后在裡面等您。”
說罷,他推開了內殿的門,讓上官長治和鄭少宜兩人走進去。
上官長治一看到裡面的情況,臉色就變得煞白,剛跨過了門檻,他就跌跪下來,不住地請罪!
雖然他都還沒有看清長泰帝是什麼臉色,但是除了下跪請罪。他已經沒有什麼能做的了。
跟着他進來的鄭少宜,也和他一樣,跪在長泰帝面前,不住地請罪。
時間彷彿過去了挺久,但彷彿又凝結不前,春熙宮內殿裡的情況,和早前衆妃嬪到來見到的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只是李妃已經不再抱着李斯年了,她跪坐在李斯年身邊,眼淚也幹了,只雙眼通紅。頭髮也凌亂不堪。
而李斯年。被捆綁着雙手。上身光裸,雙眼緊閉,嘴角有血,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
芍藥的屍體。還在內殿裡,柱子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她倒下的地方也有一大灘血。
長泰帝和皇后靜靜地坐着,臉上甚至沒有怒氣,只有平靜,讓人驚懼的平靜。
上官長治看着眼前的一切,無法將他們組合成一個合理的事件,他知道這些組合會代表着什麼事情卻不能夠相信!
怎麼會?怎麼可能?一直輔助他、幫助他的李斯年竟然會趁着冬至宴會之時來到春熙宮,還和他的母妃做那等苟且之事?這怎麼可能?
這個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長泰帝用着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李妃和李斯年。甚至用這樣的眼光看了一眼上官長治。
在李妃衝上去抱着李斯年的那一刻,長泰帝已經當這兩個人是死的了!並且,一定要讓他們死得極其悽慘!
凌遲?剝皮?還是炮烙?不好,不好,這些都太簡單。該想些別的,長泰帝心中在想着這樣的問題,心中的暴虐之氣“噌噌”地上升。
“母妃,您說話,母妃,您說話啊!您快跟父皇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上官長治心中的慌亂無法形容。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母妃和李斯年*宮闈,那麼自己就永遠和那個位置無緣了!不止如此,性命能不能保住,也是未知之事!
母妃怎麼會這樣?!
李妃聽到上官長治的大吼,也沒有回過神來,似是沒有發覺這個就是她一直以來最慈愛的皇兒,是她一直以來的希望,她和李斯年做了那麼多事情,都是爲了將他扶上那個位置。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她和李斯年做了那樣的事情,長泰帝不會放過他們的!是自己連累自己的皇兒的,可是,她能說什麼呢?
她酒醉眩暈之時,他出現在春熙宮中,不管是夢境也好現實也罷,不管是醉酒也好清醒也罷。在那一個時刻,她只想僅僅抱住他,從他身上汲取到一點點溫暖。
這春熙宮中,真是冷真是寂寞啊,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幾年了,也度過了這二十幾年孤寂的日子。
幸好有他,他一直在她身邊陪着她,就算他徐徐老矣,她也覺得他似初見時那樣俊雅那樣溫和,那是她一生記得的最好風景。
終於,能夠一嘗夙願了,在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完滿了,在這個被宮牆圍困終生不能掙扎的自己,終於可以鬆動一下了!
雖然他已經頭髮斑白,可是她覺得他就是自己一生的良人,她是這樣滿足這樣愉悅。
她十五歲進宮,到現在,已經二十三年了,在這二十三年裡,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除了皇兒出生之時,就是剛纔和他在一起的時刻,雖然那麼短暫,可是她已經覺得夠了。
良久,李妃的眼神動了,她慈愛地看了上官長治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向長泰帝伸冤,甚至,沒有再看長泰帝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李斯年身上,情深繾綣。
她輕輕張嘴,也不知道在說話還是在吟唱:“思往事,渡江干,青娥低映越山看……小簟輕衾各自寒。”
思往事,渡江干,青娥低映越山看……小簟輕衾各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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