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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那神情很可怕,又驚又怒又痛心,溫瓊華換了她的大腿抱着:“祖母,您聽孫女兒說一句,您也知道,孫女兒不是那蠢人,二嬸孃是什麼心思,孫女兒豈會一無所知?”
她想了好幾日,總覺得,自己不能一味的哀求老太太,那樣太軟和了。先不說老太太佔着孝道兩個大字,簡直就是封建社會除了皇上以外的最大BOSS,就只說,她受了這麼多年二嬸孃的壓迫,總得反抗一下才行、
直接將事情挑明瞭,一來告訴老太太,她和思華不是傻子,以後莫要用那些一看就能看穿的謊言來糊弄他們姐弟。二來,也是讓老太太心裡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將所有的苦都壓下來,着實是太對得起二嬸孃一家子了。
大家都喜歡吃軟柿子,但是溫瓊華不喜歡自己被吃掉,所以時不時的,就得硬氣一下,也讓想吃柿子的人知道,她溫瓊華和弟弟溫思華,不是誰都能上來咬兩口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有靠山,外祖父以後就留在京城了,他們害怕想要找人做主的時候找不到人嗎?老太太要麼就是選擇將事情鬧大,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侯府發生了什麼事情,再然後就是順理成章的讓方家介入進來。要麼就是壓下這些事情,對溫瓊華偶爾提出的過分的要求,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果然,老太太一副像是被雷劈的樣子:“你,你……”
“祖母,您放心,孫女兒對二嬸孃心裡並無怨恨,往日裡也只是不喜歡親近二嬸孃罷了,孫女兒知道,自己是侯府的姑娘,不管二嬸孃做了什麼,她總歸是侯府的當家夫人。”
溫瓊華趕忙安慰道,給了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吃,一面表明自己什麼都知道,一面表明自己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老太太神色有了幾分鬆動,溫瓊華趕忙表忠心:“孫女兒之所以想要思華到江南去念書,一來是因爲江南繁華,文人輩出,他到那裡,也好長了幾分東西,將來自己考出個功名,我也算是對得起我那地底下的爹孃了。”
說着,溫瓊華眼圈就紅了起來,眼珠子連成串的往下掉:“祖母,我發誓,以後思華不管走到哪一步,他是絕對不會和二叔父搶這個爵位的。我讓他去江南,就還有一層考慮,大哥今年也有十一歲了,再過幾年,二叔父就能請封世子了。思華一直呆在江南,這幾年不用回來,等請封世子的時候,衆人也就不會想起他,再過幾年,塵埃落定,那時候再讓思華回來,咱們一家子和和樂樂的,再也不用爲一個爵位鬧的誰都不好看,那樣不好嗎?”
老太太遲疑了幾分,溫瓊華再接再厲:“祖母,思華就算是去了江南,以後要科舉,還是要回來的。那時候,冊封世子的聖旨定然已經下來了,二叔父也不用……”
“說什麼呢!”老太太斥道:“你二叔父是那樣的人嗎?”
溫瓊華心裡恨不得使勁點上十七八個頭,只可惜,這會兒只能委委屈屈的搖頭:“二叔父自然不是,可是祖母,您要知道,二叔父現在是侯爺了,身邊有不少的幕僚,那起子壞心腸的,若是整日裡在二叔父耳邊攛掇,就是二叔父不會生出害了思華的心,將來看見思華的時候,也是會滿心不自在的。”
老太太更遲疑了,腦袋裡各種念頭轉個不停。溫瓊華見她表情鬆動,心裡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是覺得冰涼一片。
“你且下去吧,這事情,我再想想。”老太太扶着頭,一臉疲憊,她也捨不得孫子,可是,就像是瓊華丫頭說的,若是讓思華去了江南,等將來世子冊封好了再讓思華回來,那豈不是兩邊都能保住了?
還有兒子前兩天來勸自己的話,也是贊同思華去江南的。
溫瓊華也知道老太太這會兒心裡定然是各種念頭翻滾的,也就不多停留,拉了溫思華起來,姐弟倆一起去了清逸苑。溫瓊華翻箱倒櫃的開始找東西,溫思華一邊在端着熱茶捂手,一邊疑惑的問道:“姐,你是找什麼呢?”
溫瓊華不搭理他,又讓採榛拿了冊子過來,再說上面圈了幾個東西:“這幾個,給我找出來,年後思華要走,這些都是要帶上的。我記得孃的嫁妝裡,在江南那一片還有個莊子,地契是放哪兒了?”
溫思華嚇了一跳,趕忙擺手:“姐,你不要忙了,我不要那個,再說,我才八歲,過了年也才九歲,就是拿了地契,怕是莊子上的人也不會服我。”
溫瓊華白她一眼:“爹孃還在的時候,也只去過那麼一兩次,每年都是那莊頭將莊子上的東西賣掉,送了銀子過來的。這兩年雖然也是送了,卻比爹孃在世的時候少了一半還多,你拿着地契到那兒看看,若是你能處理了這事情,以後莊子就歸你管着。”
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若是處理不了,就拜託二表哥幫你將莊子賣掉,你換個院子住着,書院雖然有住宿的地方,但到底不方便,到了節日什麼的,書院放假,大家都回了家,你若還呆在書院,心裡也必定不高興,有個院子,也算是有個家。再說我萬一要去看你,總不能租個院子或者一直住客棧吧?”
溫思華就捕捉到最後一句話了:“姐你能去江南看我?那你多久去一次?去江南光是路上就要花費大半個月呢,那就半年去一次?不行不行,路途勞累,大姐身子不好,半年太累了,那就一年一次好了,大姐每年夏天去看我,我每年冬天回來看大姐,這樣好不好?”
溫瓊華沒好氣的在他腦門上使勁敲了一下:“你別念書了,整日裡就光盼着我去瞧你,或者就是整日裡就只趕路吧。”
溫思華縮縮脖子,訕訕的笑了笑。採然翻出了地契,過來交給了溫瓊華,溫瓊華塞在小荷包裡系在溫思華脖子上:“可別弄丟了,這莊子是給你練手的,你最好是將事情處理了,咱們還能保下那莊子,畢竟是孃的嫁妝,賣掉了可不一定還能買回來了。”
溫思華點頭,正要說話,就聽天青在外面通報:“大姑娘,四少爺,三姑娘和六姑娘過來了。”
溫瓊華和溫思華對視了一眼,溫思華伸手將荷包塞到衣服裡面。
“大姐,我聽說你和四弟回來了,就過來看看,四弟身子如何了?可是痊癒了?有沒有留下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進門,溫舜顏就跳到溫思華身邊問道,她也不過是比溫思華大一個月,這會兒卻像是個小大人一樣伸手摸了摸思華的腦袋:“四弟,有痛痛嗎?六姐給你吹吹。”
溫思華皺眉拽下她的手:“六姐,我全好了,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三姐,祖母說你不舒服,可要緊?”
溫舜英搖了搖頭,在溫瓊華另一邊坐下:“並無大礙,多謝四弟關心了。大姐,這幾日二嬸孃除了去將軍府,就一直在佛堂呆着,二姐呆着四妹去老太太那兒求了幾次情,老太太也並未說什麼時候讓二嬸孃從佛堂出來。”
溫舜顏撇撇嘴:“肯定不會太久,估計過年那會兒就會出來了,總不能過年的時候還關着二嬸孃,那樣大概所有人都會來問二嬸孃是做了什麼事情的,祖母那麼看重面子,怎麼可能會讓侯府的名聲壞掉?”
溫瓊華略有些詫異,以前這兩個庶妹雖然和她親近,但是,也並非像是現在這樣,主動給她提供情報什麼的,難道是吃壞了東西猛然醒悟了什麼?
“大姐,外祖父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特別威猛?”溫舜顏到底年紀小,心思不是很深,一下子就暴漏了,溫瓊華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兩個人不是操着什麼壞心思就好。
至於巴結外祖父什麼的,也不是錯事,畢竟她們都是沒了爹孃,都是長房的,巴結嫡母那邊的親人,總是沒錯的。
二嬸孃什麼的,太不可靠了,短短三年就被關了幾次佛堂,去靠了二嬸孃,指不定哪天那靠山就翻到砸了自己。
“外祖父很是和藹,等過年的時候,我帶了你們去拜年,到時候你們就能見到外祖父了。”溫瓊華笑着說道,溫舜顏大喜:“真的?那我要趕緊做些女紅,大姐,外祖父穿多大的鞋子?我給外祖父做雙鞋子好不好?”
“這幾日的功夫,來得及嗎?”溫瓊華微微皺眉,溫舜顏趕緊點頭:“來得及的,大姐你就告訴我嘛。”
“好好好,你等等,我去給你拿鞋樣。”溫瓊華笑着說道,她本來也是打算給外祖父做些針線活兒的,所以從衣服到鞋子,通通拿了尺碼回來,這會兒也正好派上用場。
反正她是不擔心溫舜顏的女紅會蓋過自己的,哪怕是溫舜顏的女紅更好,到時候外祖父也必然是會穿自己做的鞋子的。不過,到底溫舜顏這番舉動也算是一片孝心,外祖父也定然不會推辭掉的。
“那我就給外祖父做一件兒外衣吧?”溫舜英想了想說道,溫瓊華也點了頭,順便將採蘭將鞋樣和衣服尺碼都找出來:“你們也別做太多了,怕是也沒多少時間了,可別累壞了自己。”
“大姐放心,我心裡有數。”溫舜英點了點頭說道,姐妹兩個又和溫瓊華說了幾句話,一直到外面張媽媽來說要擺午膳了,才趕忙告辭走人。
溫瓊華和溫思華的午膳,往常都是和老太太一起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