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薔薇

第二天早上,六月徽依舊按照往日的作息習慣,早早地起牀,洗漱,穿好衣服,稱作電車來到了1區。在進入CCG本部時,這裡已經聚集了大量輔助人員和搜查官。大家互相打了個招呼,便各自奔向自己的崗位去了。

“六月三等,大陵上等要你立刻去見他。”

“好的,知道了。”

六月徽心中有些奇怪,往常時候大陵五郎是絕對不會主動找上自己的,現在這樣子,大概是有什麼急事吧。他沒有多想,立刻動身前往8樓大陵五郎的辦公區域。

“喂,這邊,六月。”

在六月徽走出電梯的時候,迎面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大陵五郎。他朝着一個會議室打了個手勢,示意六月徽跟着他過去。

“這麼着急叫你當然不是好玩的——我們有一個新目標了。”

進入會議室中之後,大陵五郎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投影系統,隨後指着屏幕上投影出的東京全23區地圖說道:

“昨天晚上,4區發生了喰種殺人事件,已經確定的死者有三名。有一對情侶——貌似是出來偷情的——還有一個流浪漢,其中屍體只剩下了四肢和頭部,內臟和軀幹大部分肌肉組織都不見了。”

大陵五郎調出了幾張照片,六月徽匆匆瀏覽過之後,便說道:“那對情侶應該是當場被吃掉了,但是這個流浪漢是怎麼回事?”

“是被當成食物儲備了吧?”

大陵五郎哼道:“4區這段日子相當安靜,這次的事件又是少見地出現在安全地帶,發動襲擊的喰種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覓食會引來搜查官的注意,所以準備在接下來幾個月裡忍耐一下,等風聲過去再繼續作案……還算是蠻聰明的嘛。”

“那麼,有線索嗎?”

六月徽皺了皺眉,問道:“4區只有少數地段屬於安全區,其它一些較外圍的地方,喰種之間的混戰很嚴重。我聽說現在4區是宇井郡準特等搜查官在負責,她最近似乎已經忙不過來了啊。”

“沒辦法,當年有馬特等曾經去過4區一次,那之後一兩年裡4區連半隻喰種的影子都見不到了;可惜時過境遷,有馬特等的威風也鎮不住那羣貪吃的餓鬼了。”

大陵五郎頓了頓,忽然說道:“不過,這次的作案者,我懷疑是從外地過來的。”

“從外地過來的?何以見得?”

“以前很少有喰種會在安全區內覓食,因爲這樣動靜會很大,也很容易引來搜查官。所以大多數喰種都會選擇在原本就有些混亂的地方覓食,和總部安置在4區的力量形成微妙的平衡。換言之,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實力相當有自信的話,是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捕食的。”

大陵五郎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我剛纔也說過,作案者應該是將第三名受害者當做糧食儲備了起來,可見這傢伙還不是那麼膽大包天;那樣的話,就只能說明,是新來的,對附近還不熟悉的喰種所做的了。”

“確實有道理……那麼,您有什麼線索嗎?”

“有一個,‘薔薇’。”

“‘薔薇’?”

“年輕的女性喰種,S級,鱗赫赫子。她的鱗赫上帶着尖刺,所以被稱爲薔薇。人如其名,她是個很棘手的喰種,曾經鬧出過不少事端,不過後來銷聲匿跡了。三份屍檢報告上都提到過受害者體內都有倒刺拉扯造成的傷痕,所以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薔薇。”

大陵五郎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說道:“薔薇以前是2區的喰種,現在居然會出現在4區,倒是有點意思。”

“那麼,我們要怎麼做?”

“還是先調查看看吧,從這樁案子來看,作案者十分狡猾,也沒有留下太多線索。暫時來講我們還無法鎖定目標,所以還是耐心些好了。”

大陵五郎整理了一下手頭的資料,遞給六月徽一些,說道:“你可以拿去看一下,我們兩個很快就會被調到4區,調動指令今天就會下來。我會待在總局辦一下交接,至於你的話,今天就去4區支部報到那裡好了。”

大陵五郎伸了個懶腰,說道:“宇井準特等是有馬特等的部下,而且還是蠻好說話的。所以,我會拜託她給你一些自由活動的權力的。”

“……請問您需要我做什麼?”

“也沒什麼,畢竟你作爲新人,和我們這些老牌搜查官比起來行動能更加隱蔽,所以有些調查工作我希望你能單獨去做。”

“好的,我明白了。”

“嗯哼,那麼你先去4區吧,哪兒的搜查官會給你一些詳細情況的——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這個,這是從民政部門那裡拿到的,最近一個月裡流入4區的居民名單。這個喰種很可能是想隱藏身份,所以多半會通過正規的渠道流動,那樣的話,我們也很容易能偵測到的。”

“好的,我收下了。”

六月徽結果那份名單,在最前端便看到了三個熟悉的名字。

“四弦……是我的鄰居。”

六月徽看着上面四弦一家三口的名字,不禁怔住了;大陵五郎眼神一閃,笑着說道:“嘛,也難怪啊,畢竟是昨天才搬過來的——不過啊,六月,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對任何可疑的目標掉以輕心,也說不定四弦先生和他的夫人女兒,恰好就是隱藏得很深的食屍鬼呢,呵呵呵呵……”

“……您說得對,師父。”

六月徽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他匆匆瀏覽過一遍,便收起了名單,說道:“那麼我先走了。”

“好的,今天起就要辛苦一些了,六月。”

“是。”

===

在前往4區報到之後,六月徽很意外地見到了4區現在的主管宇井郡準特等搜查官。和大陵五郎說得差不多,宇井特等似乎沒什麼威嚴,因爲比較年輕的關係,在面對其他年級較大的搜查官時總顯得有些拘謹。不過在和六月徽談話的是她倒是很輕鬆,甚至還問起六月徽,有沒有興趣轉到有馬特等的班裡面。

在花了一些時間在4區支部瞭解情況之後,六月徽便回家去了;他一路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搜查官報告,險些還坐過了站。

“事發地點,居然離我那裡不遠啊……想不到連這裡都會有喰種了。”

六月徽暗想道,忽然看到驗屍官的結論,上面提到過死者大概是在昨晚9點鐘到10點鐘之間死亡的。

“9點……嗯?”

六月徽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醒來時大陵五郎說過,那時候已經是10點了;他隨後又想起,在出去吃飯的時候,電梯裡匆匆走出來的四弦青玫和四弦青玲。

“3名死者……兩名當場被食用,一名被當做食物儲備……作案者試圖隱藏身份……新來的居民……薔薇……女性喰種……”

六月徽悚然一驚,險些丟掉了握在手裡的,裝着庫因克的箱子。

“怎麼了,六月君?”

六月徽怔了怔,才發現公寓管理員飯田先生正在奇怪地看着自己;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裡,卻只是站在大廳裡發呆。

“呃,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對了,飯田先生看到四弦先生一家了嗎?”

“嗯,四弦先生剛剛回來了,不過四弦夫人和她女兒倒是出去了。”

“這樣嗎……”

“哦對了,六月君啊,最近這四周似乎有些不太平呢。”

“哎——噢,我倒是聽說,這附近有喰種襲擊的事件發生,不過離這邊還有段距離呢。”

“哦,是嗎?我倒是不太清楚什麼喰種,不過就在今天清晨,我發現大樓邊上有血跡呢。”

“血,血跡?”

“對啊,一滴一滴的,以我十幾年的警察經驗來看,那血跡應該是從斷裂的肢體上掉落下來的——搞不好四周發生過什麼鬥毆或是更加可怕的事情呢。我已經拜託原本警局裡的後輩們照看一下了,唉,但願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看着一臉憂慮的飯田先生,六月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飯田先生退休前是刑警,他的話六月徽是深信不疑的。

“不……不會吧……”

六月徽和飯田先生道了個別,坐上電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樓層;在他剛剛走出電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從走廊另一邊傳了出來。

“這是……”

六月徽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卻發現是四弦正義站在陽臺上拉着小提琴。他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好,聲調和節奏堪稱完美,六月徽不禁呆立在當場,直到他拉完一曲之後,才下意識地鼓起掌來。

“哦呀,是六月君啊,讓你見笑了。”

四弦正義回頭看到了六月徽,呵呵笑道;六月徽點了點頭,說道:

“呃,是的。四弦先生確實很精通小提琴呢。”

“嘛,畢竟我可是音樂學院的教師呢,沒有點真本事可不行——六月君知道剛纔我拉的曲子是什麼嗎?”

“嗯,門德爾鬆的E小調協奏曲對嗎?”

“沒錯!想不到六月君對音樂很有研究啊。”

四弦正義笑了笑,忽然看到六月徽一身正裝,不禁若有所思地問道:“六月君是去上班了嗎?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的職業呢。”

“我,呃,是公務員。”

“年輕有爲啊!不過你現在莫非是下班了嗎?”

“是的,因爲已經忙完了事情所以回來了——青玫阿姨和小玲呢?”

“她們出去逛了吧,青玫說是想給小玲選一所學校。”

四弦正義溫和地說道:“那孩子啊,一直都不怎麼和我親近呢……畢竟剛剛離開了原本的生活。不過小玲是個乖孩子,真實難爲青玫了。”

“……呃,四弦先生您的話我不太懂。”

“噢,青玫沒和你說過啊,難怪呢;嘛,六月君也不是什麼陌生人,我就向你和盤托出好了。”

四弦正義聳了聳肩,解釋說道:“其實呢,青玫是離異過的,小玲也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的妻子在半年前的時候去世了,那之後我辭去了工作,一直鬱鬱寡歡。後來我在一家咖啡廳裡遇到了青玫,大概都是失去伴侶的緣故吧,我們兩個經常聊天,後來……呵呵,就兩情相悅了。”

“原來是這樣啊……說起來四弦先生搬家前是住在哪裡呢?”

“我原來住在練馬區,那裡有家叫‘古董’的咖啡廳,我一直很喜歡去呢。”

“是20區……”

六月徽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然而隨後就聽到四弦正義說道:

“至於青玫啊,她以前是住在中央區的;聽說是和那家古董咖啡廳的一位服務員認識,偶爾會過來和朋友敘敘舊的——我就是在那時候遇到她的。”

“中央區……2區!”

六月徽低下頭,臉上滿滿都是震驚的神色。

“怎麼了,六月君?”

“……沒什麼,忽然有些餓了,四弦先生吃過了嗎?”

“我倒是吃過了,嘛,以後有機會的話,我請你去喝一杯啊,就算是答謝昨天你讓青玫和小玲打攪了那麼長時間好了。”

“那真是太感謝了……那我先回去了,四弦先生。”

“嗯哼,再見。”

===

砰的一聲,六月徽緊緊關上房門,隨後又跑進臥室,把門鎖上,拿出手機打通了大陵五郎的電話。

“喂,六月,有事嗎?”

“師父,我懷疑,我懷疑我的鄰居四弦——”

“四弦青玫是嗎?想不到你已經發現了,我原本還想再賣賣關子的。”

另一端,安坐在CCG總局中的大陵五郎慢條斯理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就察覺到了;那女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估計是認出我來了……沒錯,四弦青玫,她就是薔薇!”

大陵五郎的話讓六月徽呆若木雞,而隨後他就聽到大陵五郎沉聲說道:

“今天晚上你來總局一趟,我已經通知4區的搜查官了,今天晚上我們就開會擬訂一套方案——你瞧着吧,這次我們逮到的,可是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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