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嘯

——我記得,那個時候

“獨眼的喰種,真是少見呢。”

——我第一次,遇到他

“你已經,很飢餓了吧?”

——我,忘不了他

“想活下去嗎?”

——他,如同火焰一樣,釋放着燒灼的熱量

“爲我效力吧;用你的力量,換取我的恩賜吧。”

——而我,如同飛蛾一般,即便知道自己的結局,也義無反顧

“忘掉你的名字,從今天起,你就叫‘白虎’。”

——我,瘋狂地愛着他

“明白了嗎,我的騎士。”

——我,一定要得到他

“爲你的國王,流盡最後一滴血吧。”

——我的,公主殿下

===

“呼……”

白虎背後的甲赫赫子開始變大,五道甲赫併攏在一起,如同是虎爪一樣,包裹住他的右手。六月徽只看了那赫子一眼,便知道對方絕對是自己遇到過的,最爲強大的喰種。

“你知不知道,獨眼的喰種是如何形成的?”

白虎望着六月徽,笑着說道:“人類與喰種的雜交,產生的竟然是超越純種的存在。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

六月徽沒有立刻回答,他手裡的亡魂已經重新長出了四道併攏在一起的槍刃;他看着白虎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再瞥了一眼遠處倒在地上的董香,說道:

“你是想說,喰種比人類更加優越嗎?”

“你說反了,而且你根本就沒有認真思考。”

白虎擺擺手,不以爲然地說道:“如果對於喰種而言,人類是‘劣化’的存在,那麼爲什麼雜交種反而更加優越?所以事實就擺在你眼前——對比人類,喰種才象徵着‘劣化’。”

“很有趣的觀點。”

六月徽心中一動,沉聲說道:“似乎和‘青銅樹’的觀點,不太一樣啊?”

“青銅樹的理論不過只是用來宣傳罷了,你不會真的以爲多長着幾隻觸手就能代表一個物種的優越性嗎?”

白虎緩慢地踏步而行,和六月徽在這片空曠的大廳中兜着圈子:“人類是多麼脆弱的物種,他們的食物需要精挑細選,些許氣候的變化都會導致人體機能的失衡,至於運動能力,更是顯得非常可笑。但是即便如此,人類依然是這個星球上最高等的生命,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

“但是喰種也有着他們的優越性。”

六月徽不知道爲什麼白虎會有心情和自己聊天,不過對他來說並不是壞消息:“如果說人類的優越在於智慧,那麼喰種在這方面,已經和人類站在同一水平線上了。”

“的確如此,但是物種的優劣不能只從個體的優劣來分析。人類是羣居生物,穩定社會的組成使得人類集體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力;而相比之下,喰種卻和野生動物沒什麼區別。它們無法共存,終日爲進食而爭鬥;對比人類,喰種的可悲之處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它們完全浪費了與人類同等的天賦,食物佔據了他們生存意義中的絕大部分。如果說人類是上帝最得意的完成品,那麼喰種就只能算是試驗品。”

“你的話,讓我幾乎快忘記了,你也是個喰種。”

“從生物學的角度上講,我的確是個喰種;但是我並不會像喰種一樣生活,相反地,我可以選擇像人類一樣生活——當然,我說的可不是像她那樣,隱藏在人類社會之中。”

白虎指了指董香,而六月徽皺了皺眉,說道:“所以,你纔會加入青銅樹?”

“我加入青銅樹只是因爲總裁大人的命令罷了。六月君,你曾經在中國的時候,我可是一直在遠遠地觀察你呢。”

“……原來如此。”

六月徽記起了朱雀曾經說過的事情,他看着白虎,沉聲說道:

“我是否可以理解爲,我們之間沒必要繼續爭鬥下去嗎?”

“當然可以,不過前提是你準備接受我的條件。”

白虎微微一笑,說道:“我想,你對公司,應該沒有什麼忠誠可言吧?”

“……你想說什麼?”

“其實,我和朱雀差不多。我們已經遊離在公司之外了,當總裁大人不再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該仔細考慮一下自己的出路了。”

“……我懂了,如果說當初你只是臥底的話,現在你就已經徹底算是青銅樹的成員了,對不對?”

六月徽哼了一聲,說道:“我一直以爲,背叛那個公司,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代價當然很大,公司對於背叛——特別是喰種的背叛,是零容忍的。然而如果我能握住一張不錯的底牌,並且能爲公司提供足夠利益的話,我想總裁大人也未必不會原諒我的一些小小不敬的。”

白虎頓了頓,停下了腳步,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聯手怎麼樣,六月君?”

“聯手?”

六月徽陰沉地看着白虎,說道:“我看不出我們之間有什麼共同的利益。”

“你是CCG的搜查官,而且你大概只認同自己這一個身份;如果你不想依賴公司的幫助晉升的話,就得想辦法作出一些成績來了。”

白虎舉起一根手指,微笑着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今日一役過後,青銅樹將會成爲CCG接下來數年之內的頭號敵人的話,你會不會對一個能爲你提供相關情報的線人感興趣呢?”

“什麼?”

“你應該已經察覺出來了,青銅樹的主力並不在此處;因爲,他們正在23區。”

“23區——奎庫利亞!”

六月徽頓時目瞪口呆,隨即便理解了白虎話中的含義:

“你們要襲擊奎庫利亞!”

“不是‘要’,而是‘已經’。”

白虎得意地說道:“CCG爲了進攻11區抽調了23區太多的力量,而現在空虛的奎庫利亞纔是青銅樹真正的目標。你現在即便示警也來不及了,今夜過後,青銅樹就將會成爲CCG的噩夢,而這也代表着,你和我的機會來了。”

“你,和我的機會?”

“沒錯。我在青銅樹之中,而你在CCG之中;我們都需要在各自組織之中的進身之階,因此我們爲什麼不互幫互助呢?”

“聽上去實在是非常誘人的建議,但是你似乎忘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六月徽輕輕舒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過,人類的優越之處便在於社會的團結,那麼你難道會以爲,我會像你們這羣喰種一樣,犧牲同伴去換取自己的利益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虎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後便哈哈大笑起來:“看起來,哈哈,是我自相矛盾了呢——那樣的話,我就只能拿你當作祭品來攫取青銅樹的權力了!”

呼的一聲,白虎直衝向了六月徽,虎爪挾着風雷之勢扣下;六月徽並不敢和他正面硬拼,而是後退了一步,隨後握緊亡魂直刺向白虎的頭顱。

“呼——好險!”

白虎側首躲過,而六月徽立刻收回亡魂;事實證明這是個明智的選擇,白虎不假思索地就抓向亡魂,恐怕他是想徒手擰斷亡魂鋒利的槍刃。

“雖說是不錯的庫因克,但是這東西歸根結底也只是‘赫子’的替代品。”

白虎一擊,突然向後退了幾步:“你還沒有劍銘輝光那種水平,所以你必敗無疑!”

他右手一擺,甲赫組成的虎爪立刻散開並且伸長,直刺向遠處的六月徽;白虎現在的位置已經是在六月徽的攻擊距離之外了,看起來他不僅擅長於近戰,中距離的作戰也是他的拿手好戲。

咔咔咔咔咔——!

五道甲赫的突襲停止了下來,白虎眉頭一皺,只見六月徽手中亡魂的護手處突然張開一道堅硬的甲赫屏障,竟然完全抗住了白虎的虎爪。

“混合型的庫因克嗎——等會兒,那是什麼?”

亡魂四道槍刃突然以十字散開,而在十字最中心的位置,一道耀眼的光芒爆發了出來。

“什麼——可惡!”

白虎急忙想要抽回那五道甲赫,但是亡魂的護壁卻死死卡住了他的赫子。

滋——!!!!!

灼熱的赫子從亡魂的中心射出,撲向了毫無防備的白虎;白熾的光芒瞬間將他的身影覆蓋住,在那之中,依稀還能聽到一陣陣尖銳的燒灼聲音。

“呼……”

六月徽輕輕舒出一口氣,他躲在亡魂的護壁之後,看不清前面的景象;而不等他探出頭來,數道劇烈的衝擊便打在了亡魂的護壁上面。

“你以爲我的赫子只有這點水平嗎?”

白虎張狂大笑道,他的左臂後也伸出了五道相同的甲赫赫子,防禦住了亡魂的射擊,隨後穿刺進亡魂的護壁之中。

嘶啦——!

白虎雙臂猛地用力,硬生生地撕碎了甲赫護壁;亡魂頹然落到了地上,但是在那之後,卻並沒有六月徽的身影。

“嗯?”

白虎心中一動,忽然轉身甩出赫子,隨後他的眼睛立刻就捕捉到了六月徽的身影:

“哼哼,果然……”

刷的一聲,他的赫子從天而降,將避之不及的六月徽穿刺在了地上;而在六月徽面前,董香驚愕地看着這一幕,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哎呀,異常愚蠢的舉動啊,六月君。”

白虎哈哈大笑道,他的赫子彎曲起來,將六月徽掛在半空中:

“如果你立刻就跑的話,我未必能追上你;但是如果你想多帶一個人的話,那可就是自殺的舉動了。”

“……你……你……”

董香的身體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她看着被白虎赫子穿透的六月徽,囁嚅着說道:“爲什麼……你……”

“……”

六月徽垂着頭,看不出任何的生氣;但是隨後,他的傷口處便涌出了大量黑色的霧氣。

“這是什麼東西?”

白虎心中一驚,他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迅速抽出了自己的赫子,將六月徽拋到了地上;而落地之後,六月徽卻自己爬了起來,而此時,黑色的甲殼,在片刻間就已經將他全身都包裹在了裡面。

---

我,不會死的——

“……”

把你的力量,給我——

“……”

奈克斯——

“GAME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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