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崩潰
“多謝款待。”
一如往常的早晨，澀谷June咖啡廳樓上的客廳裡，店主的兒子將早餐的碗筷收拾好後，便背起書包，走下了樓梯。
“準備走了嗎，小徽？”
咖啡廳的店主，一個精神滿滿的中年人一邊擦着櫃檯，看着兒子出門的背影，笑着說道：“小心些哦，時間還早着呢。”
“我知道了，父親。”
店主的兒子，六月徽點了點頭，剛走出店裡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媽媽說晚上想要燉魚湯，需要我去海鮮市場買幾條魚回來嗎？”
“不必啦，我去忙就好了。”
店主搖頭說道：“馬上不就要考慮升學的事情了嗎，還是專心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嗯，那我走了。”
“一路順風哦。”
看着兒子離開家後，店主欣慰地朝着樓上看了一眼，他知道忙了一晚的妻子現在正呼呼大睡着，想到兒子很快將要畢業進入大學，店主不禁開始考慮起要不要在兒子暑假裡帶上一家人出去玩一玩。
“嗯，最近也攢了不少錢呢……決定了！等到小徽畢業後，就帶他出去見見世面。”
店主這麼想着，隨後便忙碌起開業的事情來了。
---
“好了，下課——噢，六月同學，能來辦公室一趟嗎？”
午休前的最後一節課，負責生物課的班主任加賀在下課後對六月徽說道。六月徽怔了怔，隨後點頭說道：“沒問題，請問是現在嗎？”
“可以，不會花你太多時間的——能幫我拿一下這摞作業本嗎？”
“好的，老師。”
六月徽抱起桌上整個班級的作業，跟着加賀老師來到了辦公室中。在放下作業後，加賀便讓他坐下，隨後說道：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上個月你遞交了Kern大學的入學申請，現在已經得到回覆了。”
加賀微笑着將一個信封遞給了六月徽，說道：“恭喜你。”
“真的嗎？”
六月徽驚喜地接過信封，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中是兩張質地優良的信紙，分別以德語和日語書寫了相同的內容：接受六月徽在畢業後進入Kern大學的申請，並且邀請他在入學前前往大學位於德國的本校留學一個月。
“說實話我也有些意外呢，畢竟本校的畢業生還沒有申請過Kern大學的前例呢。”
加賀說道：“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會想申請這所大學呢？因爲你懂德語的原因嗎？”
“啊，是因爲我父母的原因。”
六月徽小心翼翼地將通知放回信封中，收進懷裡，解釋說道：
“我的母親是在德國出生的，父親也有過在德國求學的經歷，所以我一直也想將來能去德國留學。”
“所以才選擇Kern嗎？”
加賀理解地點點頭，Kern大學位於港區，是一所小型的綜合大學。Kern的本校位於德國，之所以在日本建有分校似乎是因爲某個企業贊助的關係。這所大學雖然名聲不錯，但卻是比較冷門的學校，因爲入學要求中明確列有必須掌握德語的前提條件，因此許多學生在最初便放棄了，而長期以來也都是居住本地的德國人子女在大學中就學。不過若是有本地人符合要求的話，Kern大學的條件還是非常優厚的，不僅會免除絕大部分的學費，還會提供許多類似留學或是在外資企業中實習的機會。所以對六月徽來說，能夠進入這所大學，至少也會讓家裡的經濟寬鬆一些。
---
“嘛，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恭喜你了。”
加賀起身將六月徽送到門外，說道：“快去吃午飯吧，但願沒耽誤你。”
“不會的，謝謝您，加賀老師。”
六月徽鞠了一躬，隨後便興奮地朝着食堂走去。
“小徽？喂喂……六月徽——混蛋竟敢無視我！！！”
走到半路的時候，六月徽的衣領忽然被人拉住，隨後猝不及防地就被仰面拉倒在地上，不等他反應過來，一直胳膊便頂在他脖子上，死死地將他壓在地上。
“哇啊啊啊啊——嘎——啊——啊——”
“可惡，叫你無視我！”
一個體型健美的短髮女生哼了一聲，將胳膊移開，隨後跨坐在六月徽身上，揪着他的領帶說道：“你這傢伙，一臉興奮的樣子是要去做什麼啊？”
“我只是去吃飯啊——喂喂，你先從我身上下來，會讓人誤會的。”
“這是啥？”
女生忽然發現了六月徽懷裡的信封，隨後便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嘟囔道：“怎麼是德語——嗯，這有張日語的……哇哇哇，你被Kern大學錄取了！！！！”
“拜託你別叫那麼大聲了，荷——還有快從我身上下來！！！”
“難怪你這麼高興呢，伯父伯母也會很開心吧！”
被叫做荷的女生笑嘻嘻地站起身來，將六月徽拉了起來，隨後一把摟住他的肩膀，笑着說道：“請客吧，徽醬！”
“請客什麼的……不如晚上吧，媽媽今天想要燉魚湯，反正也不差你一個。”
“那就中午和晚上一起請啦！”
“……我就知道。”
===
黃昏，當六月徽走出校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倚在學校的牆壁上哼着曲子。
“你在等我嗎，荷？”
“啊，你可總算出來了！”
荷立刻走了上來，說道：“社團活動結束了？比以往晚一些啊。”
“噢，和部員們商量了一下交接的事情。”
六月徽笑着說道：“現在藤本已經能挑起大梁了呢，看來就算我離開後，社團也能繼續發展下去吧。”
“我看懸啊，沒了你這個開國元老，以後只怕會越來越困難吧？”
荷毫不留情地給六月徽潑上一盆冷水：“話說你們的部員到現在不也就那麼六個嗎？”
“十個，謝謝。”
“那麼其他四個人都姓什麼呢？”
“……好吧，是六個。”
六月徽無奈地說道：“沒辦法啊，都怪劍道社把人都搶光了。”
“我看根本就是你們社團本身的問題吧？”
荷不以爲然地說道：“擊劍本來就是很小衆的東西嘛，況且這裡可是日本，你以爲是歐洲啊。”
“我教的不是擊劍，是劍術，正規的劍術。”
六月徽糾正道：“這可是父親母親教給我的，歐洲貴族流傳下來的正統劍術。”
“那又怎樣，等你抽出劍來我早用拳頭把你打倒在地了。”
空手道部的主將，竹取荷自信滿滿地握拳說道。六月徽看了一眼她的拳頭，回想起她曾經劈碎三塊磚的光榮戰績，只能悻悻地點頭稱是。
---
回家的路上，六月徽和竹取荷並肩走在街道上，荷好奇地看着百貨商場外的巨大液晶顯示屏上正在直播的對CCG，喰種對策局負責人的採訪。當採訪中提到“喰種活躍度正在上升”時，荷忍不住問道：
“徽，你知道喰種嗎？”
“啊，就是Ghoul，食屍鬼。”
六月徽點頭說道：“那是阿拉伯神話中在沙漠中生活的怪物，靠旅者的屍體爲食，就像是禿鷲那種東西一樣。”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喰種……我覺得應該和人類一樣吧？”
六月徽不太確定地說道：“但是喰種很危險，就像野獸襲擊人類一樣，喰種爲了食物也會去殺人的。”
“聽上去就好恐怖啊……”
荷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身體，下意識地拉住六月徽的胳膊，靠在他身邊，嘟囔道：“不過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喰種呢。”
“我也沒有……喰種和人類在外貌上沒有區別吧？那樣的話，喰種應該都會隱藏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
六月徽看着周圍穿梭的人流，若有所思地說道：“也有可能，我們身邊也有喰種呢。”
“是嗎……小徽，要是我們碰上喰種的話，你會保護我嗎？”
“呃……說實話我倒是希望你保護我呢。”
“切，膽小鬼！”
荷哼了一聲，將六月徽的胳膊甩開，揚起鼻子說道：“到時候我一定跑得遠遠的，看着你被吃掉。”
“啊哈哈……”
六月徽乾笑了兩聲，便不再說話了。兩人繼續向前走着，不一會兒，便到了六月家的咖啡廳前。
“這麼早就關門了嗎——等等，燈不是還開着嗎？”
荷有些奇怪地打開店門，兩人走進去之後，隨後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這是什麼味道——還有這地上，這紅色的……是血？”
荷彎腰查看着染上一片赤紅的地面，而此時，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
嘎吱——咕噥——
“什麼人在樓上？”
六月徽心中忽然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他下意識地將荷拉到身後，隨後從一樓牆壁上拿下一把裝飾用的長劍，緩緩朝着樓上走去。
嘿嘿嘿——
一個人形的黑影忽然出現在樓梯的盡頭，因爲上面關着燈的緣故，六月徽看不清他的樣子；不等他開口想說些什麼，一個東西已經被丟了下來。
“唉？”
荷下意識地接過，隨後便睜大了眼睛：那是一顆被啃咬得只剩下半邊臉龐的人頭，彷彿就像是理髮店裡的模具一樣，頭顱內的大腦，還有其它組織，全都已經不翼而飛；剩下的，也只有一個空殼罷了。
“媽媽！！！”
六月徽一下子就認出了這顆頭顱的主人，他的心瞬間就凍成了冰塊，大腦也變成了一片空白。
——今天晚上燉魚湯好了
母親最後的話，最後的笑顏，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隨後，便破碎開來。
又有吃的了——
黑影猛地撲了下來，荷猝不及防就被撲倒在地；這時候她纔看清了，那是一個全身漆黑，身上凸起着彷彿鱗片似的甲殼，而一張猩紅的血盆大口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小徽！！！！！”
荷害怕得尖叫起來，一時間方寸大亂，只想死命地想要踢開壓在身上的這個怪物。
“給我放開她！！！！”
一道寒光從怪物的頭上飛過，順着他鱗片的縫隙將一塊黑色的殼削了下來。他緩緩轉頭，看到六月徽大口喘息着，死死地注視着他，嘶聲說道：
“父親呢——回答我！”
他雙手握劍猛地向下砍去，那怪物敏捷地跳出數米遠，蹲坐在桌子上，似乎笑了起來。
嘿嘿嘿——
怪物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六月徽頓時明白了過來，隨後便歇斯底里地喊道：
“把他們還給我！！！！還給我！！！！”
嘿嘿嘿——
長劍在半空中斷成了兩截，一把一模一樣，通體漆黑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隨後刺進了六月徽的胸膛中。
“呃……啊——！”
餓死我了——
怪物鬆開握劍的手，將六月徽壓倒在地上，隨後張開尖銳的牙齒狠狠地咬了下去。
美味——
“爸爸……媽媽……還給我……”
美味——
意識開始從六月徽的腦海中消失，他已經感受不到來自身體的痛楚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空蕩蕩的了——那怪物剖開了他的肚子，就像是在享受一頓大餐一樣，慢條斯理地吃着他的內臟。
“嗯……”
六月徽偏過頭去，恍惚間他看到了荷，她滿身是血地站在店門口，驚恐地看着自己；此時她已經打開了店門，但是無論如何，卻無法踏出去。
——快走，荷
六月徽鼓起最後的力氣，勉強地露出了笑容。
——走吧，荷
——快逃啊
叮鈴一聲，掛在店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那之後，便是荷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那怪物瞥了店門一眼，似乎考慮了一下，還是專心致志地享受着六月徽這道大餐了。
“爸爸……媽媽……”
在沉睡進虛無之前，六月徽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劃過了最後一個念頭：
“魚湯……喝不到了啊……”
===
半個小時之後，澀谷June咖啡廳外，幾名穿着戴着面罩，穿着類似於醫護人員的人擡着一副擔架走了出來。而在他們身後，幾名身穿黑色軍裝，戴着防毒面具的軍人提着一個黑色的，一人高的箱子緊隨其後。這些人將箱子和擔架一同擡到了一輛黑色的，標有“N’CES”標誌的卡車上，而在卡車邊上，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年輕女子正對着手機說話：
“是的，總裁先生，Naix已被捕獲；非常抱歉，想不到竟然驚擾到了您……是，我會妥善處理的。”
“喂！”
旁邊一個不客氣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女子皺了皺眉，將手機收起，看着面前這個穿着白色風衣，胸前佩戴着鴿子徽章的人，禮貌地問道：
“請問有事嗎，這位先生？”
“當然，我們接到報案，有喰種在此地活動，並且造成了平民傷亡。”
那人瞥了一眼那輛黑色的卡車，冷然說道：“請將屍體交給我們，這位小姐。”
“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上等搜查官，法寺項介。”
“那麼法寺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證，這次的事件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如果您有什麼疑問的話，我可以與您一同前往CCG本部作出解釋。”
“什麼——”
“嘛嘛，別激動，法寺君。”
一個微微佝僂着身體，提着箱子的男人走了過來。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隨後禮貌地點頭說道：“又見面了，真戶吳緒先生。”
“哦，我怎麼不記得你？”
“盾紋春水，在下曾在CCG本部有幸見過您一面。”
“是嗎——啊，我想起來了，是和局長大人一起啊。”
真戶吳緒呵呵笑道：“那樣的話，我們算是自己人吧？”
“那是自然——如果不介意的話，在下就先離開了。”
“喂，等等——”
法寺項介見盾紋春水掉頭就走，急忙想要追上去；然而真戶吳緒卻將他拉住，沉聲說道：“算了吧，對面的來頭你是惹不起的。”
“可是……”
法寺項介看着街對面正在看着這邊的那一家三口，尤其是父母中間還在顫抖着的那個少女。剛剛就是她報的案，而現在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鄰居被一羣莫名其妙的人帶走。
“回去和局長抱怨吧。”
真戶吳緒撇撇嘴，看着那輛黑色的卡車揚長而去，嘟囔道：“這女人……哼，少得意，將來一定能抓住你們的把柄！”
《東京喰種：退化》最新章節由雲起書院首發，最新最火最快網絡小說首發地！（本站提供：傳統翻頁、瀑布閱讀兩種模式，可在設置中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