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噬魂

黑色的甲殼中突然發出一聲冷酷的嗤笑,隨後無數鮮血便從那甲殼之中迸射了出來,順着烏黑的甲殼表面,流淌到了地上。

“愚蠢啊,我的朋友,你太令我失望了。”

黑色的甲殼已經逐漸成形了,凝結成了一個高大的人形;而在頭部的位置,一雙暗紅色的眼睛,也緩緩填補上了原本的空洞:

“不過啊,無所謂,反正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黑色的魔王伸出利爪,猛地掏進自己的胸口;它胸口的甲殼緩緩張開,隨後它就從甲殼之中抓出了一具浴血的身體,丟到了地上。

“咳——咳——啊——!!!”

六月徽竭力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個黑色的魔王;而黑色的魔王則好整以暇地撣了撣正在癒合的甲殼,冷笑道:

“有借有還,現在就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你……奈克斯!!!!!!!!”

六月徽的喉嚨裡爆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嚎叫,但是隨後他就被奈克斯一腳踢開了。

“你是,什麼傢伙?”

白虎皺眉看着那個黑色的魔王,十道甲赫收攏成防禦的姿態,陰沉地說道;奈克斯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平滑的面部甲殼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我是,奈克斯!”

“我好像有點印象……對了,你是先前被送到東京的那個喰種。”

白虎冷冷地看着奈克斯,隨後瞥了一眼地上的六月徽,忽然笑了起來:

“你是被公司通緝的危險喰種,說起來,我們大概算是同病相憐吧?”

“是嗎?”

“雖說沒有你這麼慘,不過我被清算,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了。”

白虎微微收斂了自己赫子,提議道:“我覺得——”

“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叛徒。”

奈克斯不耐煩地打斷了白虎的話,冷笑道:“你以爲自己算是哪根蔥,有資格去和總裁大人討價還價嗎?”

“你……你這話——”

“反正你遲早也是要被剷除,不如就我來送你一程好了。”

奈克斯的面部甲殼上露出了一道駭人的裂縫,裡面依稀還能看到,無數參差而立的銳利尖牙:“正好我也想嚐嚐,獨眼的喰種是什麼口味呢!”

話音一落,奈克斯就合身衝了上去;白虎立刻揮舞着甲赫阻攔,然而那些甲赫赫子還沒能接近奈克斯,就在半空中被那雙黑色的利爪握住了。

“咦——哈!”

奈克斯拽住白虎的赫子,猛地將他甩飛了出去;白虎有些狼狽的落到地上,隨後十道赫子齊出,盡數刺入了奈克斯的黑色甲殼之中。

“嘻嘻,有點癢啊~~~”

奈克斯突然抓住一根赫子,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天知道它的牙齒是什麼做的,僅僅一口便將素以堅硬著稱的甲赫赫子,完全咬斷了下來。

“我的天……你到底是什麼傢伙?”

白虎竭盡全力想要將自己的赫子抽出,然而他卻驚恐地發現,那副黑色的殼就像是黑洞一樣,不斷地蠶食着他的赫子。

“好久沒吃東西了啊……自從躲進那小子的身體裡,你知道我每天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嗎?”

奈克斯咯咯笑道:“我只能用他的血肉來抵擋飢餓啊,雖然我讓他不斷地吃,不斷地吃,但是從他那裡,我總是隻能吃到一點點啊——但是現在不同了!”

奈克斯拽着白虎的赫子,不斷地將他朝自己這邊拉扯着:

“啦~啦~啦~今天的夜宵就是你了!”

“混蛋,放開我——那傢伙跑了!”

白虎突然嗔目大喝,奈克斯愣了一聲,回頭一看:只見一直呆若木雞的董香突然背起地上的六月徽,飛速逃出了這個房間。而趁着奈克斯走神的時候,白虎拼盡全力**着赫子,卻還是沒能從奈克斯身上脫離出來。

“你以爲這點小聰明能騙到我嗎?”

奈克斯哈哈大笑,隨後陰森森地說道:“他是總裁大人看中的人,可不像你,已經是一枚棄子了。”

——棄子?

——我?

——憑什麼是我?”

白虎尖嘯一聲,他斷開了自己的甲赫,猛地躍去。

“我爲他出生入死!他憑什麼要拋棄我!”

白虎的背後出現了大量不正常的凸起,隨後,無數白骨一樣的甲赫赫子從他背後生長出來,纏住了他的身體;白虎將手臂伸到嘴邊,狠狠地咬了下去。

“咕噥……咕噥……”

白虎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手掌撕咬下來,咀嚼在自己口中;後來乾脆用赫子拽下了自己的手臂,塞進了嘴裡。而奈克斯則是一動不動,好奇地看着這一幕。

“我絕不甘心……絕不甘心只是做一條供他驅使的狗!”

白虎貪婪地吞噬着自己的雙臂,他背後的赫子更加茁壯地成長起來,填補了他缺失的位置,形成了駭人的巨大刀刃;而白虎的赫眼中所餘留下來的,只剩下了瘋狂:

“我想要他……我想要他只屬於我一個人……他太美了,美到讓人着迷,讓人甘願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他!那種美,從來就不應該屬於他自己,而只能屬於那個可以保護他的人!”

“我的天哪,你是不是瘋了,白之秋?”

奈克斯荒誕地看着眼前已經被赫子淹沒的巨大白色身影,嗤笑道:“可惜啊,你要效死的,可不是柔弱的公主,而是無敵的霸王啊。”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

白虎憤怒地吼叫着,巨大的赫子狠狠斬向了奈克斯:

“白虎!白虎!這是他給我的名字!我要得到他……他只能被我佔有!”

“切——”

奈克斯的背後突然張開兩道巨大,鋒利如刀的黑翼;它看着白虎接近自己,猛地擺動着雙翼,與白虎的赫子狠狠撞在了一起!

刺啦——!

寒光閃過,隨後,白色的鎧甲便分崩離析;奈克斯的黑翼穿透重重甲赫的保護,將白虎的身軀攔腰斬斷!

“愚蠢的傢伙……”

奈克斯抓起白虎的下半身,丟到了一邊;隨後他轉過身,踩住白虎的身體,將一根甲赫直接拽了出來。

“嗯哼,味道不錯。”

奈克斯兩三口就吃掉了那根甲赫,隨後便很隨意地撕扯着白虎的赫子填進嘴裡;在那之後,他纔開始品嚐白虎的身體。

“唔……啊……終於好了。”

吃光了白虎的身體之後,奈克斯這才站了起來;它身上的黑色甲殼也開始緩緩褪去,恢復到常人的大小。

“看起來是時候走了啊……嗯,六月徽的話,真是可惜了。”

奈克斯朝着門外走去,低聲自語道:“你可不要怪我啊,總裁大人。”

===

小樓外,董香揹着六月徽一路狂奔到5號樓之中,總算才停了下來。此時附近依然還能聽到激烈的交戰聲音,看起來這邊依然還是在青銅樹的控制之中。

“呼……朱雀姐和馬糞錦也不知道在哪兒……不過至少,金木看起來還沒事啊……”

董香停了下來,將背上的六月徽放下;隨後她小心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六月徽全身上下的皮膚幾乎都被剝掉了一樣,他的肌肉組織被撕扯得不成樣子,就連見慣血腥場面的董香都有些覺得噁心。回想起先前在小樓裡的情景,她突然有點明白,大概六月徽是被活生生地從那副黑色的甲殼上撕下來了吧。

“爸爸……媽媽……媽媽……”

一陣微弱的聲音傳進了董香的耳朵裡,她怔了怔,才發現是來自面前的六月徽。

“……他也,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啊……”

董香想起了芳村店長說過的話,心中不禁一陣難受;六月徽的聲音充滿了無助和哀傷,他的氣息也逐漸削弱,這種程度的損傷,恐怕已經無法挽救回來了吧。

“……不過他,到最後還想着要救我嗎?”

董香坐到一邊,看着六月徽,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兩個人像這樣相遇過大概有四次了吧,仔細想想,前三次自己都是被他救了一命,而自己卻從來沒把他當成什麼好人吧。

“……雖然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聽到,不過……”

董香咬緊了自己的嘴脣,忽然跪在六月徽面前,低聲說道:

“真的,很對不起。”

說着,她便鄭重地叩首,隨後便準備起身離開了。

啪的一聲,六月徽忽然抓住了董香的手;董香下意識地就想甩開,不過卻看到,他的嘴脣似乎是在在輕輕動着。

“他,有什麼話想說嗎?”

董香這麼想着,便低下頭,輕聲問道:

“你,有什麼話,想拜託我轉告什麼人嗎?”

六月徽的頭微微擡了起來,而他左手緊抓着董香的手腕,右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唉?”

董香嚇了一跳,然而隨後,她的肩膀就感覺到一陣劇痛。

“好痛——你——”

董香奮力推開六月徽,卻看到了他雙眼中,一種令人恐懼的光芒。

“媽媽……我好餓啊……”

六月徽含糊不清地說道,他剛剛從董香肩膀上咬下一塊肉,此時正在咀嚼着,隨後嚥進了肚子裡:

“好吃……媽媽……媽媽……”

“喂喂,你別過來——啊!”

六月徽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直接將董香仰面掀翻在地;董香急忙擡腿將把他踹開,但是卻被六月徽抓住了小腿,隨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混蛋,你放開我!”

董香終於動怒了,她立刻放出羽赫斬向近在咫尺的六月徽;但是六月徽的右手卻快如閃電一樣,握緊了她的赫子,隨後張開嘴把她的赫子也咬進了嘴裡。

“我的天哪……你……你這傢伙……還是人類嗎?”

董香驚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赫子被六月徽幾口就吃掉了,她掙扎着想要離開,但是六月徽的左手卻死死扣住她的腳腕,讓她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

董香一咬牙,右手狠狠地捅進了六月徽的胸口。

“唔……”

六月徽低頭看了胸前一眼;而董香只覺得六月徽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着,嚇得她趕快抽出手來。

“不會吧……這這……這是什麼東西!”

董香驚恐地六月徽的胸口,自己的手抽出來的時候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而在那缺口之中,一條粗壯的,大概是赫子的東西緩緩鑽了出來;仔細看去的話,那赫子的前端竟然是一顆長着鋒利牙齒的,蟒蛇一樣的頭顱。

嗚——

嗚——

“喂喂,騙人的吧?”

董香漸漸向後退去,而六月徽卻沒有一點聲息了,他的身體中不斷地有和剛纔一樣的赫子鑽出,每一條赫子都張開了血盆大口,發出一陣陣滲人的,野獸般的嚎叫。而似乎是察覺到了董香的動作,六月徽忽然擡起頭,死死盯着董香;而董香也看得一清二楚,六月徽的右眼,已經完全變成赫眼了!

“媽媽……爸爸……”

六月徽輕聲自語道,隨後面孔突然扭曲在一起,淒厲地嚎叫着:

“奈克斯!!!!!!!!!!!!!!”

那聲音彷彿是魔音穿腦一般刺耳,董香想也不想,拔腿便跑;但是沒等她跑出去,她就覺得四肢一陣劇痛:六月徽身上的四道赫子,已經各自咬住了她的四肢,將她一下子拽了回來,丟到了地上。

“喂喂,不要啊——啊啊啊——放開我啊!!!!!”

董香恐懼地哭泣着,但是她的聲音隨後就淹沒在了六月徽身上赫子的鳴叫聲中;而六月徽壓在她身上,則撕開她的衣服,貪婪地噬咬着那上面每一寸鮮美白嫩的肌膚。

“咕噥……咕噥……咕噥……”

六月徽忘情地啃食着難得的食物,不知道他到底還有沒有理性殘留着,他每一次撕咬都沒有太深地傷及到董香的身體,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牙齒也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切割着董香的身體。

“啊……放開……我……”

董香漸漸地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她的意識也開始渙散;恍惚間自己好像是被翻了個面,隨後她就逐漸感覺到,六月徽的牙齒,已經逐漸接近自己的赫包了。

“我要……被他吃了嗎……”

董香怔怔地想到,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算了……就算是……向你道歉好了……”

===

“董香——董香!”

不知道過了多久,董香才恢復了意識;睜開眼睛之後,她便看到了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你……金木……是你嗎……”

“沒事的……到底是誰幹的?”

“你的頭髮……怎麼變白了……”

“不要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金木將董香輕輕抱起來;儘管他的動作已經竭盡所能地輕柔,董香還是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對不起……可惡!”

金木咬了咬牙,帶着董香朝外走去。他發現董香的時候,她身上只披着一件青銅樹的披風,而在披風下卻是傷痕累累的身體;金木只是看了一眼,便意識到,那正是喰種撕咬的痕跡。

“……那,那傢伙呢?”

“誰?”

金木怔了怔,而董香眨了眨眼,忽然目光中充滿了恐懼,驚叫道:

“不……不要……!!”

“董香?”

金木怔了怔,隨後轉頭看去;只見在樓房的走廊對面,陰影之中,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不要……放開我……不要過來……”

董香的身體瑟瑟發抖,她拼命地朝金木懷裡躲着;而金木看到她的反應,頓時明白了什麼,憤怒地看着那個身影,嘶聲說道:“出來。”

“……”

“出來!”

咚——

咚——

咚——

陰影中,一個人影走了出來;金木看清之後,不禁怔住了:

“你是,那位,六月搜查官?”

“……搜查官?還是省省吧。”

六月徽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右眼說道:“我剛剛纔發現,咱們似乎是同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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