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起飛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哦,不好意思。”

CCG本部的休息區內,篠原幸紀剛想點起一根菸,忽然想起對面還坐着六月徽,急忙把煙收了起來:

“也就是說,大家都誤會鈴屋那個孩子了嗎?”

“是的。”

“那個教官我也有所瞭解。他原本是喰種監獄裡的審問官,是個有施虐傾向的,不太理智的人。據說就是因爲他的行爲過於殘暴才被調出監獄的,不過這種傢伙居然會被送進教育所裡當教官,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

篠原幸紀皺了皺眉,緩緩說道:“有機會的話我會和局長大人反應一下的;真是的,要是讓這種人帶壞了教育所裡的孩子,那可真要變成慘劇了。”

“謝謝您,篠原特等。”

六月徽低頭感謝道。篠原幸紀看了他一眼,問道:“說起來,你是怎麼知道,那些小動物不是鈴屋殺的呢?”

“有孩子們和我提到過這件事,我去問鈴屋,他說那不是他做的。”

六月徽淡淡地說道:“我稍微調查了一下,才發現是那位教官的行爲。”

“那,爲什麼不告訴其他人呢?”

篠原幸紀直視着六月徽,等待着他的回答;六月徽微微一笑,說道:“我和其他教官反應過,不過因爲考慮到教育所影響的關係,他們希望我能保密。”

“這樣啊,不過對鈴屋來說,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的確是。我問過鈴屋,告訴了他教官們的想法,他說他不介意,願意就此保持沉默。”

六月徽平淡地說道:“雖然我不清楚鈴屋究竟是真得這麼想還是害怕別的什麼,但是他既然這麼說了,我覺得四處張揚搞得風波四起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就按下了這件事情。”

“嗯,的確是很成熟的想法;所以你也沒有和其他搜查官談過這件事吧?”

篠原幸紀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隨後問道:“爲什麼會和我說這件事呢?”

“鈴屋既然將來要跟隨您的話,我不希望您對他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僅此而已嗎?”

“篠原特等你先前說過,曾經試着從教官那瞭解了一些鈴屋的事情。您既然知道鈴屋是個問題兒童,卻依然這麼熱心地想去了解他,所以我想您應該是真心爲鈴屋考慮,想要認真地去培養他的。”

“哈哈哈哈,這麼被你誇獎我還真是不好意思呢。”

篠原幸紀哈哈大笑起來,隨後鄭重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讓你失望啊,請放心吧,鈴屋在我這裡不會受委屈的,我會將他訓練成一個合格的搜查官的。”

“那我代替鈴屋先謝謝您了。”

“不不不,反倒是我該謝謝你呢,和我說了那麼鈴屋的事情。”

篠原幸紀頓了頓,別有所指地說道:“你知道那麼多關於鈴屋的事情,看得出來,你也是很關心鈴屋的吧?”

“……”

“嘛,你也有一顆善良的心呢。”

篠原幸紀站起身來,說道:“我從學院的考官那裡也瞭解到了,你在這次測試中的成績很好,想來很快就能被錄取進學院裡了吧?好好加油啊,到時候有什麼困難的話,就來找我好了。”

“非常感謝,篠原特等。”

“來,我送你出去吧。”

---

“那麼,就此告辭了,篠原特等。”

“一路走好啊~~~”

篠原幸紀目送着六月徽從CCG本部離開,舒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哎呀,真是幫了大忙了呢——好了,下一步就和那個叫鈴屋的孩子正式見見面吧!”

“在這裡做什麼呢,篠原特等——咦,那個人是……”

一名搜查官忽然站到篠原幸紀身旁,開口問道;篠原幸紀回頭一看,那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上等搜查官,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六月徽的背影。

“噢,是大陵上等啊。”

篠原幸紀發現對方正看着六月徽的背影出神,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那個人是誰啊?”

“他叫六月徽,是教育所裡的學生,剛剛我找他了解了一些情況。”

“果然是他啊。”

上等搜查官,大陵五郎笑了笑,說道:“局長剛剛告訴我說,已經徵辟這位六月徽同學爲三等搜查官,並且指定我爲他的搭檔了。”

“哎?”

篠原幸紀不可思議地看着大陵五郎,再看看門口,那裡已經不見了六月徽的蹤影了。

“爲什麼呢?我聽說六月徽不是已經通過了學院的測試了嗎?”

篠原幸紀不解地問道:“就此進入學院進修不是更好嗎?”

“嘛,局長自有他的打算吧。”

大陵五郎笑了笑,有些神秘地說道:“不過我聽局長說,他和你的新搭檔,那個叫鈴屋什造的問題兒童一樣,都是被總議長大人親自要求提拔的呢。”

“總議長大人要求的?”

篠原幸紀更加驚訝了,而大陵五郎點了點頭,說道:“局長對這個叫六月徽的孩子也很感興趣呢,說從他身上,能夠看到當年有馬特等的影子呢。”

“真的嗎?”

篠原幸紀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笑着說道:“的確啊,現在本部也需要些新的血液了。當年有馬特等的風采可是深入人心,即便這位六月徽同學能達到有馬特等當年一半的水平,那也將是我們CCG的一顆新星呢。”

---

街道上,六月徽緩緩朝着住所那邊走着。天空開始變得有些暗淡,不多時候,零星的小雨就開始降落下來。

“下雨了啊……快點回去吧。”

六月徽朝着街邊靠了靠,這樣可以躲在店鋪的招牌下面;他走了一陣,忽然聞到了燒烤的香味,忍不住朝着不遠處的那家酒館走去了。

“嗨,歡迎這位客人。”

服務員熱情地招呼着他,在六月徽坐下來後,便殷勤地遞上茶水和菜單,介紹道:“想吃些什麼?”

“嗯,麻煩來一份烤珍珠雞,一份烤豬肝,一份烤雞心,一份大串烤蔬菜,一份烤蝦,最後再來一份炒飯吧。”

“客人胃口還真是好呢……想喝點什麼?”

“烏龍茶吧。”

“好的,馬上就來!”

服務員隨後離開了,大概下雨所以客人不多的緣故,不多時分,六月徽點的飯菜就端了上來。他拿起筷子將竹籤上的燒烤撥到炒飯上,隨後拿起勺子舀起熱騰騰的米飯和燒烤,送進了嘴中。而這個時候,一個人走進了酒館,東張西望了一陣,看到六月徽之後眼睛一亮,隨後便坐到了他旁邊的座位上。

“嗨,這位客人要些什麼?”

“啤酒和鰻魚蓋飯就可以了。”

那人點完單後便開始看着身旁大快朵頤的六月徽,在看着他嚥下一大口米飯之後,突然說道:

“你的胃口真不錯呢。”

“……”

六月徽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過隨後也釋然了;他點了點頭,沒有做什麼迴應。而那個人並沒有就此止住話頭,而是繼續問道:

“冒昧地問一下,你幾個小時之前是不是已經吃過了,而且還吃了很多?”

“……你問這個做什麼?”

六月徽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那是個面色和善的中年人,戴着眼鏡,面貌帶着一股書卷氣。中年人莞爾一笑,拿出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我叫劍銘開煌,是N’CES公司的研究員;不瞞你說,其實剛剛我一直在跟着你,想找個機會和你聊聊的。”

“N’CES……”

六月徽看着這張名片,問道:“我知道這個公司。”

“嗯,對於你父母的去世,我感到十分悲傷。”

劍銘開煌神色有些黯淡,緩緩說道:“那是一次非常不幸的事故,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我聽CCG的人說過,那之後是你們公司在支付我的撫養費用。”

六月徽注視着劍銘開煌,一字一句地問道:“究竟是爲什麼?”

“……殺害你父母的那個喰種,曾經是我公司的觀察對象。”

劍銘開煌解釋說道:“公司和CCG曾經計劃將這隻喰種誘捕用於研究,但是隨後出現了那樣的事情,CCG的搜查官也不得將其剿殺。”

“我可不可以理解爲,是因爲你們公司的緣故,這隻本應該被早些驅逐的喰種,纔有時間繼續覓食?”

“……如果你認爲是我們的緣故導致你父母遇難的話,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劍銘開煌苦笑道:“不過無論如何,公司總歸是要負起責任的。”

“……”

六月徽沉默了一陣,說道:“算了。”

“嗯?”

“我的父母已經離開我了……他們回不來了,即便我現在如何,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了。”

六月徽將碗筷收拾好,留下了幾張紙鈔,起身說道:“如果你只是來道歉的話,那麼你可以離開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着他便走了出去,而劍銘開煌急忙掏出錢來丟到桌子上,緊跟着走了出去,說道:

“你如此寬宏大量實在是太令人欽佩了,不過我來見你是有別的事情——”

“我不想聽,這位先生。”

六月徽冷冰冰地拒絕了他,說道:“請不要再來刺激我了,好嗎?”

“呃,抱歉……”

劍銘開煌閉上了嘴,怔怔地看着六月徽獨自一人走在雨中,良久之後,才喃喃自語道:“是我太心急了嗎……或許吧,現在還不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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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喰種對策教育所

“那麼,今天主要的事情,就是祝賀六月徽和鈴屋什造兩名學員,被CCG徵辟爲三等搜查官。”

教育所附近的一間道場內,教育所內被CCG收養的孤兒們都集中在了這裡。因爲六月和鈴屋兩人同時成爲了搜查官,藤井教官特地安排了一次慶祝宴會。他笑呵呵地放下話筒,鼓起掌來;而其他學員神色各異地看着站在臺上,身着正裝的六月徽和鈴屋什造,也鼓起掌來。

“嗯,六月,鈴屋,你們要不要說幾句話?”

藤井教官試探地看着兩人,而鈴屋什造像是沒聽見一樣,望着天花板;六月徽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轉頭對藤井教官說道:“這麼大的場面我和鈴屋都不太擅長應對呢,不如現在就讓大家解散吧,這樣我們也都能放得開呢。”

“啊哈哈,那好吧。”

藤井教官點了點頭,高興地說道:“今天大家就好好開心一下吧!”

話音落後,下面的學員們便散了開來。這四周已經有教育所請來的酒店工作人員安排好的自助餐,大家紛紛結伴走到一起,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不愧是六月學長!一下子就成爲搜查官了呢!”

“不過有些奇怪啊,你像天井學長不是進入搜查官的那所高等學院裡進修去了嗎?爲什麼六月學長沒有進入學院呢?”

“那還用說,一定是因爲六月學長已經很厲害了,所以纔不需要繼續進修了吧!”

“不太對勁啊……六月學長只是三等搜查官而已,從學院畢業之後不就是二等搜查官了嗎?”

“切,比起這個,爲什麼鈴屋那傢伙也能和六月學長一樣成爲搜查官啊?話說他根本就沒去考試啊!”

“誰知道……”

“對了,我聽說有位教官好像離職了呢。”

“哎,怎麼回事?”

大家嘰嘰喳喳聊天的時候,六月徽帶着鈴屋什造也走到臺下,和其他教官還有熟悉的同學打了打招呼。

“我先回去了。”

鈴屋什造冷漠地看着四周用各色眼光偷瞄着自己的同學們,硬邦邦地說道;六月徽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閒着也是閒着,去找篠原特等官吧,他應該有時間的。”

“……”

鈴屋沒有回答,他就徑直從會場走了出去,而四周的學生也像是沒看到他一樣,連招呼都不打,就任憑他離開了。

“這傢伙……唉,但願篠原特等能和他好好相處吧。”

藤井悻悻地說道,六月徽搖了搖頭,沒有接話;而與此同時,兩個急匆匆的身影也朝着六月徽這邊走過來。

“六月哥,六月哥!”

不遠處,一對雙胞胎姐妹好容易分開人流,走到了六月徽面前;見到他後,兩人幾乎是同時鞠躬,異口同聲地說道:

“恭喜您,六月哥!”

“謝謝,黑娜,娜白。”

看到雙胞胎髮自真心的笑容,六月徽不禁覺得心中暖洋洋的:眼前的姐妹兩人是安久黑娜和安久娜白,在幼年的時候父母便因爲喰種襲擊的緣故,不幸遇難,因此兩人也很早就被CCG收養。從那時候開始,姐妹兩人就始終刻苦朝着成爲搜查官的道路努力着,而憑藉着自身的不懈努力,她們姐妹也是候補學生裡面,受到很高期待的種子人選了。

在六月徽最初來到教育所內的時候,大概也只能和年紀相仿的天井叢雲有些共同語言。平常時候和其他年幼時就已經成爲孤兒的學員之間,總是有些隔閡。不過在第一個週末的時候,六月徽在道場裡偶遇了安久姐妹,那時候他和姐妹兩人簡單切磋了一下,結局當然是六月徽完勝,而安久姐妹也纏上了他,希望能從他那裡學到一些技巧。也是通過姐妹兩人,六月徽才和其他年紀小一些的孤兒們建立起和睦的關係。漸漸地,大家也都將六月徽視作一個值得依賴的兄長,而六月徽也自覺地去關心和照顧其他人,盡到了一個兄長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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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驚訝呢,原本以爲六月哥會進入學院裡深造,想不到直接被徵辟爲三等搜查官了。”

安久黑娜有些羨慕地說道,而安久娜白卻露出擔憂的神色,說道:“可是,我聽一些搜查官前輩們說,三等搜查官的工作不禁辛苦,也很危險呢……要小心些啊,六月哥。”

“沒事的,會有一位經驗豐富的上等搜查官指導我,所以對我而言應該算是難得的歷練吧。”

六月徽看着兩姐妹一雙宜喜宜嗔的可愛臉龐,心中溫暖了許多。他摸了摸兩姐妹的頭,緩緩說道:“天井那傢伙現在也忙着準備入學呢,我和他離開之後,你們就是設施裡年紀最大的長輩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要多多照顧學弟學妹們啊。”

“嗯,我記得了,六月哥。”

姐妹兩人伸出手,望着六月徽;安久黑娜認真地說道:

“六月哥,約定好了,將來我和娜白成爲搜查官之後,你可要負責指導我們啊。”

“是啊,六月哥,如果到時候你不是特等的話,我和黑娜可是會生氣的。”

“哈哈哈哈,這可是在是讓我有些難辦呢。”

六月徽伸出雙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那就說好了——黑娜,娜白,加油啊。”

啪的一聲,安久姐妹和六月徽擊掌相約;雖然如今不過只是真誠的祝福,而在未來,這個誓約,卻終究會有完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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