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號角

1區,CCG本部

“準備好了嗎,法寺?”

篠原幸紀和法寺項介並肩走進了本部大廳,兩人對視一眼,卻只有相視苦笑。

“法寺,你說咱們兩個會不會因此丟官罷職啊?”

“誰知道……”

法寺項介搖了搖頭,隨後舒出一口氣,沉聲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被矇在鼓裡了。”

篠原幸紀點了點頭,兩人走進電梯之後,便一路直達了最上層,CCG總議長,和修常吉的辦公室。

“請進。”

“失禮了。”

篠原幸紀深吸了一口氣,和法寺項介走了進去;而空曠的辦公室內不只是總議長一人,還有他的兒子,現任CCG局長,和修吉時。

“局長先生?”

“嗯。”

和修吉時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和修常吉平靜地看着眼前一位特等和一位準特等,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兩個有事相詢,現在請說吧。”

“失禮了,總議長。”

篠原幸紀鞠躬行禮,隨後沉聲問道:“我們想問的,是有關失蹤的一等搜查官,六月徽的事情。”

“……”

和修常吉默不作聲地看着篠原幸紀和法寺項介,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有什麼問題嗎?”

“我和法寺準特等,調查了六月徽的家庭背景,從而得到了令人驚訝的信息。”

篠原幸紀沉聲說道:“六月徽的父親,他在戶籍上登記的姓名是‘Adam`Washuu’,並且註明國籍是德國;然而事實上,我們通過與德國方面的聯繫,瞭解到他原本的姓名,應該是‘和修吉計’。”

他話音一落,和修吉時便露出了爲難的表情,而法寺項介察覺到了這一點,接口說道:“總議長先生,我們想確認一下,六月徽,真的是和修家的人嗎?”

“這和你們現在的搜查任務有關係嗎?”

和修常吉緩緩問道;而法寺項介沉默了片刻,斷然說道:“有!”

“哦,解釋一下。”

“20區的‘奈克斯’,通過N’CES公司方面提供的信息,他正是從前襲擊過六月徽並且致使其父母死亡的那個喰種;現在這個喰種再度出現並且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雖然現在爲其評定的等級依舊是S~級,但是我和篠原特等都認爲,它很有可能是接近赫者的存在。”

法寺項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和N’CES公司一致認爲,六月徽失蹤的原因,便與它脫不了關係。”

“這和六月徽的身份,有什麼聯繫嗎?”

“總議長先生,爲什麼兩年半以前,奈克斯要襲擊六月徽的父母?那之後它去了哪裡?還有,曾經被關在奎庫利亞的,殺害真戶吳緒上等官的那個喰種,是否正是奈克斯?它是不是在青銅樹的襲擊中逃出去了?還有……”

法寺項介咬了咬牙,注視着和修常吉,大聲問道:“爲什麼六月徽父母遇難的那天晚上,是N’CES公司第一個趕到了現場?”

“法寺!“

和修吉時呵斥道,而篠原幸紀也覺得法寺項介咄咄逼人的質問有些過頭了;正當他想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和修常吉卻開口說道:

“Adam`Washuu,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歷嗎?”

“……您說什麼?”

衆人都愣住了,和修吉時剛想說什麼,卻被和修常吉擡手製止住:“‘亞當’與‘和修’,正是爲了紀念當初發明庫因克的亞當`戈漢納,以及我的父親,和修吉雨兩位前輩。”

“也就是說,您承認了嗎?”

篠原幸紀低聲問道;和修常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法寺君,你先回去吧;篠原特等,你留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

法寺項介怔了怔,看向了同樣一臉訝異的篠原幸紀;不過隨後他就有些明白了過來,便鞠躬說道:“非常抱歉,對您有些失禮了,總議長;那麼,在下先告辭了。”

說着他看了篠原幸紀一眼,點了點頭,便自己離開了。而篠原幸紀舒出一口氣,在聽到關門聲之後,便開口問道:

“您是想,告訴我有關六月的事情嗎?”

“是的。”

和修常吉緩緩說道:“六月徽的父親,就是我的侄子,同樣也是你們局長的表弟,和修吉計。吉計年輕的時候是在德國學醫,大概是繼承了吉雨前總議長的頭腦吧,他迷上了Rc細胞研究與庫因克技術的知識,以至於到了後來,他跑去了美國,加入了N’CES公司。”

“是……是這樣嗎?”

“他在N’CES公司裡待了差不多十年,之後某一天,突然就回到了日本,定居在東京。當時還是海關的一位政府官員偶然發現,並且告訴了我;我非常驚訝,在試着想要聯繫到他的時候,卻接到了N’CES公司發出的通緝令。原來,他是被視作叛徒遭到了N’CES公司的全球通緝。”

“那麼……原因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隱約能猜到,是和他的兒子,六月徽有關。”

和修常吉沉聲說道:“以往吉計也有寫過信件什麼的回來,從他的話語中,我大體瞭解到他在N’CES公司中研究的事情。他研究的項目有兩個,一個是如何製作能夠與人體融合的庫因克,使得搜查官能夠像喰種一樣與之對抗,這件事情,早在我父親的時候,便已經有了設想;而另一個,則是如何將喰種,人類化。”

“將喰種……人類化?”

篠原幸紀大吃一驚,然而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和還在支部的亞門等人調查過的另一件事情。

“嘉納明博的事情,我已經看過你們的報告了。將人類‘喰種化’,那是非常瘋狂的想法;而吉計的想法,將喰種‘人類化’,同樣是無比的瘋狂。但是我從前者之中看到的,只有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而後者,卻是一顆充滿了寬恕和救贖的心。”

和修常吉頓了頓,隨後說道:“但是他的這番熱血,或許是用錯了地方;N’CES公司可以給他實現理想所需的條件,但是卻未必能接受他的理想。篠原,你瞭解N’CES公司嗎?”

“呃,我只知道,他們是涉及軍事領域的企業。”

“N’CES公司是靠着販賣和生產軍火起家的,他們未必真的想要從喰種手中保護平民百姓,他們感興趣的是如何將喰種的力量用於軍事領域。”

和修常吉諷刺地說道:“運用喰種的力量去謀殺和毀滅人類,說到底,和喰種不是完全一樣嗎?”

“所以那位吉計先生纔會被N’CES公司追殺嗎?”

“恐怕是的。至於奈克斯,它根本不是個意外出現的喰種;因爲它是N’CES公司不遠萬里從美國運到東京來的,而恰恰就在抵達後的那天晚上,它逃脫了囚牢,恰好就跑到了吉計的家中,殺掉了他們夫妻,只留下了六月徽一個人。”

“……您是說,六月徽的父母,根本就不是意外遇害的,而是……被肅清了?”

篠原幸紀倒吸了一口冷氣,喃喃自語道:“但是,爲什麼他卻……”

“‘體內藏着庫因克的士兵’。”

和修吉時突然開口了,他看着篠原幸紀,沉聲說道:“六月徽就是這樣的存在。我不知道吉計究竟對六月做了什麼,但是六月徽的體內,是有着類似赫包的器官存在着的。你忘了嗎,六月的食量非常大,那根本就不是人類正常的食量,他汲取的絕大多數營養,最終都是爲了供應他體內的赫包需要。而如果他不能像喰種一樣食人的話,所需要的營養,就更加巨大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現在這個局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六月他,恐怕是像你們一樣,察覺到了什麼吧?”

和修常吉嘆息着說道:“他怨恨着奈克斯,怨恨着N’CES公司,也同樣怨恨着我們吧。他的父母死於非命,卻自始至終都沒有人伸出過援手;而現在,他也只是被當作奇珍異寶,成爲我們和N’CES公司競相爭奪的寶藏……有人去關心過他嗎?有人能夠理解他嗎?或許,在他眼裡,已經沒有人值得信任了吧。”

聽完和修常吉的話,篠原幸紀沉默了下來;他恍然記起最初見到六月徽的時候,誰能想到,那個在自己心目中太陽一般的少年,卻是揹負着那麼沉重的黑暗;也或許,當大家都感受着他所散發着的熱量的時候,去沒有人,能夠給他哪怕一點的溫暖吧。

“奈克斯的事情,篠原,你先放下吧;另外,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說。”

“我明白了,總議長;但是奈克斯的事情,我想——”

“我有另外一個任務給你。”

和修常吉沉聲說道:“N’CES公司的部隊在調動,他們計劃前往東京郊區的一幢別墅;有趣的是,這幢別墅,似乎是屬於嘉納明博的。”

“怎麼會這樣?”

篠原幸紀大吃一驚,而和修常吉則繼續說道:“我不知道N’CES公司爲什麼會和嘉納明博扯上關係,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他們真正感興趣的,其實是六月徽本人。”

“您是說,六月徽也在那裡?”

“對,而且不僅僅是他,很有可能,奈克斯也在那裡。”

和修常吉注視着篠原幸紀,一字一句地說道:“拜託你了,篠原,把六月找回來吧;我不是作爲你的總議長命令你,而是作爲那個孩子的長輩,請求你。無論如何,他的身上,都留着和我,和吉時一樣的血啊。”

“是,總議長。”

篠原幸紀看着總議長微微垂首,頓時只覺得肩上立刻沉重了起來;他重重地點頭,大聲說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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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東京郊區,某幢別墅外

“就是這裡了嗎?”

金木一行人帶着抓到的A女士,走進了這幢別墅之中;而在進來之後,月山便眉頭一皺,看着四周灰塵遍佈之中的一些雜亂的腳印,輕聲說道:“有人搶先一步了啊。”

“九頭蛇嗎?”

金木皺起了眉頭,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而月山看了看四周,卻有些疑惑地說道:“不過只有朝着書房的痕跡啊……難道說那邊有什麼機關?”

“走,去看看。”

金木斷然說道,衆人走進書房之後,查看了一下四周卻還是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你看這個,金木君。”

月山指了指窗戶邊上,說道:“恐怕是從窗戶跑出去了吧?”

“也就是說,他還在附近嗎?”

金木頓時警惕了起來,隨後看向A女士,冷冷地問道:“這屋子裡,到底有什麼玄機?”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我記得是有個地下室,嘉納對那裡好像很關心的樣子。”

A女士吞吞吐吐地說道,金木想了想,沉聲說道:“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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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外的叢林中,六月徽無聲地站起身來,注視着別墅那邊;而他手裡,卻拿着一張有些舊的照片,上面是一家四口,夫妻兩人和一對可愛的雙胞胎。

“……看起來越來越熱鬧了啊。”

六月徽低聲自語道:“青銅樹也會過來吧……還有你們吧,輝光先生,盾紋女士。”

這麼想着,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我不會再被當成棋子任你們擺佈了……我也要讓你們嚐嚐,被擺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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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另一邊,兩個穿着白西裝的大塊頭護送着納基和一個披着斗篷,纏着繃帶的古怪小個子也在朝着別墅進發着。

“長鬍子單獨行動的話,不要緊嗎,艾特?”

“鯱先生是個很穩重的人呢,別擔心。”

被稱呼艾特的繃帶小個子點了點頭,隨後低聲笑道:“九頭蛇大概也到了吧?忽然覺得,有些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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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郊外的一處高坡,魁梧的索利德放下了望遠鏡,轉頭說道:“已經發現青銅樹的蹤影了;至於奈克斯,到現在爲止還沒發現任何蹤跡。”

“那就不等他了。索利德,霍普,我們走;通知克勞德和輝光,盾紋他們,拿上新傢伙,朝這邊挺進吧。”

說話的人注視着那幢別墅,秀麗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魅惑的笑容:“誰纔是有資格與我對弈的棋者,今天便能見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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