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插曲

夜晚,CCG訓練道場

“這樣就可以了嗎?”

鈴屋什造換上了一身劍道練習時的服飾,不滿地晃盪着胳膊,抱怨道:“這好麻煩啊……”

“喂喂,我可是爲你着想,小子。”

篠原幸紀丟給他一把竹劍,說道:“先用這個試試吧。”

“能不能換把武器啊?我不喜歡這個。”

“真到了戰鬥的時候可沒有你挑三揀四的時候,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三等搜查官,庫因克這種兵器還沒有你的份呢。”

篠原幸紀走到一旁,對着另一端已經準備就緒的六月徽說道:“你準備好了嗎,六月君?”

“哦,可以開始了。”

六月徽掂量了一下手裡竹劍的重量,思索了片刻,隨後雙手握住劍柄,高舉起竹劍,左腳向前,彷彿一副隨時都要劈下來的姿勢。

“這是什麼東西啊?”

鈴屋什造撇了撇嘴,似乎很不以爲然;篠原幸紀有些好奇地看着六月徽的姿勢,他知道六月徽精通歐式劍術,在教育所裡的時候就相當有名了。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六月徽擺出眼前這副架勢,憑藉着多年搜查官的戰鬥經驗,篠原幸紀大致能感覺出六月徽確實不是什麼菜鳥。

“我要上了哦,徽哥——嗨!”

鈴屋什造很可愛地叫了一聲,然而出招卻是異常狠毒,直奔六月徽看似空曠無防的下盤。六月徽沉着地後退一步,與此同時握劍下劈,精準地襲向鈴屋什造的腦袋。

“唔——!”

篠原幸紀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拳頭,他看得出來六月徽是精密計算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對方的竹劍碰到他之前,這一招下劈肯定能砍到鈴屋的頭上。讓他緊張的是六月徽似乎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這一招要是真的命中,那真是非要把鈴屋打成腦震盪不可。

“哇哇哇哇,好險啊!”

然而飛奔中的鈴屋卻詭異地扭動身體躲到一邊,隨後右手鬆開劍柄,接地撐住身體,凌空一記掃堂腿踢向了六月徽;他的身體柔韌性極好,彷彿是雜技演員一樣,使出這種高難度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毫無生澀的感覺。

“呼——”

六月徽再退一步,剛剛好躲開鈴屋的腿,隨後雙手握劍借勢劃了一個圈,將竹劍背在身後,重新整理好架勢。

“嘿嘿!”

鈴屋像是耍雜技一樣原地翻了一圈,隨後直起身體,撿起竹刀,舔着嘴說道:“名不虛傳呢,徽哥;接下來我可要認真了哦——接招!”

嗖的一聲,鈴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個水壺,突然丟向了六月徽;六月徽不慌不忙地用劍柄磕開水壺,隨後在鈴屋出招之前劈砍過去。鈴屋似乎是沒料到自己的奇襲被輕易化解,有些狼狽地躲開,而六月徽根本不給他重整的機會,雙手握劍接連不斷地划着弧線斬向鈴屋,把他逼得步步後退。

“喂喂,能不能暫停啊——哇啊啊,好險——啊啊啊我投降啦!!!!”

鈴屋驚慌失措地左閃右避,然而雖然面上一副快要招架不住的樣子,然而他在卻十分靈活地在六月徽的劍招之中上躥下跳,表面上雖然每次都是險之又險地躲開了襲擊,然而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似乎是故意做出這麼一副樣子,實際上還是遊刃有餘地在活動着。

“這小子,果然是一點沒變。”

一旁觀戰的篠原幸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已經見過好多次鈴屋和別人練習的場景了,當自己佔下風暫時無力反擊的時候他就會擺出這麼一副欠揍的樣子,把對手搞得心煩意亂,而隨後鈴屋就能瞅準破綻一舉反攻。

然而這招似乎對六月徽沒什麼效果,自始至終他都面不改色地揮舞着手裡的竹劍,招式的交叉也是連貫自如。漸漸地,他的劍招開始變快,劍招之間留出的縫隙也越來越小,篠原幸紀看在眼裡,基本判斷出鈴屋已經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啊啊啊啊,你好狡猾啊,徽哥!”

鈴屋忽然怪叫了一聲,猛地伸手揪向六月徽的臉龐;他這一出手可以說完全是沒有任何章法而言,因爲六月徽下一招就能砍碎他的胳膊。不過他似乎是吃準了六月徽不會傷他,刻意朝着劍招最密集的地方抓了過去。

“你——!”

果然,因爲擔心傷到鈴屋,六月徽硬生生地停下了劍招,猛地向後躍了一步;鈴屋見狀大笑一聲,更加有恃無恐地起腳撲了過去:

“你太心軟啦,徽哥;這下是我贏了!”

——哼!

六月徽忽然擡手按住竹劍的劍尖,猛地將竹劍翻了過來,藉助旋轉的力量,將劍柄狠狠地敲在了忘乎所以的鈴屋的額頭上。

“啊呀————!!!!!”

一聲慘叫之後,鈴屋什造應聲和地板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篠原幸紀不忍直視地捂着臉,無奈地說道:

“勝者,六月徽。”

===

休息的時間裡,六月徽坐在道場的角落裡,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他已經連續喝下了將近十瓶礦泉水,篠原幸紀看着他那副牛飲一般的架勢,忍不住砸了砸舌頭,乾笑着問道:

“想不到你居然這麼渴啊,六月。”

“唔——咕咚!”

六月徽放下了礦泉水瓶,頗爲過癮地說道:“呼——運動之後還是需要及時補充水分啊。”

“你這種補充方式我反正是敬謝不敏啦。”

篠原幸紀搖了搖頭,隨後看着一旁仰面躺在地上的鈴屋什造,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安慰道:

“我說,現在還沒振作起來嗎?”

“篠原大叔,我是不是還不夠強呢?”

鈴屋什造坐了起來,無精打采地說道:“最後一刻敗在徽哥手下,好不甘心啊~~~”

“呵呵,我就先不提你作弊的事情了。”

篠原幸紀哼了一聲,隨後看着一旁收拾瓶子的六月徽,讚許地說道:“不過啊,六月的確一直都勤於練習,沒有絲毫鬆懈呢——先前在教育所裡,你們兩個是不是經常一起練習啊?”

“哎,大叔是怎麼知道的?”

“果然如此。”

篠原幸紀點了點頭,解釋說道:“我看得出來,六月對你的動作很熟悉;比方說你平常會怎麼活動身體,他看上去都一清二楚……反倒是你,對六月的動作恐怕是一點了解都沒有。”

“啊?徽哥好狡猾啊!”

鈴屋什造一下子跳了起來,哼道:“可惡,本來我還有些內疚的——原來這傢伙以前就開始算計我了!”

“這怎麼能叫算計呢……”

篠原幸紀嘆了口氣,拍着鈴屋什造的肩膀說道:“這隻能證明你和六月相比,還差得遠呢。”

“我已經收拾好了,篠原特等。”

遠處,六月徽將東西收拾好,隨後走了過來。

“噢,麻煩你了,六月。”

篠原幸紀將鈴屋什造拽起來,隨後問道:“這樣我就和鈴屋先走了——話說六月你是在外面租房住嗎?”

“是的,就在4區。大陵上等住在2區,所以離得也很近。”

“那不錯哦……嗯,好好休息一下吧,畢竟下個周我們還有任務呢。”

“回頭見嘍,徽哥。”

說着,篠原幸紀和鈴屋什造便結伴離開了這裡。六月徽留在道場中簡單打掃了一下四周,隨後走到了保管櫃那裡。

“嗯,這個可不能忘記呢。”

六月徽打開自己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銀白色的箱子。隨後他便鎖上了道場的大門,朝着夜色深處走去了。

叮——

六月徽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手機,有些意外地說道:

“師父?你已經回去了嗎?”

“啊,不好意思啊,和朋友喝了幾杯……唔,那個庫因克,就先保管在你那裡了。”

“可以嗎?”

“沒問題的——晚安,六月。”

“晚安,師父。”

六月徽收起了手機,自言自語道:“我來保管嗎……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保險起見,明天還是帶去總局吧。”

---

搭乘着通往新宿區的電車,六月徽坐在角落邊的座位上,閉目養神,平靜地聽着四周嘈雜的聲音。這個時間依舊還有不少搭乘電車回家的人——夜晚出來玩的年輕人,補習的學生,加班到深夜的職員……各色各樣的人,都充斥在略顯擁擠的車廂中。

“那個,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一個聲音喚醒了六月徽的意識,他睜開眼睛,發現是一個高中生打扮的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指着自己身旁的座位。

“請便。”

“謝謝。”

少女道了句謝,隨後坐到了六月徽身邊,拿出一本書讀了起來;六月徽瞥了書的封面一眼,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教科書,而是一本小說,名字似乎是《食鹽與鴉片》。

“嗯?”

少女察覺到了六月徽的目光,笑着問道:“你也看高摫泉老師的小說嗎?”

“不,不過我對這位作家有所耳聞。”

六月徽說道:“據說是很有才華的女性作家。”

“百聞不如一見,你應該試着讀一下老師的作品的;比方說這部作品……”

少女似乎對這位名叫高摫泉的作家非常敬佩,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有關小說的事情;六月徽實際上對這位作家沒太多興趣,不過出於禮節,他還是耐心地聽着。

“什麼東西啊!”

這個時候,電車上忽然上來了一批新的客人,嘈雜的吵鬧立刻蓋過了少女的聲音。

“大野那傢伙啊,切,就知道玩女人,除了這個就沒什麼別的本事了。”

“我看你和他也差不多啊。”

“囉嗦!本大爺可不是那種窩囊廢!”

幾個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大聲喧譁着走進了電車中,其中幾個人明顯是喝過了酒。地鐵裡的一些乘客臉上都露出了不快的神色,雖說還是忍耐了下來,不過他們都有意無意地遠離了這夥人。只有六月徽似乎是沒有感覺到一般,依舊紋絲不動地坐在原處。

“哦呀,好俊的小傢伙兒啊~~~”

一個渾身散發着酒氣,濃妝豔抹的年輕女子坐到六月徽身邊,吃吃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姐姐喝得有些多了——唔,借你肩膀用用……呼……呼……”

“哇,鏡你好狡猾!這麼快就勾搭上小白臉了~~~”

另一個似乎也是喝多了的女子也笑嘻嘻地湊了過來。那幾個和她們結伴的年輕男子立刻便擺出一副吃醋的表情,嚷嚷道:

“喂喂,這就把我們拋下不管啦?”

“切!重色輕友的女人,以後可不找你們玩了。”

“什麼嘛!明明是自己沒有人家年輕帥氣,少在這裡呷醋——喂喂,小子,今年多大了啊?”

忽然,六月徽將倚着自己肩膀的那個女人的頭移開,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抱歉,我要下車了。”

“哎,這算什麼嘛!”

問話的女人不依不饒地想要拽住六月徽,卻被對方輕輕避過,隨後在電車停下後,他便走了出去。

“啊,不好意思——等一下!”

這個時候,只見先前坐在一邊的那個少女也匆匆忙忙地跑下了電車,跑着追上了六月徽。

“哎呀,呼……呼……總覺得繼續待在上面很讓人不安呢。”

在那輛載着一堆酒鬼的電車離開後,少女衝着六月徽笑笑,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其實我家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嗯,天色這麼暗……那個,能不能拜託你,送我一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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