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兔子

第二天晚上

“呼,這可真是要命呢。”

四弦正義有些匆忙地穿着衣服,他打好領帶,對着鏡子檢查了一下,發現領帶有些歪,便只好重新解開再打一次。

“親愛的,你要出去嗎?”

四弦青玫從房間裡走出來,看着丈夫忙碌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四弦正義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說道:“不好意思啊,青玫,學院那裡出了點事,理事會要全體教師立刻過去開會,說是一個學生失蹤了……似乎是挺複雜的情況呢,還是我班上的一個女生。那孩子最近就有些心神不寧的,很可能是出走了,但願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這樣啊,要開會到很晚嗎?”

“難說啊,已經報警了,理事長計劃讓我們教師外出去尋找那個女生——哎,青玲呢?”

“她在‘古董’那裡。”

四弦青玫笑了笑,說道:“今天我帶她去了那裡一趟,和萱還有芳村店長聊了聊,之後青玲說想在‘古董’待一晚上,我就把她留在那裡了,萱會幫忙照顧她的。”

“是嗎?店裡怎麼樣啊,芳村店長還是那麼忙嗎?”

“還好嗎,這次我看到一個新面孔呢。”

四弦青玫開心地說道:“是董香醬呢,她現在也在古董幫忙呢。”

“董香?哦,是霧島家的女兒啊;我還記得教她拉小提琴的事情呢。”

四弦正義欣慰地一笑,隨後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那麼,她弟弟那孩子呢?還是和問題兒童一樣嗎?”

“這次倒是沒見到綾人君呢。”

四弦青玫搖了搖頭,而四弦正義此時終於收拾好了行裝,出門時還不忘回頭說道:“你一個人在家小心些啊,飯田先生和我說最近四周似乎有什麼事件,有什麼問題的話找六月幫忙好了,那孩子還是很可靠的。”

“嗯,走好啊,親愛的。”

四弦青玫看着四弦正義匆匆離去,隨後出神地望着空蕩蕩的房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走到廚房那裡,平靜地煮起了咖啡。

---

叮的一生,電梯門緩緩打開,四弦正義急忙走了出去,隨後迎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晚上好啊,四弦老師。”

大陵五郎笑着招了招手,問道:“怎麼,準備出去嗎?”

“哦,有點急事——這位……呃,大陵先生過來是——”

“我是來找六月的,他在家嗎?”

“不太清楚,今天倒是沒怎麼看到他。”

“可能是太忙了吧,不過沒關係,我是來給他送東西的。”

四弦正義這才注意到大陵五郎提着一個手提箱,隨後有些疑惑地問道:“那樣的話,直接交給飯田先生就可以了,他會轉交給六月君的。”

“嘖嘖,這個吧,因爲是比較機密的東西,所以我不能隨便給別人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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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陵五郎解釋說道:“我有六月房間的鑰匙,所以到時候就直接放他那裡了。”

“原來如此——哎呀你看我差點忘了正事,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一路走好。”

大陵五郎目送着四弦正義走了出去,隨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領,走進電梯,摁下了四弦青玫所在樓層的按鈕。

---

叮——

電梯門打開,大陵五郎走了出來,隨後就看到走廊的盡頭,四弦青玫正一個人站在陽臺上,默默地喝着咖啡。

“最終還是來了嗎?”

四弦青玫看着對面的大陵五郎,幽幽一嘆,說道:“果然,我不該心存僥倖的;白鳩的眼神,果真是不容小覷呢。”

“既然知道的話,早點逃跑不就好了?”

大陵五郎大笑道:“該不會,你是拋不下你丈夫吧?”

“確實呢,本來以爲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了呢……真是的,早知道,就該再忍耐一下,或者去遠一點的地方了。”

四弦青玫放下咖啡杯,平靜地注視着大陵五郎,微微頷首說道:“不管怎麼說,很感謝你,把我丈夫支開了;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可以了無牽掛了。”

“裝可憐就不必了,薔薇。”

大陵五郎哼道:“你難道會束手就擒嗎?”

“當然不會。”

四弦青玫微微一笑,她背後大段大段的帶刺鱗赫如同藤蔓一樣瘋狂生長出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些鱗赫赫子便充斥了整片走廊,將大陵五郎圍在了中央。

“嘖嘖,難以置信。”

大陵五郎讚許地點點頭,饒有趣味地打量着身邊的赫子,說道:“這種程度還真是壯觀呢,不愧是‘薔薇’。”

他擡頭看着走廊深處已然露出赫眼的四弦青玫,說道:“在我們開戰之前,我想給你一個提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哦,洗耳恭聽。”

“嗯,其實你也未必願意罷了……很簡單,我有一位朋友對你們這些喰種很感興趣,他一直致力於赫子的研究,而你知道赫子這東西可是稀有產品,我那位朋友可是常常因爲搞不到研究素材而唉聲嘆氣呢。”

大陵五郎笑容可掬地看着臉色越來越冷的四弦青玫,指着她說道:“我聽你講的話,你是想過上平靜的生活吧?那麼我們做個交易好了,你把你的赫子賣給我朋友的公司,我那位朋友一定會欣然幫你擺脫白鳩的——你意下如何?”

“住口!”

四弦青玫暴喝一聲,四周的鱗赫猛地刺向了大陵五郎;大陵五郎冷笑一聲,擰開手提箱的開關。只見他拿出一把類似霰彈槍的庫因克,朝着腳下開了一槍;庫因克的槍口處噴射出大量濃度極高的Rc細胞雲,在暴露在空氣中之後迅速擴散開來。

“嘶——!”

四弦青玫的身體一震,有些痛苦地皺起眉頭;大陵五郎四周的鱗赫赫子就像是被火焰灼燒過一樣高速分解退卻,空出了一大片區域。

“羽赫—武爾坎,你應該很熟悉吧,薔薇?”

大陵五郎撫摸着自己的庫因克,冷笑道:“這傢伙和你一樣也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我的一番好意呢——諾,他現在已經變成這樣子了,要知道原本是不至於到這種地步的。”

“那又怎樣?”

四弦青玫冷冷地迴應道:“在你們人類眼裡,我們和野獸沒什麼區別——但是別忘了,我們也有感情,有智慧,同樣也有我們堅持的東西……而不像你一樣,早已經把靈魂賣給了惡魔!”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大陵五郎憎恨地看着四弦青玫,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喰種就是地獄裡的餓鬼,爲了驅逐你們,即便讓我也在煉獄中飽受煎熬,我也在所不惜!”

===

公寓外,在四弦正義離開之後,大批大批的4區搜查官立刻從暗處現身,將這片公寓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隨後他們便按照原定的計劃封鎖大樓,開始搜索公寓中是否還有不知情的民衆滯留。

“7樓已經檢查完畢!”

大樓外空地上的4區搜查官聽到對講機中傳來的報告後,點了點頭,對周圍的同僚下令道:“叫我們的人撤退吧,耐心等待大陵五郎上等那邊的結果好了。”

“真的不用去支援他嗎?”

“你忘了大陵上等說過的話嗎?薔薇是非常善於以一對多的喰種,人多的話反而會導致互相被牽制,所以必須要一個人單獨面對薔薇才能順利將其驅逐。”

“可是——”

“沒有可是!別忘了人家可是上等搜查官!”

搜查官不耐煩地說道:“我們等着就可以了——對了,六月三等呢?”

“他好像是在外圍,說是大陵上等要他那麼做的:因爲可能會有人支援薔薇,到時候由他負責阻擊。”

“什麼?六月他只是個三等搜查官,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

“呃,他一轉眼就不見了,我現在也找不到他啊。”

“那傢伙自己是上等搜查官也就罷了,不過六月三等……他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

---

此時,在公寓地下的下水道中,六月徽就獨自站在一個十字路口處,沉默地望着前方;這裡的下水道是通向公寓外的一條小河,上次來河邊小店裡吃燒烤的時候,大陵五郎特意帶他來這邊逛了逛。原本六月徽還不太理解他的用意,現在看來,大陵五郎早就計劃好一切了。

“嗯……”

過了一會兒,一個幼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六月徽的視界中,那個身影似乎是看到了六月徽,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然而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勇敢地走到了六月徽面前。

“小玲……果真是你啊。”

六月徽苦笑一聲,看着眼前的四弦青玲;青玲的一雙赫眼沉默地看着六月徽,半晌後才說道:

“六月哥哥,是白鳩嗎?”

“是。”

“是來殺媽媽的嗎?”

“……是。”

“那樣的話,真是遺憾呢。”

青玲揚起頭,笑了笑,說道:“我原本以爲,能和六月哥哥做朋友的。現在……算了,六月哥哥,我不想傷害你,能讓我去見媽媽嗎?”

“……不行。”

六月徽搖頭說道;他展開了手裡的道恩,豎在自己身前,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通過這裡!”

“那樣的話,我就只能傷害你了,六月哥哥。”

青玲露出了純真的笑容,她的背後便長出了枝條一般的鱗赫,蔓延到了水面下方。

刷!

青玲的鱗赫無聲地在水下飛速爬行到了六月徽四周;而六月徽提前一步拔出了道恩,在古井無波的水面上劃出了數道痕跡;那之後,就聽到什麼東西輕輕墜落至水底的聲音。

“啊——呼……呼……”

青玲向後退了一步,身體晃了晃,好似馬上就要摔倒一樣;雖然她最後還是堅強地支撐住了,然而蒼白的臉色,已經暴露出她剛剛也是相當得不好受。

“束手就擒,我不會傷害你的。”

六月徽看着眼前被稱之爲喰種的敵人,她看上去只不過是個和同齡人一般脆弱的孩童,而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應該是將她斬殺在劍下。

“……媽媽,我不會離開媽媽的!”

四弦青玲咬緊嘴脣,大量的鱗赫從她背後暴漲出來,直刺向六月徽。六月徽目露憐憫之色,從容地揮動着道恩砍斷一道道襲向自己的鱗赫赫子。儘管青玲繼承了母親的赫子,但是她作爲喰種而言還相當弱小,母親青玫那樣使用赫子的方式對於她而言負擔實在太大了。

鱗赫本身就有着脆弱的致命缺點,硬抗道恩這種堅硬的甲赫難有勝算。而且青玲急於想突破六月徽這道防線,她自己卻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只是盲目地用赫子朝六月徽擊打過去。而對與六月徽來說,鈴屋什造製造的那種靈活多變的襲擊都能被他輕易化解,更不要說青玲這種毫無策略的盲打了。

刷的一聲,道恩從青玲頭頂掠過,斬斷了她背後的赫子;六月徽此時已經站到青玲面前了,他本可以直接砍下青玲的頭,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下不去手。

“嗯……好……難受……”

青玲竭力想要忍住身體燒灼一般的痛楚,過度使用赫子已經讓她的身體難以承受了,頭暈眼花的她幾乎已經無法思考了。六月徽無言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痛苦地顫抖着,伸出手輕輕扶住了幾乎要向前倒下的青玲,隨後用道恩的劍柄將她敲暈在了自己懷裡。

“還是帶回去讓前輩們處理吧。”

六月徽將青玲背到肩上,轉身走去;他不知道青玲會面對怎樣的下場,不過職責所在,他也不能就這麼放過青玲,索性還是讓4區的搜查官來決定吧。

“嗯,什麼人?”

走出幾步之後,六月徽忽然轉過身來,盯着遠處青玲過來的方向:在那盡頭,一個戴着兜帽的身影正站在那裡,身形微微顫抖着,似乎是剛剛跑了相當長的一段路。

“原來後面還綴着尾巴呢。”

六月徽不動聲色地緩緩倒退着;那邊的人卻疾步向前,最後幾乎是跑着向這邊移動過來。而六月徽也看到了,那人背後如同鳳凰的羽翼一般展開的,火紅的赫子云團。

鏘!鏘!鏘!

六月徽揮動着道恩撥開了幾道襲擊自己的赫子,對方似乎是忌憚青玲的緣故,沒敢發動更加密集的攻擊,只能和六月徽對峙着;而六月徽此時也看清了,對方兜帽下面,是一個略顯搞笑的兔子面具。

“你是誰?”

“……”

見對方沒有回答,六月徽深吸了一口氣,將青玲小心地放了下來;那人似乎很是驚訝,目不轉睛看着六月徽將青玲放到一旁下水道牆壁邊上,隨後又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在擔心會傷到她吧?那這樣就好了。”

六月徽雙手握住道恩,沉聲說道:“怎麼,不準備上嗎?”

“……切!”

戴着兔子面具的人冷哼一聲,將背後的羽赫暴漲開來,猛地突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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