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吧,有什麼話回來再說,”張蘭已經接到了柳貴妃送來的消息,看來這宴無好宴了,難道因爲自己和柳貴妃走的近樑紫荊就想着對付武安侯府?“輕容,你到我車上來,我有話跟你講~”今天她是武安府的代表了,身後還跟着姜氏和羅遠鷺,若是再出個什麼事,自己都沒臉留在羅家了,張蘭想着有必要再跟羅輕容交待一下,一定要看好這些人,就算是她們帶的小丫頭,也得注意了,一定不能讓什麼人鑽了空子。
這個時候您應該跟三嬸還有姑姑坐一輛車吧?羅輕容無奈的看了張蘭一眼,無論在家裡鬥成什麼樣,在外面該講的面子還是要講的,羅府這次主子是兩輛車,難道自己和張蘭坐一輛,讓三嬸和姑姑她們四個乘一輛?“母親,我跟兩位妹妹坐一起吧,”舅母一家已經搬回了英國公府,姨母也跟着搬了過去,現在家裡也只剩下羅家這幾口人了。
張蘭要講的話其實昨天已經跟自己說了,不就是柳貴妃收到消息,恐有人在賞花會上做文章,這種事向來是寧可信其有的,她不但交待了羅素絹還有羅紈素她們,提醒她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落單,還給英國公府上也送了信兒,畢竟幾家是一損俱損的關係。
其實若讓羅輕容說,她倒更相信會在長公主府弄出什麼幺蛾子的會是柳貴妃纔對,畢竟羅家姑娘在長公主府裡出了事,打的就是長公主的臉,也會給兩家本來就相敬如冰的關係再敲上一記。不過這些話她跟張蘭也說不通,只叮嚀了兩個妹妹一定要小心行事,也不要得罪什麼人。
因是長公主請客,貼子灑出去,沒有人會不給面子,武安侯府的車駕拐進公主府所在的大街時,街上已經是車水馬龍,只不過懸了武安侯標誌的翠蓋珠纓八寶車一到,便有聰明的自動將馬車靠在路邊讓她們先過。
姜氏跟羅遠鷺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滿心感慨,若不是乘了張蘭的馬車,憑她們一個四品誥命,一個伯府嫡次子妻的身份,怕是不會有人給她們讓路的,再看似乎渾不在意,側頭只顧自己想心事的張蘭,兩人再次感慨,對女人來說,還是嫁的好才實惠啊~
張蘭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對姑嫂的眼神,她正在考慮柳貴妃的提議,高雪姍她是經常見的,想來是俞氏日子過的舒服吧,她並沒有打將庶女養殘的主意,高雪姍不像高雪盈那樣自信到囂張,卻更多了許多溫柔嫺靜,待人接物也更懂事一些,知道照顧別人的情緒,這樣在嫡母手下討生活的女孩兒張蘭心中存着幾分憐惜,若柳家的兒子真的像那位女官說的那麼好,倒也是一樁美事,高家有的是錢,就算是庶女,想來嫁妝也不會太難看,柳家的庶子將來考個功名出來,小兩口兒的日子照樣過的不差,尤其是將來樑元恪登基的話,柳家的子弟自然會水漲船高。當然,張蘭可不是那種收了人的錢財就兩邊瞞的媒婆兒,她準備找個機會見見柳貴妃那個侄子再說。
想到柳家,張蘭又想到樑元恪,搖虹的事情熱鬧了一陣子,隨着樑元恪去清江也漸漸淡了下來,果然是古人說的沒錯,成大事不拘小節。在沒有什麼人權的古代,女人長的漂亮卻沒有強勢的孃家可以依仗,那是註定要被擺在桌子上的,何況搖虹一個青樓女子,被人包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的事兒說白了,跟那些被主母灌了打胎藥的妾室有什麼區別?搖虹的身份還不比一個妾室呢,樑元恪不想要她生的子女也是情理之中,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那些帝王們就更不要指望他們講人品了。樑元恪在張蘭的眼裡,跟她在現代教的學生一般大小,這時候的男生,若真是不小心搞大了女朋友的肚子,許多也是嚇得躲起來,而且這樣的男孩子還是可以教育的,經此一事,知道後怕以後未必就不會是個好丈夫了。
旋即她又想到羅輕容的態度,心裡嘆了口氣,就算不看樑元恪,像柳貴妃這樣的婆婆也是百年難遇的,這個羅輕容就算是跟自己一樣穿來的,怕穿的時候也沒有多大,不知道世道人心。
“嫂子想什麼呢?馬上就要到了,”羅遠鷺拿帕子在張蘭眼前晃了晃,嬌笑道,“今天咱們可是來給長公主賀喜的,你要是老走神兒那可不行。”羅遠鷺的丈夫沈行雲的差使已經有了眉目,這幾天她的心情不錯。
“我哪裡有你們輕鬆啊,家裡家外的,那天不是一堆事兒等着,”張蘭挑眉看了姜氏一眼,“就像弟妹,分產不分家,什麼還得我這個做嫂子的操心,”她不是小氣,而是討厭這種愛佔便宜的人,若是擱現代,早打出去了。
“嫂子在趕我們走麼?”現在家產已經到手,女兒又入了良王的眼,姜氏自覺再不要看張蘭的眼色,一撇嘴道,“嫂子是欺負我家老爺不在京中,便想要拿捏我們母子?四妹,你聽聽,二嫂這話什麼意思?如今你三哥去了登州,難道要我帶着一雙兒女自立門戶不成?”
你有錢有人的爲什麼不有自立門戶?何況現在姜氏已經將快意堂以西分給他們的地方全部歸整了起來,跟二房這邊通着的角門也每晚落鎖,不等於已經自門戶了麼?張蘭心裡冷笑,“弟妹自然是捨不得自立門戶的,想來三弟一定是想着反正有我們二房一口,就不能餓死了你們三房,怕是將侯爺與他的產業都帶走了!”真是用得着的地方就一副咱們是一家的樣子,用不着的地方就已經分了家,三房真真是太無恥了。
“張氏!你,”姜氏氣得柳眉倒豎,想發火被羅遠鷺按住,“兩位嫂子,你們要讓外面的人聽羅家笑話麼?”
“聽就聽好了,讓大家聽聽也評評理,武安侯夫人不顧長輩的意思,要將親兄弟一家攆走呢,”姜氏口裡不停,聲音卻已經小了下來,“我回去必然要將你的話告訴母親,四妹,你可要給我做個證見!”
這些天張蘭可沒少爲難她們三房,下人們從有意無意的怠慢,到明目張膽的偷懶和不恭,送上的飯菜也遠不如以前,天冷了竟然說府裡的銀霜炭不夠,因爲沒有想到三房回來,春天的時候就按原來的數訂了,還有這次,明明她一早就送了料子過去讓針線房給女兒和兒子裁新衣,可針線房卻遲遲不動手,後來又說要先做張蘭和羅輕容的衣裙,若不是自己孃家嫂子特意送來了兩個針線上的能手,女兒哪裡能穿的這麼漂亮?想到這裡,姜氏越發委屈,衝羅遠鷺嘀咕道,“二嫂這是看不上咱們,嫌棄咱們呢~”
張蘭揉揉額頭,原來高門裡也出潑婦啊,她有些無奈,自食其力不佔人便宜就那麼難麼?三房要是窮得揭不開鍋她也就不說什麼了,“行了,我也懶得跟你吵,只要三弟妹你真的問心無愧就行了,不過四妹,我也不瞞你,我原本就出身低,嫁入侯門,還以爲京中的世家女子都像我家輕容那樣呢,結果,嘖嘖,原來不是哪家的姑娘都能跟羅家教出來的女兒比的。”
這話,真是捧了姓羅的踩了姓姜的,羅遠鷺張張嘴,她能說不是這麼回事麼?可附和的話又得罪了姜氏,羅遠鷺鬱悶的看着兩個嫂子,張蘭就不必說了,出身有限,一點兒針頭線腦兒的就看到眼裡了,這些天兩房之間的過節她是看在眼裡的,想想張蘭連着每月的百十兩銀子都心疼,自己和丈夫吃住在孃家,她未必就沒意見,唉,且等着丈夫的差使真正拿到手,就搬回北安伯府的宅子裡,就算是花銷大些,也比以後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結了仇的強。
至於姜氏,羅遠鷺心裡也是看不起的,明明已經分得了大筆的家產,卻硬是以分產不分家的名義在二房白吃白喝,也忒無恥了一些。可既然打定主意吃人家二房的了,你做人就聰明一些,說些好聽的會死?還時時要與武安侯夫人對着幹,承恩伯府算不什麼東西?幾十年前不過是靠一個寵妃起家,到姜氏兄長這一代也算是到頭了,姜家也就是娶了出身陝南的龍家女兒,帶來了大筆陪嫁才支持到今日,姜氏當年吃穿連自己的丫頭都比不上,若不是母親看她人前溫柔嫺靜,想着三哥是個庶子,性子也綿和,不合適找那種孃家太強勢的,才挑中了她,不然憑她如何進了得武安伯府?當年雖然羅家還沒有封侯,可有羅老夫人在,誰也不敢小瞧了去,她能嫁進羅家做庶子媳婦都算是高嫁了。
這樣兩個嫂子,自己將來能靠得上誰?原本羅遠鷺還想着留下些銀子給自己做體己,可現在,只能狠下心來一心一意給丈夫謀前程了,孃家若是母親不在了,怕是沒人理會自己這個妹妹,“兩位嫂子都醒醒神兒吧,難道到了公主府也要讓人知道羅家妯娌不和睦麼?再說了咱們後面還有輕容和紈素呢,孩子們聽見了也不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