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一百二十八擡嫁妝,多有多的裝法,少有少的裝法,”張蘭的小心思自然瞞不過羅輕容,重生之後,羅輕容就一直在觀察分析張蘭,張蘭這個人在羅輕容眼裡,就是一個矛盾體,她主張什麼人格獨立,宣揚女人也要有自己事業,要憑自己的能力掙銀子,可同時,她又對羅家的產業看的極重,在她眼裡,羅家的一切是屬於羅遠鵬的,而作爲羅遠鵬的妻子,羅家的一切也是屬於她的,可在羅輕容眼裡,不是這樣的,羅家的一切從來不可能屬於那個女人,這個世界是男人的,包括女人也是一樣,在這個世上,哪有張蘭想的那麼理想化?女人再爭,再強又有什麼用呢?
“是這個理,”羅遠鵬已經算出其中的利弊,何況剛纔孔全已經將太后的意思帶了出來,左右都是一刀,還不如漂漂亮亮的將事辦了,倒是四角俱全裡外沾光,進退有餘,“你將府裡的賬目攏一下,外院的帳目我也讓肖管事捋清了,過兩日我就跟母親提~”將屬於羅遠鴻的給羅綾錦,自己對嫡母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以後說話也可以直起腰來。
“這主意是你出的,我看還是交給你來做吧,反正羅家的東西我也沒有什麼興趣,”從羅遠鵬的書房出來,張蘭橫了羅輕容一眼,她什麼時候都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又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其實就算是不這麼做,一個沒聽懂,太后又能將羅家如何?傻子也知道樑元慎是登不了大位的,何必在這些人身上下功夫?現在大筆的財產送了人,也未必能夠落個謝字,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好吧,既然母親不樂意,我也不勉強了,”羅輕容淺淺一笑,看着原以爲屬於自己的財產流到別人荷包裡,確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可與她來說,這卻是一個保障,與其最後一無所有,還不如早早爲將來打算,“一會兒請母親讓蘇媽媽帶着管庫房的嬤嬤過來,還有家裡的總賬。”
“姑母,姑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戴月輝瑟瑟跪在戴淑妃面前,釵環盡去,“那紀沉魚也是個不讓人的性子,沒等侄女說幾句,她就惱了,侄女原想着事情挺順,誰知道那碗酸莓汁不知道怎麼就灑到她身上了~”
“其實若不是郡主執意讓侄女去找那個紀沉魚,興許還不會出這要瓣差錯,那個紀沉魚滑不溜手,”戴月輝趁機給羅綾錦上眼藥,“而且當時羅家二姑娘也在旁邊,她到底是郡主的妹妹~”
“哼,都是些成事不足的東西!”一切自己都安排好了,結果卻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戴淑妃氣的摔了一地的碎瓷,尤其可恨的是,因操辦中秋宴不利,害的武安侯府和明安伯府都有閨秀受傷,她被至德帝奪了掌管宮務之權,整個後-宮由柳貴妃和敬妃料理。她如今只能守在昭純宮,原本想着可以騰開手給兒子好好張羅婚禮,結果又被告知良王的婚事自有禮部操辦,搞得她困守深宮,什麼事也伸不上手,“若不是因爲你,我會落到這一步,真是讓你害死了,這下好了,今天你就回家去吧,進明王府的事,怕是且得等一陣子呢~”
戴月輝鬆了口氣,她纔不要進什麼明王府,現在逃開了這樁要命的親事,以後的事纔可以徐徐圖之。
“算了,你也不用氣了,收拾老二,以後有的是機會,”樑元慎親手將一碗玫瑰露捧到羅綾錦跟有,“來,喝一口消消氣,你忘了你一生氣就肚子疼?自己身子要緊。”
“都是那個戴月輝,一點小事兒都辦不好,”羅綾錦雖然並不口渴,到底不願拂了樑元慎的好意,接過玉碗抿了一口,“蠢死了!”
“好啦,我跟你說,聽孔全兒說,武安侯要好好給你出一份嫁妝呢,”樑元慎心裡得意,羅綾錦若不是要嫁自己,羅遠鵬那老古板會這麼識趣?
“是麼?”羅綾錦不以爲然的一笑,自己是羅家嫡長女,又養在太后膝下,不給自己出嫁妝,他也敢?“怎麼?我的嫁妝豐厚你很高興?”這個沒出息的男人,哪有男人惦着妻子嫁妝的?
“我好歹也是個王爺,看上你那點兒東西,”樑元慎是個王爺不錯,可王爺的俸祿也是有數的,他要做大事兒,自然要有大筆的財物支持,可自己的外家那點供奉,哪裡跟的上,當然,他不會讓羅綾錦看出來真實的想法,“我只是高興武安侯的態度,他到底是父皇身邊的重臣,又沾着親,他的態度也未必不是父皇的態度。”
樑元慎那雙瀲灩的桃花眼中的興奮滿溢,羅綾錦心中一動,原本想要挖苦他兩句的話又吞回到喉裡,無論怎麼樣,自己未來的丈夫確實也當得人中龍鳳了,這滿朝文武家的女兒,有多少人在暗中羨慕自己覓得了個俊美無雙的夫君?
“這下你滿意了吧?以前聽人講過‘金屋藏嬌’的姑娘,現在看來,我就是那個武皇帝的陳阿嬌,”羅綾錦在樑元慎滿是愛慕的眼神中愈發得意,她因爲暗算樑元忻而產生的不安和愧疚也漸漸淡去,有道是有得必有失,她得到了一個萬人羨慕的夫君,沒有了自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也不算太虧本,想到這兒她衝樑元慎甜甜一笑,“你以後可要永遠待我好~”
“那是當然,”樑元慎對羅綾錦這個金屋藏嬌的故事心裡很是不耐,他能入主東宮,那是因爲他是兄弟中最優秀者,也是因爲最得父皇的疼愛,當然,那個長公主姑母爲了女兒的前程自然要爲自己美言,可羅綾錦竟然時時擺出一副施恩者的嘴臉着實讓他反胃,加上他自認對羅綾錦和樑元忻的姦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放心,成親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當然,這個好是加了期限的,只要自己一登大寶,這個女人,他再不會留。
跟羅綾錦又閒聊了一會兒,樑元慎從慈寧宮出來,正碰到戴月輝的小轎出宮,因爲戴月輝辦壞了事,害得自己母妃失了主掌宮務的權力,也失去了給樑元忻安上一個淫亂後-宮的罪名的機會,因此他看到這位表妹的小轎,根本就不打算理會。
“表哥,表哥,”戴月輝怎麼肯放過這次巧遇?若是戴淑妃氣一直不消,不再接自己到宮裡來,她怕是再難見樑元慎了,“月輝見過表哥,”戴月輝一踏轎板,示意擡轎的內監停下。
“嗯,君臣有別,在宮中還是叫我王爺吧,”樑元慎眉頭一皺,一個蠢貨不值得自己理會,“你這是要出宮?快走吧~”
“王爺,”戴月輝在宮中也時常與樑元慎遇到,他對自己向來都是和顏悅色,有什麼時新的首飾衣料也常常會給自己備一份,戴月輝常常想自己未來的夫君要像樑元慎這樣,風流倜儻,溫柔多情,可現在,她就這麼看着自己和他咫尺天涯嗎?“月輝知道這次壞了王爺的事,可月輝心裡卻有些高興~”
“你高興?爲什麼?”樑元慎停下腳步,興致盎然的看向一臉羞色的戴月輝,這個表妹論顏色自不必說,明眸皓齒雪膚嬌顏,更有一股羅綾錦和李碧瑤沒有的媚態,這種妖嬈嫵媚在大家閨秀中是少見的,彷彿是戴家女子的特質,也就是憑着這旁人不及的柔媚,母親才一步步走到一品妃位,“表妹說來聽聽。”
戴月輝想說什麼,久入花叢的樑元慎不用聽也知道,但他還是很享受有女子向他傾訴相思。
“在這兒?怪羞人的,”戴月輝的臉更紅了,心也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她聲如蚊吶,“表哥能否借一步說話~”
“好,表妹的馬車應該就在宮外吧?我剛巧要出宮去,借表妹的馬車一用,”樑元慎邪邪的一笑,送上門來的桃花他幹嘛不要?一想到自己在羅綾錦面前的忍氣吞聲小心翼翼,樑元慎太需要從別的女子的仰慕中尋求安慰和快樂。
“輕容,這次要不是你,沉魚怕就完了,”宋氏隔了兩日便帶了厚禮到武安侯府來,一見到羅輕容,便要起身見禮,“大恩不言謝,你的這份恩情,不但是我,整個紀家都記下了~”
“瞧夫人說的什麼話?”羅老夫人並不清楚當日發生了什麼事,以爲真的是羅輕容在清心亭救了摔到亭下的紀沉魚,不由笑道,“她們平日親的跟姐妹一樣,我們輕容能在一旁幹看着?”
宋氏也不願意外人知道當日的真相,雖然事後她清楚女兒並沒有吃什麼虧,但真相若是傳出去,不但得罪了宮中貴人爲紀家招禍,而且與自己女兒聲名有礙,這個世道本身對女子就不是公平的,說不定大家還會說爲什麼人家不設計別人,來設計你們紀家的女兒?
“祖母說的是,伯母,不過是一次意外,現在沉魚沒有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輕容不敢居功,”羅輕容扶了宋氏坐下,“沉魚還好吧?太醫怎麼說?”羅輕容是打算去看紀沉魚的,可羅綾錦被賜婚給樑元慎的消息一傳來,她就開始着手整理羅家的財產,一心沒有抽得出空來,“這兩天家裡有些事,希望沉魚妹妹莫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