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跟蹤富媽媽?”羅旭初霍然起身,“姐姐放心,用不了兩日我就將那起子壞心腸的賊給送到姐姐面前!”
“你啊,真是武藝越出衆,人反而越衝動了,”羅輕容看着已經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弟弟,笑着將他摁在椅子上,“殺雞焉用宰牛刀?不過是有人跟着富媽媽,你只需將身邊得用的長隨給我一個,哪裡用你成天在後門那兒守着?”
“姐姐的意思?不論是誰,靈寶兒不是看見了麼?直接抓了拷問便是,”羅旭初將手指扳的咔巴直響,竟然有人將主意打到了武安侯府頭上,“姐姐只管交給我就是了。”
“若是抓來人家不說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一個路人是來盯着侯府的?我的意思,是讓靈寶兒帶了你的長隨,一起悄悄盯着那幾個人,看看到底是誰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咱們羅家的主意。”
羅旭初如今也進了親衛營,身上也是有七品軍職了,很快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頷首道,“知道了,我讓常泉過去,他功夫好,人也機敏。”
“還有一事,你現在時常到燕湖去?”正事說完,羅輕容笑微微的換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羅旭初俊臉一紅,“你別聽他們亂嚼老婆舌,沒有的事。”
“是麼?聽聞你和華公子走的挺近,原是因爲佩服人家功夫好,看來是假的了,”羅輕容不肯就這麼放過弟弟,現在各路人馬都崢嶸盡顯各施手段,羅旭初也裡也是很好一個突破口,“不知道還有誰家公子在?”
“姐姐也知道,齊家也有兩位哥哥在親衛營裡,而且我雖然進宮當值,到底也是小字輩,人家叫了不能不去,”比起跟着定國公家請來的大儒讀書,羅旭初更喜歡在宮裡當差,還能跟教頭們學習武藝,“姐姐放心,父親已經交待過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該去的應酬我自然會去,其他的,我還小呢,又是庶出,當不得家。”
父親已經囑咐過了,羅輕容心裡略安,上一世是她生生拖累了家裡,這一次,不求什麼擁立之功,平安的看着樑元忻入主東宮就是了。
“至於你說的華大哥,自認識了他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會的那些不過是皮毛,華大哥那纔是家傳絕學,華家,”說起功夫,羅旭初一臉興奮,“怨不得當初能服侍幾代先帝。”
華家是宮中暗衛出身,到了德宗也就是至德帝的父親時,才撤了宮中暗衛,華家也是浮出水面,因着武藝超羣直接接管了兩江漕運,又用了十年的功夫,打服了沿江的大小幫派,也是知道了東宮最終的歸屬,羅輕容纔算是明白爲什麼華家的勢力對樑元忻的重要性。
“既然你覺得他功夫好,就向他多請教一二,只是你還小,只請教功夫就是了,若真有什麼,要記得跟父親說,”樑元忻最終是自己的姐夫,羅輕容倒不反對弟弟和他的人親近。
“姐姐,你聽說了沒有?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良王冬至日要代天子到香山祭天呢,”羅旭初壓低聲音,“這大皇子現在走路都帶風呢~”
“代皇帝祭天?”現在還沒到八月節,就說冬至的事兒了?這是那個促狹鬼又在興風作浪了?“看來良王很得聖心麼,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最忌攪和到這裡面去,”羅旭初到底年輕,羅輕容又提醒了一句。
羅旭初不以爲然的撇撇嘴,從桌上捻了顆葡萄扔到嘴裡,“不攪和就躲得過麼?依咱們侯府如今的聲勢,就算是國公府也要退一射之地,不然老大老四會粘的這麼緊?就算是華大哥,”羅旭初無奈的嘖嘖嘴,“若我不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會不會對我格外照顧?”
看來自己倒是小看了這個弟弟,倒沒有被眼前的熱情迷暈的頭腦,“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那個華舜卿在宮裡我也見過的,骨子裡是個傲氣的,他高看你,除了父親的緣故外,定然也是覺得你可交,”羅輕容安慰道,“就算是當初與你結識是帶了動機的,但見過幾次之後,還願意指點你的武藝,說明你本身也是有可取之處的,最起碼,”羅輕容抿嘴一笑,打趣道,“旁的不誇你,你練起功夫來,是父親也怕了的。”
“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麼?”羅旭初被姐姐揭起幼時的糗事,無奈的撓撓腦袋,“前幾日父親也拿這個笑我。”十歲時羅旭初自認功夫已經練成,纏着父親一較高下,被羅遠鵬幾招就拍爬下了,自此後每日都要堵在在水居外等上早朝的羅遠鵬,非得再試一試才肯罷休,累得羅遠鵬每日都要早起半個時辰。
“父親說那是因爲父親喜歡你,”京城子弟中像羅旭初這樣刻苦上進的勳貴子弟也着實不多了,羅遠鵬每每對人說起,語氣中都是帶着得意,“父親若是不樂意,怎麼會大冬天的還每天陪你過完招才上朝?”
“那是,父親對我從來不像旁人家裡那樣,”羅旭初臉上滿是陽光,“不然姨娘怎麼會說我好福氣,就算是旁人家的嫡子,也沒有幾個能被父親成日帶在身邊教養的。”
“你知道父親的苦心就好,”羅輕容憐惜的看着羅旭初,他再優秀,終是出身所限,何況張蘭又生了嫡子出來,“以後的路還在靠你自己走,莫要叫親人們失望,”羅旭初有出息,自然不會與羅旭陽爭什麼,還可以成爲他將來的臂膀,畢竟現在的羅家,人丁過於單薄了,這也是羅老夫人對打鐵巷羅家不怎麼熱絡,但也並不是不聞不問一樣。
羅旭初與羅輕容自小一處長大,雖不是一母同胞,其實感情上並無差別,他自己清楚長姐對自己的期望,鄭重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斷不會讓父親失望。”
“你,你怎麼上來了?”羅輕容眼睜睜的着着車裡憑空多出來的人,嚇的一個愣怔,“你要做什麼?石青,泥金~”
今天羅輕容帶了丫頭到鋪子裡去,誰想到華舜卿竟然在就這麼錯眼之間出現在自己的馬車裡,“你是要逼死我麼?”而自己的兩個丫頭,也就在一瞬間在自己面前這麼倒了下去。
這個丫頭確實不一般,這個時候都沒有驚慌,若是別的女子,怕是現在早嚇哭了吧,“找你有事,放心,別看光天化日,也沒有人能看見我進來,”華舜卿吡牙一笑,“主要是羅二姑娘太難見,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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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石青和泥金怎麼樣了?有什麼話直說,但不許傷她們性命,”看着倒在自己腳邊的兩個丫頭,鬧市之中,自己怕是連喊的勇氣都沒有。
華舜卿很享受羅輕容眼中掩飾不住的慌亂,對嘛,這纔像個小姑娘,“放心,她們只是睡上一覺,沒什麼事的,我來只是想給你看樣東西,”說着便將自己手中的摺扇遞了過去。
原來被他們知道了,扇面上是那首《井底引銀瓶》,羅輕容脣角一揚,“字不錯,有什麼指教?”華舜卿這麼大費周折的過來,不會只是告訴自己他發現了涵園的事是自己一手佈置的。
“沒什麼,當初我聽到這首詩,便一心想好好看看寫出這樣的佳作的才女,結果,”華舜卿滿面不屑,“才高看了那個韓銀昀一點兒,又被騙了,現在知道是真正出自誰手了,自然想好好看看人了!”
華舜卿一身淡青絲袍,寬衫廣袖,若不是臉上的神情讓人有揮拳的衝動,倒也有幾分魏晉風流,“你看到了?下去!”
這小丫頭竟然這麼跟自己說話?華舜卿自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鄙視過,“人是看過了,只是我還是想不通,你爲什麼要那麼做呢?韓銀昀與你那個繼母一向交好是不錯,可武安侯夫人還沒有這麼做呢,你爲什麼?想不通啊想不通~”
既然被鄙視了,華舜卿索性無賴到底,徑自拿起小几上的青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品了,悠然道,“還請羅二姑娘解惑。”
“這與你有關係麼?”樑元忻居然連這個都查到了,羅輕容自認她行事還算周密,“難道在羅府後門的小嘍囉是你的人?”
“聰明,”華舜卿讚了一句,“我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你看,我都告訴你了,盯着你們的人是我,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爲什麼了吧?”
華舜卿與樑元忻是表兄弟,可是卻是完全相反的性子,也不知道樑元忻那種悶性子,怎麼受得了華舜卿這種話癆的,“我說過要告訴你麼?我不告訴你,你奈我何?”
“哎,你這個丫頭,就你手底下的人,還想跟蹤我的人,真真是找死,我不過是想着,與其你跟我,我跟你,還不如直接過來問清楚呢,”其實這話是賀霖安說的,如今羅遠鵬並沒有公然支持那一邊,羅輕容的作爲未必就是羅遠鵬的意思,何況她的舉動與張氏的行爲恰恰是背道而馳。這讓華舜卿起了好奇之心。
“所以你就直接闖到我車裡來問緣故?”這華舜卿腦子不夠數吧?樑元忻有這樣的幫手,竟然最終入主東宮?羅輕容有些不敢相信,“這事兒明王知道麼?”
“跟他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好奇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而且你這個深閨女子,竟然在外面還有人手,”華舜卿審視着羅輕容,眼前的女子美麗的容貌下面到底藏了怎樣的心思?“趕走韓銀昀到底與你與羅家有什麼好處?”女人們的心眼不都是花在了內宅之上麼?成日盯着腳邊的方寸之地,誰會去管外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