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寧夏又到在店裡照顧生意,這些天翠玉軒的生意開始紅火起來,原本店的那三個夥計,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聯合起來要漲工資,而且漲的幅度還很離譜,香椿左右說和都不行,一氣之下就都給辭了。本來翠玉軒已經轉做玉石銷售,通常的玉石銷售這邊女店員會比男店員更合適,寧夏礙於之前接手翠玉軒的時候的承諾,還是留用着那三個男店員,這會兒他們出幺蛾子,也就別怪她不守承諾了。
辭了就辭了,寧夏也沒責怪香椿的意思,她和香椿一起在店裡照顧生意,讓蚱蜢去發了招聘廣告,這回翠玉軒只招一水兒的女孩子。
等蚱蜢回來的時候,臉上氣呼呼的樣子,本來他的臉就黑,這一生氣臉就更難看了。
香椿拿着他打趣,嗤笑着說,“呀,你是不是去挖煤了,瞧這臉黑的,真奇葩。”
蚱蜢瞪了香椿一眼,火氣又提了幾分,香椿一看蚱蜢真的氣急了,吐吐舌頭,假裝到一邊理貨去了。
寧夏走過來問蚱蜢,“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蚱蜢這才含着罵腔開口說道,“原來是隔壁店裡挖人,咱們店裡的那三個夥計,現在都到隔壁店裡去了。”
寧夏聽蚱蜢是因爲這個生氣,馬上就笑了,同行之間競爭挖人都是常事,不稀罕,尤其她店裡的那三個夥計都是做玉石加工的,一手的好手藝,要是加工翡翠首飾的話,工費很高的,不像在她店裡做銷售,靠着提成拿工資,大男人的嘴又拙,說不出什麼巧話哄得顧客購買首飾,提成都讓香椿給賺了,到最後他們想跳槽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寧夏伸手拍拍蚱蜢的肩膀,讓他別生氣了,蚱蜢卻還是罵罵咧咧,嘟嘟囔囔的,寧夏聽着耳朵疼,就對蚱蜢說,“你去跟咱們長租的那輛皮卡司機打個招呼,傍晚的時候請他幫我拉趟貨。”
蚱蜢這次閉嘴,打電話聯繫那個司機。
香椿也不假裝理貨了,過來問寧夏,“要去賭石了嗎?”
寧夏點頭說是,又說,“你忙不過來,就給我打電話,反正也離得不遠,很快就能過來。”
香椿點頭,又搖搖頭,臉上有些緊張的說,“我算是怕了,真不敢去那邊了,你不覺得那個福伯似乎是和咱們過不去嗎?”
寧夏怔了一下,旋即明白香椿說的是那天她們在車子裡發現的那條白蛇,立即笑笑說,“不會的,福伯沒必要耍那些的卑鄙的小手段,他是什麼人啊,要是想讓我們不舒服,就不會是那點動靜了。”經香椿這麼一提醒,寧夏本來都已經忘了那天的事了,這會兒卻又一下子想起來,尤其想起那條蛇的死狀,被香椿整個切的七七八八的,她脊樑骨上就“嗖嗖”的鑽冷風。
不過,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逃跑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真如她所猜測的,那條白蛇和慕白的白蛇有什麼關係,它能找到她停在福伯外面的車子,也就能找到翠玉軒,或者她的家裡。
香椿要是打架的時候,都不像個女人,跟個爺們兒似的,兇悍着呢,但是人就有弱點,香椿的弱點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的臉色都有些白了,這會兒她也不去講什麼義氣不義氣的了,反正打死她,也決計不跟着寧夏去了。對寧夏說,“讓蚱蜢跟着你去吧,他要是留在店裡,憑他那張笨嘴,估計一件首飾也賣不出的。我留在店裡照顧生意。”
寧夏笑笑,看得出來香椿有多害怕,她也沒多說什麼,讓蚱蜢跟她一起去。
離得又不是特別遠,寧夏就當散步,走着去的,蚱蜢就在她身後跟着,臉上如水的平靜,但是他那時不時望向寧夏的眼神裡,卻含着淡淡的幸福感。還沒離開玉石街,寧夏無意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本能的,她後退兩步躲到蚱蜢身後了。
蚱蜢看到寧夏這樣子,覺得奇怪,他往前方瞅了半天也沒瞅到什麼怪物,不知道寧夏在害怕什麼呢?於是問寧夏,“怎麼了?”
寧夏臉色仍然很難看,卻還搖着頭說沒事。
實際的情況自然不是寧夏說的這樣,她之所以臉色大變,是因爲剛纔瞧見寧遠和陸香芹進了前面不遠的一家玉石店。
對寧夏來說,寧遠這個親生父親不像父親,而陸香芹那個女人又是她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仇人,在訂婚宴上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有聶琛幫她做抵擋,這會兒她在這裡遇見他們,心裡的滋味真的是無法形容了。寧夏心裡的願望還是能躲則躲,能避則避,不過當她路經那家玉石店的時候,卻聽到陸香芹那狐媚般的聲音,嗲嗲的賤氣入骨,寧夏還真不知道了男人怎麼都喜歡陸香芹這樣的聲音,她聽見一次就噁心一次的。
“就要這塊毛料了,遠,你看看我今天的運氣怎麼樣?”陸香芹在毛料店裡嬌笑着說着。
寧夏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立即,她的嘴角就歪了,嘲蔑捲上。陸香芹也能賭石?一個靠皮/肉/色相,小三上位的女人……,寧夏還真想瞧瞧了,這女人是不是真的三頭六臂。
跟蚱蜢低聲說,暫時不去福伯的店裡了,就在這裡隨便的瞧瞧。她是蚱蜢的老闆,那自然是她怎麼說就怎麼算的。
聽到有人說要解石,看熱鬧的人也就多了,寧夏和蚱蜢就躲在人羣中,看着陸香芹和寧遠解石。
“給我拿準了點,要是賭垮了,回去可是要跪搓板打屁股的哦!”寧遠一身名牌,英俊瀟灑,儀表堂堂,只看其表就知道這不是一般人物。此時他斜睨着陸香芹,那話語裡有幾分的戲謔,也有幾分的寵溺。
寧夏從沒見過此時寧遠所表現的樣子,在她的母親王靜瑜的面前,她從未看到寧遠的眼中含着幾分的感情。她這個做女兒的,更也沒機會得到這個當父親的半分寵溺。還記得她小時候的作文“我的願望”,她的願望就是變成奧特曼打倒寧遠這個大怪……
這時候,寧夏還是要說陸香芹真的有本事了,將那麼自私吝嗇,冷酷暴戾的寧遠,也能收服的服服帖帖。她討厭陸香芹,然而這個時候卻無法不承認陸香芹的能力。
離得遠,寧夏也看不清那陸香芹選中的那塊毛料的品相,只是瞧着那塊全賭毛料像是打木坎廠的翡翠毛料,那原石怎麼也在四五百公斤左右。聽得那店老闆喊着價錢,“一千塊錢一公斤,總重三百九十七公斤,一共三十九萬七千塊。”
寧遠拿出支票開了一張交給那店老闆,這玉石街上就有銀行,店裡的夥計拿着那支票就去了銀行,十幾分鍾後那店老闆接了個電話,臉上露出笑容,然後對寧遠說,“這位先生,支票已經兌現了,您可以解石了。”
寧夏就在一邊看着,寧遠挽起袖口,慎重其事,開始用店裡提供的磨光機小心的磨去表皮。時間一分分的過去,表皮終於磨去一層,但是裡面的表現可着實不怎麼樣,白花花的石頭,沒有一絲的綠色。圍觀的衆人,也是大失所望,一片唏噓。
寧夏心裡起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念頭,心中嗤笑陸香芹,賭石這樣的事豈是靠着幾分狐媚相,就能成功的?這女人出門前肯定沒燒高香吧,瞧今兒可沒撞上大運呢。
這時候已經下午四五點鐘,過了晌午最炎熱的當口,但天氣依然燥熱,這南方的天氣還有個特點,就是悶熱潮溼,寧夏在人羣中擠着,熱的有些煩躁,尤其也不知道誰一身的汗臭味,都快將她薰死了,她耐不住性子再看下去,心裡想着就算陸香芹在這裡賭垮了,寧遠心裡不高興,也不會當着這麼多人表現出來,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好戲,她怕也是看不上了。這樣想着,寧夏就不想等寧遠將整塊毛料都擦開了,催出綠蔓,讓它幫着她瞧瞧結果,如果寧遠當真賭垮了話,她想着她今天心情都會變得很好哦。
可是當綠蔓將那塊全賭毛料纏繞住,裡面原石的構造就像是在X光下慢慢的呈現在寧夏面前的時候,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除去那白花花讓人失望的石頭,慢慢出現在寧夏面前的是一抹淡紅色。這紅色並不算鮮豔,就像是女孩子兩腮打的淡淡的胭脂紅,那種暖色調,就像是春日夕陽特有的暖色,不算濃烈的紅色卻有着讓人心地暖洋洋的柔和,縱然是紅翡,也不是顏色最純正紅翡顏色,但是那質地很是細膩,地子介於冰種和玻璃種之間,沒有玻璃種那麼通透晶瑩,卻已經高於冰種。
這塊毛料竟然賭漲了。寧夏真的訝異不已,她沒想到陸香芹在勾引男人方面有一套,現在試水到賭石上,竟然有這樣好的賭運,這塊紅翡不能算是高檔翡翠,然而貴在翡翠體積不小,又是高冰種的地子,寧遠掏出來的那幾十萬本錢,這下子至少十幾倍盈利。
這就是真人不露相嗎?寧夏不可置信的望向陸香芹,那塊毛料還未有擦漲的跡象呢,旁邊的人都唏噓着,但是陸香芹的眼神裡卻充滿自信,似乎篤定着這塊毛料一定會看漲。
寧夏猛然生疑,這女人的眼神裡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