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睡地板了,都睡牀上。”寧夏無奈了,說出折衷的辦法。若是別的男人,她真的死活都不會有這樣的妥協,問題是這傢伙是聶琛啊。從小被她欺負着一起長大的人。他們之間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也沒有兄妹般的愛護,除了敵意,在他們之間滋生的還有信任。她相信聶琛會對她有君子的風範。
這一次聶琛不說話了。在他微微低垂的眼瞼下,隱藏着眼底迷人的星光。
到達騰衝的第一個晚上,居然就成了寧夏和聶琛同居的第一夜。兩個睡覺的時候,背對着背,都儘量的靠着牀邊睡,寧夏這邊是心裡感覺怪怪的,一百分的不舒服。聶琛那邊則是一夜沒閤眼,眼底眉梢都是醉死人的溫柔光芒……
第二天,他們吃過早飯以後,就有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到酒店來見他們。
江宏說這是寧夏的父親寧遠在本地認識的朋友,可以帶他們去有好翡翠毛料的人家去看看。
有本地當嚮導,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寧夏在嚮導的帶領下走上騰衝街頭,才發現騰衝不愧是著名的翡翠交易集散地,好幾條街都是門口半滿各種翡翠毛料的店鋪。店鋪雖然多,但是哪一家的貨是真正的好,哪一家的老闆信譽度高,可不是寧夏這樣的外來人,輕易就能知道的。尤其是人就有的特性,都會欺生。即使有好貨看着面孔生疏,也不會輕易拿出來的,都只會撿着不好的先往外糊弄。
寧夏雖然有綠蔓可以幫她,但是她也沒功夫一家一家的去摸索,畢竟這裡的毛料太多,而真正極品的翡翠毛料太少。
那個嚮導被江宏喊作老黑,寧夏下意識的瞅了下那皮膚黝黑的老黑一眼,覺得這名字還是名副其實的。皮膚黑不要緊,人心不黑就行了。
這個老黑並沒有將寧夏他們領到玉石街上的某個店裡去,反而將他們領向比較位置比較偏得一條老街。伴着院子裡的狗吠聲,敲開了一家大門。
南方的建築和北方的建築風格是不一樣的,寧夏還是稍微注意了一下這戶人家的房子,木結構的二層小樓的,及古樸的大門,看上去已經很老舊了,應該是清末民初時保留至今的建築。
寧夏走神的時候,那家大門已經被打開了。
走出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老黑喊那個人老劉。告訴他,身後跟着的這些人是來看貨的。
老劉呵呵笑着說歡迎,請他們進去。因爲陌生人的進入,院子裡的狗吠叫的更厲害了,寧夏一眼看到那巨大的跟一頭小牛似的藏獒,一邊試圖掙脫手腕粗細的鐵鏈子,一邊對着他們狂吠。
寧夏看到那藏獒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藏獒是犬類中最兇殘的那種,她隱約記得有中原地區有藏獒的主人,被養的藏獒吃掉的新聞,看到眼前這麼大個藏獒,本能裡的恐懼怎麼着也藏不住。
那個老劉看到寧夏害怕,先喝斥一下他的藏獒,然後笑着說,“小姑娘,不要怕,有鏈子拴着呢。”
寧夏點頭“哦”了一聲,心裡卻在想真不怕就怪了。這時,一隻微溫的手輕輕握住寧夏的手,寧夏本能的躲了一下,但是馬上就意識到這是聶琛的手,伴着這隻手傳達過來的力量,寧夏微微的吁了一口氣,轉而看看聶琛,對着他笑一下,收回自己的手。
第一次,看到她這樣自然的微笑,聶琛的眼神加深,裡面纏繞着某種複雜的情緒。
“毛料都在地下室,寧小姐,這位先生也要跟着進去嗎?”不用別人多做介紹,老劉一眼將寧夏認定爲這些人中的核心人物。
在他的眼裡坐在輪椅上的聶琛,從氣質上看這個人最像是這些人的核心,而且看他的眼神似乎與世無爭的那種雅士。他那身後的那個中年男人,一看就是精明老練的主兒,眉宇間卻沒有主人般的高貴,不是能主事兒的人。另兩個中年男人,一個一看就是專家教授型的,斯文卻沒生意人的氣派。另一個倒是聰睿的人,只是看那眼神中含着小心警惕,精於算計不輕易相信人,這樣的人決計不敢往賭石這樣高風險的行業涉獵的。
那麼,老劉的焦點就落在聶琛身邊的寧夏身上,雖然這個女孩子年紀尚輕,但是身上那種矜貴大方的氣質是騙不了人,而且那雙目光清澈的眼神中,此刻流露出的興奮和期待,尤其她那右手上的翡翠鐲子,一看就是比玻璃種更極品的翡翠,價值動輒千萬的,能戴這樣無價玉鐲的人,纔是真正有錢的金主。因此老劉就篤定寧夏纔是真正的賭石玩家。
寧夏聽到老劉直接問她聶琛要不要進去,明白他是看聶琛坐着輪椅行動不方便,卻也不由的納悶,爲什麼這麼多人,他偏偏知道她是他們這些人的核心呢?這人也太精明瞭吧。稍微的疑惑後,寧夏望向聶琛說,“不做輪椅可以嗎?我扶着你下到地下室裡去。”她沒直接問聶琛要不要去,而是這樣問,是顧及聶琛的感受,那個老劉的口氣其實已經在嫌棄聶琛坐着輪椅不方便到地下室,她不想讓聶琛再爲他自己的腿感到自卑。
聶琛還給寧夏一個溫和的微笑,說,“我在這裡等就行了,需要的時候,再喊我下去。”
寧夏點頭,之後讓李靖也留在外面,他只是個財務經理對玉石毛料一竅不通,去了也沒用,寧夏只讓江宏跟着,同那個主人老劉一起下到地下室裡。
這地下室很大,只有一盞燈,燈光已經很明亮了,但卻無法照亮整間地下室,角落的地方還是光線暗黑的厲害。這裡面到處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毛料,左邊貼着牆壁的一排鐵架子上,放着一些小毛料,有的才只有雞蛋那麼大。右邊的那排鐵架子上則放置着開窗的半賭的毛料。地上的則都是全賭毛料。
這纔是真正的上等的翡翠全賭毛料,寧夏略微的感嘆一聲,比起在C市遲家的倉庫裡的毛料來,這裡纔是貨真價實。
最大的毛料也不超百公斤,價格再貴,也比她在遲家買毛料時候撒血撒得少。
江宏聽完老劉的介紹,先走向那右邊鐵架子,去看那些半賭的毛料。這半賭的毛料,價錢會很高,風險相對來說稍微小一些,不過也不是一點風險也沒有,要是賭到靠皮綠,賭垮了照樣損失慘重。
寧夏的目光只放到了那些全賭毛料上,她有綠蔓幫她,自然要藉着優勢,選這些價格相對來說便宜的全賭毛料。
地下室的光線實在黯淡了些,寧夏從包裡取出手電筒,表面上是一塊塊的查看着毛料,實際上已經催出綠蔓來,開始作弊了。開始綠蔓沒像以前一樣,見到好東西就自己出來,寧夏還小小的失望,但是當她催出綠蔓後,透過綠蔓看到一塊隨便看的毛料裡,就出了玻璃種的無色翡翠,她就搖頭的想,這綠蔓不知道是懶了,還是對好東西已經麻痹沒有興趣了。
看着那塊內藏玻璃種無色翡翠的毛料,地子水頭兒都還是不錯的,但是這樣的玻璃種翡翠,寧遠也用不着她來購買。她要買就要極品翡翠,就算找不到比她之前賭到的龍石種翡翠更好的,也要不遜色於它的。這樣她才能在寧遠眼裡得到重視,更能讓她在寧氏順利的鞏固她的地位。
一連試了好幾塊毛料,都是能出高翠的好毛料,只是除了之前的玻璃種,就是發現兩塊是出冰種的,沒一塊是她想要的。
如果她這次不是代表寧氏來的,那麼這些毛料她都會要的,買回去都能狠狠的賺上一筆。寧夏嘆嘆氣,所謂極品,自然是少之又少的那類,哪裡就能隨便遇上的,這真的需要更好的運氣。
既然來了,也在人家這裡選了這麼半天,怎麼着也要買回一塊,證明她的誠意。
寧夏走向一邊的角落,拿手電筒照在毛料表面的時候,發現這塊表皮呈現褐色的毛料,在朦朧的燈光下,竟然隱隱約約的似乎閃耀着一層淡淡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