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巷子裡,好似很少有人走動一般,青磚之上盡是青苔,滑不溜秋的,讓人不得不放慢腳步。巷子的盡頭,是一個門面並不大的小店。
走得近了,才能看清楚那已經黑漆掉了大半的牌匾掛在店門之上,斑駁不堪地寫着幾個清秀字跡“百味齋”。那大門邊上掛着的招子,已經被雨水洗刷得發白,孤零零飄着,顯得無比破舊。
站在門外,看着大門處地上那已經磨得變了形的石磚,這才能堪堪從中看出幾分曾經門庭若市的盛況來。
“有人在嗎?”苗豆兒一腳跨進門裡,四處張望着,喊出了聲。
過了半晌,纔有人從店裡深處走出來,竟是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青年人,臉上卻帶着不符合他年紀的死寂。
“來……吃飯?”那人開口問道,聲音裡竟是帶了點不確定。
苗豆兒點了點頭,笑着說道:“自然是來吃飯的。聽說您這百味齋乃是京中第一酒樓,我們三個慕名前來,想一飽口福的。”
那男人一聽,竟是輕輕嗤笑一聲,然後微微低下頭,走了過來,往空蕩蕩店中一個稍顯乾淨一些的桌子旁一站,將肩上的抹布往桌上一丟:“第一酒樓?哈哈……”
那人將抹布一丟,便扭頭往店裡深處走去。他一邊走着,一邊懶懶散散地說道:“只有清面,愛吃不吃!”
苗豆兒瞪大了眼睛,面露異色回頭跟那青衣男子對視一眼,這纔開口:“那就清面吧。”
小餃子站在那還算乾淨的桌子旁,一邊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一邊拿起那被剛纔人丟下的抹布上上下下拭擦着:“這是什麼怪店!桌子要客人自己擦,還只有清面吃。小……少爺,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苗豆兒與那青衣男子做到了被小餃子擦乾淨的桌旁一坐,也是心中疑惑,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四處打量了這舊兮兮的酒樓一週後,苗豆兒忽然感覺到身旁那來自青衣男子的目光,正目不轉睛地投在自己臉上。苗豆兒心中一個咯噔,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脣上的小鬍子,然後好似不經意一般撇開頭。
“……冒昧問一句,英雄家裡……可有妹妹?”那青衣男子看了苗豆兒半天,終於開口說了句話。
苗豆兒轉過頭來,皺了皺眉,搖頭說道:“沒有,在下家裡只有我一個獨子……”
青衣男子聽到這話,卻彷彿更加疑惑了。
這……可真像啊。
這位少年……簡直像極了半年多前,在南邊遇到的那個……拿着安期鶴玉佩的小媳婦!
原來,這青衣男子,便是半年前試探過苗豆兒,並將她的玉佩還給她,卻被狼心狗肺的苗豆兒獨自丟下了的秦無月!
秦無月兀自盯着苗豆兒的臉,細細回憶着。而那被看得發毛的苗豆兒,則是悄悄地將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開了一點。
早就聽說京城什麼人都有,今日遇到的這個公子哥,難不成是好男風的?
嘖嘖,長得倒是俊俏,可惜卻鍾愛男人的後庭花……
苗豆兒心中這麼想着,眼神裡便帶出些憐惜來。她暗暗嘖嘖兩聲,默默地挺了挺雖然被裹平了,可卻依舊微微隆起的胸。
對不住了,老孃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