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豆兒的目光仿若無意一般看了周圍的人一眼,而後表情漸漸淡了下來:“臣不過是隨手畫畫,湊個熱鬧而已。不過這人是誰……臣可不敢說出口,怕污了太后的耳。”
太后莞爾:“怕什麼,咱們今日就看美人,不問出身貴賤。你倒是說說,這位美人是誰?”
苗豆兒微微一嘆:“她曾是京中第一花魁——筱蘭芷。”
這話一出,衆人又是微微安靜了一瞬。
關於筱蘭芷的流言,京中女眷中早已傳得紛紛揚揚。
京中第一花魁大着肚子找到了安期王府,而後不知怎的就住了下來。而後孩子下落不明,一年半之後,已經二十多歲“高齡”卻未曾誕下一子半女的安期王王妃妙夫人,卻突然一舉得男。
更讓人議論紛紛的,便是滿月酒時,明明該是上不了檯面的筱蘭芷,卻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抱着孩子掉眼淚,而王府裡,那個慈悲心腸名揚京城內外的淑夫人,卻容忍了一個下賤妓女抱着孩子哭。
這一切,漸漸地便有有心人傳揚開來,稍一編排,便成了一個有理有據的“事實”。
不過,在此之前,京中衆人也只是私下裡傳揚而已,並沒有人將這事傳到安期王府,專門去找黴頭,誰知今日賞秋宴上,安期王府流言中的那個女人——妙夫人,卻突然自己提起了自己家裡藏着的那個花魁?
太后手裡拿着那張畫像,笑着點了點頭:“不愧爲京中第一花魁,確實天香國色。……倒是妙夫人,你是如何見識過的?”
苗豆兒面色漸漸暗淡下來,她聲音並不大,可卻依舊能讓衆人聽見:“如今這京中第一花魁,正是在臣家住着。”
太后將畫像輕輕放了下來,側身傾聽苗豆兒說話。
“臣本不該將這身份低賤之人的畫像,拿出來污了太后您老人家的眼。只是最近京中竟傳出了一些流言,臣心裡難受,日日想着,便不自覺就將這人的畫像給畫出來了。”
太后面露訝異之色:“哦?什麼流言?”
苗豆兒低着頭,將沾着芥子粉的手帕放在鼻子那裡一吸,頓時眼淚就落了下來。
“京中竟有傳言,說臣十月懷胎的親生兒子,是這個妓女生的……”
在座衆人一聽,無人不坐立不安。這流言說着好笑,衆女眷沒少拿這事在茶餘飯後說笑。可是今日被正主拿到了太后面前提了出來,衆人頓時一陣心虛。
可是,這事早已被傳的有鼻子有眼,就算苗豆兒在這裡哭一場,非說孩子是你生的,大夥心裡也依舊將信將疑。
太后見苗豆兒落下淚來,卻立刻面上一沉:“哀家最恨那些嚼舌根的。兒子是自己親生骨肉,非被說成是她人的,何其委屈!”
衆人見太后心情不佳,頓時明白了過來。
如今的太后,便是曾經的蔻妃,當年生下了當今聖上之後,一直放在身邊悉心養着。
可先皇卻擋不住先皇后日日在他面前哭鼻子,於是孩子八九歲了,竟就這麼生生從太后身邊被奪走,養在了先皇后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