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豆兒捂着自己的脖頸,在衆位宮女和太監的護衛下,匆匆坐到了屋內。
已經有人去喊太醫了,只有下人們還正緊張地彷彿自己的腦袋已經在脖子上不安穩之外,其實苗豆兒並沒有多大的擔心。
那瓷片很鈍,先皇后的力氣也不算很大,所以只是擦破了些皮而已,並沒有動到動脈。
所以,就算是太醫來了,也只是會簡單地爲苗豆兒包紮一下,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卻是先皇后,此刻已經崩潰在了原地。
她手裡依舊緊緊攥着那個瓷片,可瓷片上的血跡,卻大部分不是苗豆兒的。
她因爲用力過猛,所以瓷片此刻已經深深地嵌入在她手心的肉之中了。
“子夏!子夏!”
看着先皇后崩潰的模樣,苗豆兒心中閃過一絲不忍。
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她此生最後一絲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希望已經不在了,這讓她如何不崩潰?
過了沒一會兒,便有太醫匆匆前來,爲苗豆兒看傷。太醫一臉焦急,當苗豆兒將手從傷口上拿下來的時候,太醫仔細查看之後,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回妙夫人,您的傷口不深,只是破了一層皮而已。臣爲您用上等玉肌膏包紮一下。”
苗豆兒不忍再看着屋裡的那個女人聲嘶力竭,她閉了閉眼,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等她走出門,便聽身後一陣驚呼,再轉頭時,先皇后已經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身旁,那些驚呼着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身上濺滿了她的鮮血。而這些血,此刻正從她的頸側噴涌而出……
出了這件事,安期鶴也沒了心思再與皇上喝酒。他扶着苗豆兒,兩人坐上了回府的馬車。皇上沒有來送,因爲雖然先皇后不招他待見,可畢竟也曾是他的“母親”,他必須去淮月軒看一看。
安期鶴小心翼翼地藉着月光,看着苗豆兒後頸處的傷口,眉頭緊皺:“就不該讓豆兒去見什麼先皇后!他們皇家的事情,爲何總讓豆兒操心!”
苗豆兒伸手擰了安期鶴的胳膊一下:“哪有那麼嚴重,我不過蹭破了點皮。一會兒不流血了,就把這布巾解下來吧,免得讓娘看見了擔心。”
“那怎麼行,傷口若是感染了怎麼辦。”
當安期鶴之前聽到下人稟報,說是先皇后發瘋,將妙夫人脖頸傷到了的時候,他幾乎要衝過去親手殺了那個瘋女人。
直到苗豆兒拽着他,告訴他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卻是先皇后自尋短見,大約救不回來了。
苗豆兒這晚上見了好多血,她坐在馬車上,頭靠在安期鶴的懷中,一閉上眼,腦海中走馬觀花路過了許許多多的人。
那是一笑起來嫺靜優雅的筱蘭芷;那是脣下一顆黑痣,眼裡古靈精怪的莫佩貞;那是老實憨厚,粗手粗腳的春花;那是低頭繡着荷包的水芽……
苗豆兒往安期鶴的懷中縮了縮:“大牛,我冷……”
安期鶴眼中劃過一絲心疼,輕輕將苗豆兒身上的披風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