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杜奶奶開始爲羅辰驅蟲了,準確的來說,是拔蠱。
杜奶奶說,中蠱的方式千奇百怪,可以向暗器一樣偷襲、可以向下毒一樣卑鄙,也可以想詛咒行術一樣着重於形式。但是拔蠱,卻只能根據種下的蠱的種類來進行,而且無論公里多麼深厚的人進行拔蠱,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說到底,蠱術流傳至今,形式上的小打小鬧已經不見了,真正被人們掌握的蠱術,都是致命的!不論拔蠱進行的多麼及時,蠱術都會給受害者造成某種程度上不可彌補的傷害。而羅辰,他所身上所承受的傷害更是讓人瞠目結舌。且不說他那累累傷痕的肉體,單就他那被痛苦折磨的幾乎崩潰的心來說,拔蠱成功之後他都不會在是一個健康的人了,那個叛逆的離家出走去尋找音樂夢想的羅辰,已經死了。
杜奶奶讓我們關進門窗。
首先燒了更多的開水,放了整整兩盆,這事最基本的消毒工作了。一絲不掛的羅辰攤開來躺在牀上,我買來一大堆毛巾,用熱水侵溼之後逐一敷在他的身上。因爲我們手裡的東西實在有限,所以很多東西只能用替代品。而用熱毛巾把人裹住,就是要用熱氣逼得羅辰體內的蠱蟲發作。
熱水一壺一壺的燒着,冷卻了的毛巾在第一時刻被替換下來。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羅辰的臉上忽然變了,痛苦撕裂了他的面龐。蠱蟲已經因爲熱氣而活動了起來,但是現在並不是九傷祭死發作的時辰,蠱蟲只是在羅辰身體裡漫無目的的竄動。甚至可以在羅辰的身體某處清晰的看到有東西在皮膚下蠕動,真是想一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差不多了,你們三個按住他的四肢,別讓他亂動,手套都帶好了,別被他的血沾染到。”杜奶奶終於發話了,穿着雨衣帶着膠皮手套的我們三個一起上手,按住了羅辰的四肢,接下來他所承受的痛苦會讓他劇烈的掙扎,而他身上流出的血液裡會都是蟲卵,我們是萬萬不能接觸到的。
杜奶奶打開貼身帶着的小荷包,從裡邊拿出一把很小很小的銀刀,刀子很漂亮,怎麼看都像是工藝品,可是當刀子輕易在羅辰胸口劃出一道血痕的時候,我才知道它是有多鋒利。杜奶奶在羅辰胸口切出一道傷口,奇怪的是哪傷口沒有流出太多的血,只是微微發紅。所有人都很緊張,我們一言不發的看着那個傷口,生怕忽然從裡邊竄出一大堆蟲子。
不過預想中的恐怖場景沒有出現,杜奶奶又拿出一種淡藍色的粉末,堆積在傷口周圍。那粉末散發着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種中藥,不是很好聞但是十分提神。傷口中多少還是流出一點血,很快那堆積的粉末遇血變成膏狀,顏色也從藍色變成了綠色。
杜奶奶又用小銀刀先後在羅辰身上割了八倒口子,不知道和九傷祭死的“九”字有沒有關係,依次放上了藍色的粉末。九道傷口上的藍色粉末完全變成綠色的時候,羅辰整個人已經痛苦的要瘋掉了,皮膚之下蠕動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我們三個看着都要崩潰了。
“進入最後的關頭了,你們三個抓住他,紫峰和小天多用些力,小童遄你留點神注意門口和窗子,敵人不遠了,在我拔蠱結束前,不能讓別人碰到這孩子。”杜奶奶緊張地說。
我們點了點頭,手下用的力氣更大了。我則多了一個任務,看了看窗戶和門,祈禱起綺羅雅他們不要來的這麼快,生死存亡的關頭到了!
杜奶奶再一次拿出小銀刀,不過這一次沒有在羅辰身上劃出那種淺淺的口子,而是再三囑咐杜瘋子壓緊羅辰的大腿之後,在羅辰的腳心狠狠紮了一刀!刀子不僅僅紮了進去,而且在傷口中不住轉動,最後割出一個手指甲蓋大小的血洞。羅辰的嘴裡塞着毛巾,但是他慘叫的聲音依舊十分刺耳,我真不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腳心的傷口流出了血,杜奶奶把準備已久的水盆放在了牀邊,腳心流出來的東西全淌進了水盆裡。是的,羅辰腳掌中流出來的不是血了,而是一種奇異的“東西”。像是乳白色的牙膏,但是卻有着一種金屬的質感,最開始只有從傷口一點一點流淌而出,顯得十分粘稠。過了一會,隨着羅辰全身抽筋一樣的掙扎,乳白色的東西開始越來越多,大股大股的開始從傷口中涌出。
很快,出現的不僅僅是那種乳白色的東西了,大大小小的蟲子開始從傷口中出現!帶着手套的杜奶奶不慌不忙的用一個銀色的小鑷子把那些蟲子夾出來,放進水盆裡。水盆裡的水顯然已經被杜奶奶動了手腳,那些劇烈蠕動掙扎的蟲子一掉進水盆,立刻縮成一團,生死不明瞭。
蟲子越來越多,我們甚至看到羅辰的皮膚之下無數突起的痕跡在遊動,很快完全聚集在了他的腿部,羅辰的那條腿甚至“胖了”一圈!一個水盆果然沒夠,半盆水變成了一盆水,裡邊的東西我看一眼都想把年夜飯吐出來。
杜奶奶換上了第二個水盆,繼續有條不紊的用銀色小鑷子夾着蟲子。蟲子出現的速度變慢了,但是個頭都明顯大了不少,而羅辰好像已經崩潰了一般不再劇烈掙扎,整個人只是不斷的抖動,臉色蒼白的詭異。
忽然,杜奶奶手上的動作一停,她擡頭對我說:“小童遄,對頭來了,準備好,一定要擋住他們!”
我一驚,拿起一邊的白色假臉兒戴在腦袋上,隨着陰眼的開啓,我果然感覺到我們所在房間的周圍的氣氛變了。一種十分兇殘的煞氣彌散在房間門外,煞氣和陰陽之氣不同,它所蘊含的能量很小,是一種純粹靠氣勢驚人的東西,當然煞氣堆積多了對人也是有傷害的。
我鬆開羅辰的胳膊,拿起準備好的棒球棒走向門口。果然,不到五分鐘,走廊裡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噹噹噹”,有人敲門。
“誰啊?”我緊張地問,手用力握住棒球棒,準備拼命。
“客房服務。”一個女聲在門外響起,記性不錯的我清晰的意識到,這是藍小姐的聲音,綺羅雅竟然還控制着他們!
“滾犢子,你當這是什麼豪華賓館呢,四十一晚上的破旅店要什麼客房服務,有多遠死多遠!”我隨便扯遠話題,心中卻無比緊張。
“我的服務是你永遠都無法想象的。”藍小姐的聲音由悅耳變得低沉,充滿了威脅。隨着另兩個腳步聲的象棋,大力的撞門開始了。
我卻不敢去用身體頂住門,因爲黑色白先生手上如剪刀的爪子,和壯漢夏小妹手裡的斧子,很可能輕易突破門板。我回頭看了一眼,杜奶奶依舊在夾蟲子,我一定要守住這裡!想到這裡,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形成了。綺羅雅他們的第一目標肯定是我,雖然不知道白先生三人組是如何**控的,但是總體來說他們三個的智商不是很高。
我打開門鎖,狠狠一腳踹了出去,一聲撞擊聲響起。門開始被踢開了,外邊站着三個噩夢中的傢伙。我眉頭一皺,狠狠一棒子打在了藍小姐的腦袋上。我不知道眼前的傢伙還算不算是人了,所以手下沒有留情。殭屍藍小姐的身體也是腐爛了,一棒子下去我甚至聽到了她腐朽身體裡骨骼碎裂的聲音。
這僅僅是是開始,一棒子打出,我整個人狠狠撞了出去,肩膀頂在了藍小姐身邊的白先生身上,沒等這個張牙舞爪的怪物有什麼動作,他已經被我撞翻在地。耳邊響起一陣風聲,我急忙躲閃,一道斧影從我腦袋前劃過,真險!站穩腳步,往後一縮,重新醞釀好力氣,一棒子又砸在了殭屍藍小姐的腦袋上。
在逃亡的日子裡,我已經無數次模擬這樣的戰鬥了。殭屍藍小姐是三人之中的突破口,她沒有什麼致命的武器,而且殭屍本身沒有快速的反應能力和移動速度,甚至防禦力也差了一些。其次是夏小妹所變的高壯男人,這個傢伙的核心是斧子,雖然不知道他斧子脫手之後會怎麼樣,但是隻用斧子的攻擊大大侷限了他實力的發揮,只要注意好斧子的攻擊軌跡,我又很大的勝算。最危險的還是黑色白先生,十指如刀,可攻可守。
第二次攻擊藍小姐結束,我不敢戀戰,因爲黑色白先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怒的吼叫着,而高壯夏小妹也重新擺好了架勢,第二次斧子攻擊馬上到來。
不要慌,一定要冷靜!我的心劇烈的跳動着,但是身體卻像石頭一樣穩穩的站着,夏小妹在我面前,藍小姐和白先生在我身後。斧影一閃,我偏了一下身子躲開了,而夏小妹也露出了巨大的空當。我原地蹲下,向前滾去,蹲下的剎那一隻鋒利的爪子抓在了我頭頂的空氣之上。
翻滾、站穩,單手拿着棒球棒,貼着地面向旁邊掃去。一聲悶響,棒球棒打在了夏小妹的腿上,不過眼前的不是高中小姑娘,而是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這一下子似乎沒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反而是他高高舉起斧子向我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