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的戰鬥,整條高速公路變成了我們的戰場。因爲春節將近,高速公路上來往的車不多,但是偶爾有一兩輛車經過,都被堵了下來,不一會也堵了一大堆車。我和幻屍打的你來我往,有幾個不明所以的車主湊過來詢問是怎麼回事,被幻屍身體周圍無形的漩渦絞了進去,瞬間變成了一團血霧!

在周圍圍觀的普通人們見狀都嚇懵了,四散着想要逃開,身在戰圈之外的蠱皇冷哼一聲,那些普通人的頭髮瞬間變成了綠色,髮根受到蠱物的控制變異,直往頭皮裡鑽,無數髮絲把腦子戳的稀爛。不過還是有不少人逃出了蠱皇的行術範圍,蠱皇倒也沒去追殺他們,注意力還是集中在我和幻屍身上。

幻屍當真是我前所未見的恐怖對手,說起來與我戰鬥的對手,大部分都是實力強過我的,我也算是幾生幾死的人了,可是都沒遇到過對戰幻屍的這種情況。幻屍雖然體內有着龐大的術法之力,舉手投足間威力驚人,但是它不會用術法,只能像個野獸一般用肢體攻擊。面對它那無堅不摧術法漩渦,我的任何術法變化都會被瞬間絞碎,即使是大團大團的陰氣衝過去,都會被撕得零零碎碎。但是好在陰氣無形,被撕碎大半之後還是有少部分陰氣能攻擊到幻屍的本體,所以它體表的碧綠色也在一點點潰散,被陰氣消耗掉。

我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因爲一旦有絲毫鬆懈就會出現破綻,恐怕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團血霧。這種情況對我十分不利,因爲幻屍是無知覺的,只要追着我就可以,但是我的動作卻不能出現絲毫偏差,既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又要分心攻擊幻屍,加上走喪之力無時不刻腐蝕着我的意志,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我心中一片絕望,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的算計了大半夜,還是太操之過急了,一來我沒料到繪皇會讓舟化白在池尚寒身邊埋了一顆子母玉,二來我沒料到蠱皇竟然可以控制玉屍戰鬥。

事實證明,我確實無法再堅持下去了,終於在一次後退躲避幻屍攻擊鋒芒的時候,腳下一滑,一個踉蹌竟然滑倒在地!我只覺得當時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只覺得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變慢了,死亡的感覺正慢慢浸透它。

幻屍見到滑到了,也停了下來,沒有五官的碧綠面龐俯視着我,緩緩擡起手,下一秒我就要被絞碎了。此刻我腦中就剩下一個念頭,拼死散功,不能讓繪皇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不過就在幻屍出手和我要散功的前一秒,一輛轎車闖進了我的視野。是的,是一輛路虎,也狂野的線條轟鳴着衝向了幻屍。

路虎?韓紫嫣的路虎?但是我看到駕駛室裡的人卻是雷暮雨!

雷暮雨!雷暮雨!雷暮雨!

幻屍悴不及防,被嚎叫着的路虎撞出好遠,雷暮雨十分聰明,知道以幻屍的能耐會輕易粉碎路虎,所以在車還沒完全停下來的時候就飛身跳出路虎,整個人剛跳出駕駛室就因爲巨大的力道被拋向了半空,掉下來之後在地上滾出很遠一段距離,被擦傷的臉正對着我,眼睛中滿是欣喜和倔強。

那一刻我恨死自己了,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我的女人。

路虎猛烈的撞擊並沒有傷害到玉屍分毫,只是暫時讓我脫離了危險。玉屍輕揮手臂,大半輛路虎車身就像融化的冰塊一樣消失了,被絞碎爲無數細小的碎塊,進而又變成了粉塵。玉屍搖晃着站起身來,那空無一物的面孔又轉向了我,我似乎能感覺到那一片碧綠之中有兩道陰森寒冷的目光。

我站起身來,卻沒有再和幻屍戰鬥的意思,現在我的心中很亂,只想着趕緊去看看雷暮雨怎麼樣。可以幻屍如跗骨之蛆一般又撲了過來,之前我已經落敗一次,加上很擔心雷暮雨,心境上已經落了下乘,幻屍的進攻依舊絲毫不亂密不透風,很快我就出現了第二個破綻。

不過這一次,幻屍依舊沒能趁機殺死我,因爲就在我出現破綻的瞬間,甚至在幻屍還沒發現的時候,又有兩輛車撞向玉屍。不過這一次這兩輛車的駕駛室中都沒有人,它們之所以能被驅動,是因爲有人在控制它們!控制兩輛車的人,正是施展化鬼之術的花念鬼!

我再一次懵了,剛纔雷暮雨救我,我心中滿是對自己的悔恨和對她的感激,此刻花念鬼又救了我一次,我卻完全摸不清頭腦了。花念鬼不是一直在削弱走喪之力,暗中和繪皇聯繫,打算謀害我麼?此時她爲什麼出手?

這兩輛車又被幻屍輕鬆粉碎,可是高速公路上停下來的車已經堵了不少,玉屍剛站起來,又有四輛車被驅動着,從四個方向一起撞向幻屍!我回頭看着遠處的花念鬼,知道以化鬼之術進行如此規模的操控,會大幅度消耗她的術法之力。果然,臉色慘白的花念鬼已經口鼻流血,站在遠處搖搖欲墜,韓紫嫣等人想扶住她,但是她倔強的自己撐着,怕別人近身影響她行術。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蠱皇,殺了那些礙手礙腳的傢伙,這樣下去幻屍中的能量損耗過大,一切就都完了。”站在一邊的繪皇終於等不及了,幻屍的絞殺之力再猛烈,也無法瞬間完全摧毀在它身邊越堆越多的汽車。

“我的蠱術已經用盡,全部的力量都用在控制幻屍身上的蠱術上了。”蠱皇輕描淡寫地說。

明眼人此刻都能看出來,蠱皇絕對有問題,他絕對有餘力擊殺雷暮雨或花念鬼!但是處於癲狂狀態的繪皇沒發現,處於茫然狀態的我也沒發現。此時我已經抱起了地上的雷暮雨,她傷的很嚴重,即使身上的狂鳳紋有強大的自愈功能,她現在也是命懸一線。

不遠處的花念鬼的狀態同樣很糟糕,因爲幻屍的絞殺之力太過恐怖,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透支力量把高速公路上的汽車移動到幻屍身邊堵住它的去路。因爲行術過度,她已經不僅口鼻溢血了,耳朵和眼底也漸漸出現血跡,她的身體要崩潰了!

“你們兩個,去殺了花念鬼!”繪皇推搡着舟化白和紋身師,嚎叫着讓他們去對付花念鬼。

舟化白和紋身師愣了一愣,沒有多想就衝了過來。此刻我再茫然也不能繼續傻站着什麼都不做,輕輕把雷暮雨放到地面,迎着舟化白和紋身師就走了過去。這時候冷澤天和池尚寒想跑過來幫忙,我大罵了一聲滾,不能讓他們送死。

罵了這一聲滾之後,我的頭腦又陷入了狂躁狀態之中,好在我已經鎖定了目標,在走喪之力的驅使下重新舟化白和紋身師。這時候,我身後的花念鬼終於因爲承受不住術法之力的消耗而暈死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舟化白和紋身師自然不是我的對手,但是苦於繪皇的命令只好硬着頭皮上,他們倆看着正在瘋狂摧毀汽車的幻屍,知道只要拖到幻屍脫困就贏了。舟化白狠心咬碎了舌頭,拿出一串紙人噴上了血,以血行術。那些紙人迎風變大,變成一堆真人大小的血色紙人。紋身師也拿出一柄暗紅色的小刀,在那些血色紙人上刻畫了一些圖案,應該是某種強化傀儡之術。

不過 血色紙人依舊不是我對手,我摧毀紙人的速度和幻屍摧毀汽車的速度差不多,都是摧枯拉朽的毫無壓力。但是舟化白召出來的紙人太多,而花念鬼操控着堵住幻屍的汽車數量卻有限,幻屍打通一個方向就可以脫身出來。不到半分鐘,幻屍已經脫困而出,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此時我還身陷在血色紙人的包圍之中。

似乎真的沒希望了呢,我心下一片慘然,後悔是沒有辦法的,我的自以爲是害了所有人。

舟化白和紋身師面露喜色,知道強助已到,索性往幻屍那邊跑去,離我越遠越好。可是異變再一次發生!圍攻我的血色紙人忽然都停止了動作,一下子都變成了小紙人掉在地上。原來就在舟化白和紋身師往幻屍那邊跑的時候,幻屍竟然忽然出手,瞬間絞碎了他們兩個!

“怎麼回事?”繪皇厲聲問蠱皇。

“幻屍似乎失去了控制,我的蠱術無法繼續操控它了!”蠱皇一臉痛苦的說,隨即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

繪皇陷入了徹底的狂怒,他和我一樣,都被逼到了死角。他不再顧忌脆弱的身體,眉頭一皺憑空飛起,踏虛空而行朝我大步跨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使用萬丈魔焰,看來身體是真的撐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氣,抓住腦海中最後一絲理智,告訴自己,只要打敗繪皇,一切就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