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三個人都詳細講述了自己的噩夢,輪到我了,我尷尬地看了看他們說:“我記不住我做過什麼夢。”
說完這話,夏小妹撲哧笑了出來,藍小姐一臉驚訝,而白先生則皺着眉頭看我,這三個人以爲我在開玩笑麼?我剛想開口解釋,就被喬薇打斷了。
“醒來之後記不住噩夢是很正常的,但是無法忘記的確實噩夢所帶來的恐懼感吧,這是一種挺稀奇的現象。”她說。
“是的,我每天都會做三個記不住內容的噩夢,醒來之後即害怕又鬱悶。”我急忙點着頭說,到底是專業人士啊,一下子就說到點子上了。
“既然大家都介紹完了自己的情況,那麼咱們就來說說治療方法吧。我知道你們很好奇爲什麼我要把你們聚集到一起,其實我正在開發一種新療法。”喬薇端着咖啡杯說。
喬薇的新療法:
我不想和大家討論夢境的產生與其含義,相信大家最迫切需要的是如何擺脫困擾多時的噩夢,所以我們直入主題,談一下我的新療法。
以往的大多數療法都是通過藥物、按摩、心理引導等等辦法壓抑住噩夢的產生,但是這是治標不治本的,一旦機會得當,噩夢就再次襲來。我經過幾年的研究,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在治療方面有着很明顯的效果。
那就是,進入噩夢,打敗它!乍聽起來這像是天方夜譚,但是仔細分析起來卻很有意思。依照我的理論,咱們可以把噩夢定義爲一個你們經歷過的空間,讓抽象虛幻的東西實際化、具體化。我們可以認爲它是一個特殊存在的地方,等我們入睡之後就會以思想的形式進入到這個地方。原本夢境是美好的,隨着我們的思想而產生出各種各樣的幻象。但是在噩夢之中,幻象的產生脫離了我們思想的控制,或者說潛藏在大腦深處不爲我們自己覺察的那一部分思想控制了幻象的產生,導致這個特殊存在的地方發生了異變!產生出無數讓我們感到厭惡和恐懼的東西。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領導大家勇敢的進入夢境所在之地,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不想接受的東西,而不是一味的逃避。釋放出自己最勇敢的思想,打敗內心的黑暗面,或者是製造黑暗面的東西,這樣才能真正恢復夢境的清潔。
喬薇長篇大論的說完了,我們四個一愣一愣的,平時不接觸這些東西,現在真的不能輕易理解,雖然她幾乎沒用什麼專業術語,但是給人的感覺依舊是天方夜譚。不過我內心卻有一些獨特的想法,因爲場合原因我沒有說出來。
喬薇的理論很有意思,雖然我沒什麼文化,什麼弗洛伊德啊周公啊一概不認識,也沒學習過關於這方面的東西,但是卻意外的能接受她的這一套。她的意思就是,把夢境理當成另外一個空間,而做夢的我們就是以靈魂的形態在這個空間中停留。原本空間裡的一切應該是在我們自己的掌握之中,但是因爲種種原因,我們對空間的掌握失控了,所以美夢就變成了怪異絕倫的噩夢。
在喬薇的理念裡,我們對夢境空間的失控是因爲內心深處黑暗一面在作祟。但是我在這裡卻有着不同的看法,因爲我知道,我做噩夢完全是那個繪皇搞的鬼!所以我的夢境空間失去掌控不是我的原因,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她是否能擺平。
我雖然有一肚子的看法,但是卻不能輕易發表,我可不想在白先生他們眼中變成異類,至於能不能拜託那種記不住的恐懼,就聽天由命吧。喬薇看了看我們,似乎所有人一言不發的情況在她的意料之中,沉默了一會,她說要給我們進行現場治療。
我沒想到治療來得這麼快,不過白先生他們似乎很滿意,我們交換了一下意見,都認爲越快恢復正常越好,於是決定現在就開始治療。在白先生簡單的安排之下,我們換了一間大一點的雅間,在房間四角擺了四張寬大的沙發,而喬薇則搬了一個小圓凳坐在中間。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張舒適的沙發上以一個舒服的造型小睡一會,而喬薇則通過她的方式引導我們,重新掌控自己的夢境空間。
喬薇坐在小圓凳上,從隨身攜帶的包裡面拿出一個小小的香爐,然後要我們每人給她一根頭髮,放進香爐之後配合特殊的薰香,使我們入睡。我感覺她弄的東西挺邪乎,還得要頭髮,怎麼想起電影裡的詛咒術了,對此喬薇的說法是隻有自己的味道才能讓自己真正的安心入眠。準備過程略過不提,很快我們四個擺了四個造型癱軟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在沙發上睡覺是我常乾的事,以前在網吧通宵的時候經常熬不住睡在包間的沙發上……白先生提供的沙發比網吧的還要舒服,我整個人都陷在裡邊,問着喬薇點的香,很快就睡着了。
……
再睜開眼睛的是,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四周均勻的呼吸聲。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發現白先生他們三個人還在睡着,而喬薇卻不知去向,小圓凳上只有已經熄滅了的香爐。
我驚喜的發現,這一次睡眠竟然沒有做夢!或者說有做夢但是絕對不是噩夢,清醒過來的我沒有一點心跳加速的感覺,就好像以前正常睡眠之後正常醒過來一樣。這可是好兆頭,我興沖沖的站起來,想去找喬薇告訴一下她我的情況。可是屁股剛離開沙發,我左邊的白先生忽然發出一聲不正常的**。
我循聲望去,只見靠在沙發上睡覺的白先生的臉正劇烈的扭曲着,身子也不安的抖動着,顯然是正在做噩夢!難道喬薇的辦法對他無效麼?我不知道現在是該趕緊叫醒他,還是去找喬薇。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夏小妹和藍小姐也發出了同樣驚恐不安的聲音,沙發上的三個人都在做噩夢!
這是怎麼回事?我目光不斷的在三個人身上轉換,可是他們誰都沒有醒過來,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扭曲,嘴裡不安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不行,我得趕緊叫醒他們,顯然喬薇的治療方式對他們無效,不能讓他們在這麼睡下去了。
我奔着白先生就走了過去,可是走到他身前我卻不敢去叫醒他了。我看到,一雙漆黑的沾滿污泥的手臂從他的腦袋後邊伸了出來,兩個鋒利的爪子狠狠的抓向了他的臉!十指如刀,只一瞬間,白先生的臉就被撕爛了,鼻子嘴巴都被撕扯的不像樣子,而左眼珠更是被那爪子生生剜了出來!詭異的是,白先生的臉卻沒有流血,一種黑色腐臭的液體從傷口中滲透出來,我想起了白先生描述他夢境中那嚴重污染的河水……
不僅是白先生,夏小妹和藍小姐也出現了可怕的變化。夏小妹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憑空的被**了!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扯斷了她的手腳、然後是腦袋,最後她像一堆洋娃娃的零件一樣,堆積在沙發上,而那種煞白的小臉,依然扭曲蠕動着。
而藍小姐,一直保持着睡覺的姿勢,身體的抖動和不安的言語都停止了,整個人死僵僵的,仔細一看那已經不是青春靚麗的藍小姐了,而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白色的蟲子不時的從腐屍身上探出頭來,然後又以噁心的姿勢鑽進去……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好端端的三個人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幅德行?他們的噩夢以真實的形態表現在了他們身上?我踉蹌着想要逃離這個房間,可是身子一動,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輕飄飄的不像話,好像喝醉了一般用不上力氣。而當我看到自己剛纔睡覺的沙發的時候,才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魂飛魄散。沙發之上,赫然還坐着一個童遄,他抱着肩膀,冷笑着看着我!那種表情,是我自己絕對做不出來的,可是現在就出現在“我的臉上”。他是誰?爲什麼和我一模一樣?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噓,別出生。”就在我要發出慘叫的時候,忽然有人說話阻止了我,喬薇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房間裡,正抱着香爐坐在小圓凳上。那一刻,我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的人。
“這……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你趕緊解釋解釋。”我指着四個沙發,強行鎮定下來,我覺得眼前的一切和喬薇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她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別緊張,現在的你們,是在我的夢裡。”喬薇微笑着說。
“你的夢裡?”我不敢置信地說。
“是的,你們都在我的夢裡,如果說每個人的夢都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那麼現在我就是連接這些空間的橋。”喬薇舉起香爐,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