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話音才落,那些看向蕭婉容的目光就變得異常的嘲諷和尖刻。
有丫鬟過來扶了老太妃回主位上坐了,慧敏公主的拉住蕭婉容的手也慢慢滑開。
大夫人這一句話,就把蕭婉容變成了好大喜功,搶奪別人功勞的小人。而一直擡舉蕭婉容的公主呢?
要麼是輕易就被人矇騙的傻子,要麼是不分是非獨斷專行的暴君。
無論是什麼,都有損公主形象,有辱公主氣度。
如此,公主還能不怨恨蕭婉容嗎?
蕭敬芝悠閒的在後面喝茶,看着慧敏公主鬆開了蕭婉容的手,脣角就高高的翹了起來。
她細步上前,先是嗔怪的看了蕭婉容一眼,然後才乖巧的朝公主行了福禮,文文靜靜的道:“也不怪公主誤以爲這花是五妹種出來的。她素來喜歡花草,和女花匠也很親近。養花種花的門道,隨口也能說出來好多,乍一聽誰都要以爲她是行家。”
這就爲公主解了圍。她含蓄的看了公主一眼,等着公主的感激和親近。
蕭婉容心中卻冷笑連連,這麼迫不及待嗎?就算我功敗垂成,最後讓大家厭棄,難道你們就能全身而退?
她脣角一扯,張嘴要辯。大夫人竟又搶先接過了話頭——
“說起養花,婉容的生母清姨娘也懂些門道。不管什麼花到了清姨娘手裡都能養活了,這些日子,她爲了種出黃白相間的月季硬是搬到了莊子上住。”
這話是對衆人說的,可大夫人的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蕭婉容,威脅的含義不言自明。
你姨娘還在我手裡呢,你要還敢亂來,我回去就能要了她的命。
蕭婉容氣極,眸中頓時浮上森寒。
欺人太甚!如果到了最後她都沒本事保護清姨娘,那她爲清姨娘償命就是。可既然都撕破了臉皮,就算兩敗俱傷,也決不能讓你們全身而退。
所以,她掙開了蕭敬芝拉着她的手。脣角一勾就要說話,長公主卻在這時重新捏緊了她的右手,投給她一個信任的目光之後,朝大夫人道——
“白色的月季本宮就沒見過,黃白相間的更是從未聽聞。這花我可是好奇得緊,侯夫人看能不能讓清姨娘去我的花
坊裡住一段時間?本宮的花坊就是比宮中的也差不了多少,花匠的手藝也是頂尖,她們在一起肯定能儘早研究出來。”
大夫人臉色一白,趕緊推脫道:“哪裡能去打擾公主!清姨娘身體不好,光煎藥的丫鬟就是三個,伺候起居的更是不少。她喝了藥又愛犯困,一天花在花草上的時辰也沒有多少,去了公主花坊那真是給公主添亂。”
“身體不好怕什麼?”慧敏公主淺淺一笑,捏緊了蕭婉容的手讓她安心,然後才接着對大夫人道:“她是侯府姨娘,更是本宮請去的貴客,哪裡能像花匠一樣勞作?本宮派下丫鬟伺候着,只讓她偶爾指點下花匠就行。”
大夫人這下慌了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嘴巴張了又張想拒絕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
蕭婉容看得暗爽,趕緊跪地謝恩:“婉容替姨娘謝過公主,姨娘若真去叨擾,一定盡心爲公主種花。”
公主璀璨一笑,問明白了清姨娘所在的莊子便派人前去接人。
沒有了清姨娘的命捏在手裡,就沒辦法掌控住蕭婉容。眼看着公主派的人馬上要轉出門口,大夫人黑着臉又不說話,蕭敬芝沉不住氣的站了出來——
她朝公主盈盈一拜,磕着頭道:“清姨娘能得公主垂愛那是她的福分,可她畢竟是侯府的姨娘,貿然住到公主的花坊實在於理不合。
知道的說是公主擡愛,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侯府刻薄她,連她病了都還要拿她當花匠,送去巴結公主。”
公主臉上的笑容不減,看着蕭敬芝的目光卻是發冷:“能巴結上本宮,那是侯府的福氣。”
這話狂妄,卻是事實。
蕭敬芝低了頭不敢說話,公主卻步步緊逼:“府上的白玉風荷不是也開得正好?不如本宮派人去搬兩盆過來讓大夥都看個新鮮?”
大夫人說那話不過是咬準了有清姨娘在她手上,蕭婉容不敢出來揭她的底。誰知道公主替她出了頭,現在還要去搬花。
她見都沒見過的花,去哪裡變出來給公主?
大夫人心裡發慌,臉上更是清白交加,結結巴巴的回道:“那花,那花……”
公主輕蔑一笑,問道:“那花怎麼了?不能去搬嗎?你
放心,就是借來看看,等散了席,還一片葉子都不少的給你還回去。”
大夫人的臉就紅得像煮熟了的蝦子,羞窘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公主還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非要她個明確的答覆。
看母親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話,蕭敬芝趕忙街道:“公主恕罪。那花母親原本就想送給公主,沒什麼不能搬的。是臣女今天去看花無意中打翻了花盆,那花……”
公主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問蕭婉容:“你呢?你有白玉風荷搬來讓大夥兒觀賞嗎?”
只要她能拿出來花,就足以證明大夫人和蕭敬芝說的全是謊話。花是她種的,是大夫人和蕭敬芝見不得庶女好。
公主竟然這樣幫她。
蕭婉容看着公主,感動得快流出淚來。
迎着大夫人和蕭敬嫺威脅的目光,蕭婉容斬釘截鐵的說:“有,不但有白玉風荷,還有含苞待放的美人面以及花中君子冰心劍蘭。”
她的聲音不大,落到地上卻是驚雷滾滾。
原先置疑蕭婉容的目光全都化爲譴責落在了大夫人和蕭敬芝的身上,嫡母和嫡姐欺負庶女那是各府中的慣例。
可這樣見不得庶女好,搭上侯府名聲也要污衊庶女、搶庶女功勞的還是頭一次看見。
何況中間還牽出了個住在主母莊子上的姨娘,只怕那姨娘不是去莊子上種花而是被主母捏在手心當了人質。
大夫人沒想到公主會突然插手替蕭婉容出頭,毫無準備之下被打個措手不及,成爲衆矢之的,羞愧難當。
老太妃看清楚了事情始末,不着痕跡的白了大夫人和蕭敬芝一眼。可礙着侯爺面子,終究還是出聲解了圍:“時辰不早了,大家移步去前廳用膳吧。”
各位夫人都是有教養的,不管是嘲諷還是譴責都只在眼中停留了片刻。太妃解圍,大家也都給面子,說說笑笑的往前廳去。
慧敏公主意味深長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也拉着蕭婉容走了。
大夫人和蕭敬芝沒臉見人,主動落在了人羣后面。最後隨衆人進了飯廳的卻只有大夫人一個,蕭敬芝則揣着厚厚一疊銀票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