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音樂聲截然而止，江靈歌從旁邊的樓梯上走上去，慢慢接近那個背對着樓梯口的人影。
她面色平淡。沒有一點兒見到故鄉之人的激動情緒。
她就站在距離對方只有二十步之遙的位置，任憑窗外的清風吹起她的衣裙。
江靈歌沒說話，甚至可以說，她還不知道和他說些什麼。
敘舊？
沒有必要。她一點兒也不想和他敘舊。
只是她有些好奇，爲何她會穿越到這個世界裡面來。而他也存在着。
那人微微轉過身來。
和畫像上一模一樣的五官，一模一樣的臉龐。出現在了江靈歌面前。
那張臉的沒一處，都像是深深刻在了江靈歌的腦海之中。所以她纔會在畫對方的時候，畫的那樣逼朕熟稔。
“慕容夜！”
江靈歌緊緊的繃着脣角，一雙眸子裡劃過淡淡冷色。
面前的男子輕輕一笑，笑容如沐春風，那張依舊俊美十足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深情至極的表情：“靈歌！”
江靈歌撇過頭去，“你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我臨死之前，你對我說讓我等你，又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了？”
她的一字一句。都帶着濃濃的質問之色。
慕容夜微微垂下眸子，眼底流轉着淡淡的波光：“好不容易纔見了一面。你爲何就不能好好陪我待一會兒呢？”
江靈歌抿着脣角，眼底卻凝聚着更多的冷色：“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別說的那樣親近，還有，我對你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如果識趣的話，就將楚涼夜交出來！”
慕容夜頓時笑出聲來：“靈歌，楚涼夜根本沒有死，你讓我去哪裡將他交出來呢？”
“你怎麼知道？”
江靈歌眯着雙眼看着對方的眸子，想要在其中看出一點兒欺騙的意思，可惜沒有。
那雙她所熟悉的眼睛裡，只有她猜不透看不明的幽暗。
慕容夜是個能夠給人十足溫暖的人，相比於雲深，他給她的感覺就像是靠山那樣。
只要有他在，她江靈歌就會無人能敵，她的心裡就沒有絲毫缺陷。
然而，這個人最後卻用了那般極端的手段對付她。
她一直都不明白，如果對方想要對付江氏的話，其實他都不用開口，一句話她就會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
“我當然知道……”
他說完，像是不喜歡談及這個話題，而轉到了別處：“靈歌，過來！”
江靈歌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她見到慕容夜坐在那裡，眼神之中好似蘊藏着無限感傷，心裡也難受起來。
想要無視還真的很難，畢竟這個人，是她上輩子唯一愛過的人。
她真的應該感謝自己失憶了，不然按照她的性子，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上第二個人。
就算她恢復了記憶，這一切也都變成了遙遠天邊的夢境，如今的她已經是楚涼夜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她有愛人，有孩子，甚至，有家。
這些都是她上輩子，用了一生也沒有辦法達到的高度。
既然對方說楚涼夜沒死，那她也就將心放了下來，原本折磨了她這麼長時間的心魔也就散了。
“不管他在哪兒，我只想找到他，如果你知道他的消息的話，就告訴我，看在你上輩子的感情上，可好？”
慕容夜搖了搖頭，他忽然站起身，背對着江靈歌：“你該知道，我是聖島的島主，聖島有一個規矩，只有交易，並沒有給予！”
“好，你想要交易什麼，只要楚涼夜能夠活着回來，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慕容夜苦笑了一下，看着站在不遠處面容上露出堅決之色的女子，心臟像是被狠狠挖出一樣，露出血粼粼的一面。
劇痛讓他的手指緊緊握着，他嘴角的笑容消失，剛剛那一幕彷彿存在於夢幻之中一樣。
江靈歌不知道，在外人面前，慕容家的少家主雷厲風行，被稱爲冷麪閻王，而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他纔會笑。
甚至他從小到大，看過他笑的人都屈指可數。
江靈歌擡起頭，看了一眼男人的側臉，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她強行將一切的情緒都壓制在心底，儘量不去用目光關注對方。
現在，就像是有一堵巨大的牆壁隔閡在兩人之間，讓誰也沒有辦法踏入對方的世界一步。
“靈歌，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今日我都會告訴你！”
江靈歌當然有無數想要知道的事情，可是今日看到對方的表情，她感覺很奇怪。
“你都知道什麼？”
“基本上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
對方回答的十分堅決，讓江靈歌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心臟在微微觸動着，她的疑問無疑在這一刻被十倍百倍的放大。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的心中有實在太多的疑惑，如今能夠有解答的機會，也讓她的心輕鬆起來：“好，我想知道，你愛我嗎？”
她擡起頭，目光凝視着那張完美的側臉，那張面容有一種很強大的侵蝕氣息。
“愛，很愛很愛！”
他動了動脣角，慢慢傾吐出這幾個字眼來，嘴角的笑容逐漸放大了幾分。
只是那脣色上，印出一抹難以掩飾的蒼白。
江靈歌心口窒息了一下，她微微揚了揚脣角，卻像是自嘲一樣：“你愛我，所以就要殺了我？”
“不是我動的手，也並非我下的命令！”
“好，推卸責任是嗎，那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你不是說你愛我的嗎？”
慕容夜面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江靈歌：“就算你不來，我也不會和對方結婚，結婚不過是將對方一網打盡的幌子，我沒有想到你會過來！”
他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顯露的很明顯：“我不想辯解什麼，害死你是我的錯，所以，我想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補償？”江靈歌冷笑了一聲：“我江靈歌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補償兩個字！”
慕容夜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閉了閉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
江靈歌深深吸了口氣：“先不說這個，那你可知道，我爲何會穿越到這裡，你又是怎麼出現的？”
這纔是她心裡一直最懷疑的地方。
“靈歌，你本來就屬於這裡。”
江靈歌愣住了，她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母親是考古人員，當年她撿過一塊玉佩，後來交給了你，你可還記得？”
江靈歌微微一愣，她是記得，可是這點兒小事兒根本不值得她想起來。
“嗯！”
“那塊玉佩，後來你送給了我！”
江靈歌微微咬牙，雙眼之中閃過一道後悔之色。
那時候她還真是單純，隨便別人對自己好上那麼一點兒，就全身心的信任對方了。
“我秘密找了人，專門研究那塊玉佩的價值，然後發現了上面不通尋常的能量，後來有人猜想說，那塊玉佩能夠撕裂人的意識，接觸過試驗的好幾人都莫名其妙的成了植物人，而我調查了車禍那天的的事情，說你本來撞到了頭，差點兒死了！”
江靈歌一臉的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那你……”
如果他的想法是真的，那麼他爲何那樣確定她死了就會回來？
這些年的記憶空白，怕是根本不是空白，而是她的身體因爲那玉佩的影響，和身處於現代的江靈歌呼喚了。
“因爲你沒死！”
慕容夜嘴角彎了彎，眼底的光彩卻越發暗沉。
“身邊幾個心腹手中的武器早就被我做了手腳，力道比不上真的槍支，並不能真的射進心臟！”
江靈歌愣住了。
對方的眼中一如既往，全部都被莫名的自信和穩重覆蓋，讓人忍不住想要動心。
這個人算無遺策，江靈歌也不得不佩服。
慕容家是個吃人的大家族，他無父無母，能夠從一個私生子爬到唯一繼承人的位置，不得不說，他強大的讓她無法想象。
“可是，我用盡了全力將你搶救過來，可你醒來以後，卻不是你了……”
江靈歌忍不住揚起脣角。
原來這身體的人死了，果然回到了她原來的身體之中，而她也是時候回來了。
就好像做了一場幾年的夢。
而小時候的記憶之所以消失，不外乎和被撞了頭有莫大的關係。
但是人的記憶本來就是說不準的，這些既然都已經清楚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去追究什麼了。
畢竟，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那你應該和現在的我在一起，你又是怎麼追過來的？”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黑衣人的話：“那人說你早就存在了，難不成你來的比我還早？”
“我用了十年的時間纔過來的，卻沒想到卻來到了你小時候那段時間，我不知道小時候的你長什麼模樣，所以就只好畫了一些你長大以後的畫像讓聖島的人去找你！”
她沒有再問慕容夜用了什麼方法，因爲就算問了，她怕是也不懂。
在她知道了自己穿越的緣由以後，就對這些再也沒有了興趣：“慕容夜，前塵往事，錯過了便是錯過了，現在你該知道我的心思！”
“我知道，所以……”
那雙幽暗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濃濃的光彩，他伸出手，很想碰觸江靈歌一下。
“我不甘心！”
江靈歌的心猛然縮了縮。
將有些顫抖的指尖藏在身後，江靈歌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慕容夜：“你究竟要幹什麼？”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面容之中卻露出痛苦之色來，他嘴角輕輕揚着，眼底的光芒卻更濃了幾分。
“楚涼夜雖然現在沒死，卻也和死了差不多，不然，他不會不回來見你！”
江靈歌聞言，手腳有些發冷。
假如楚涼夜真的沒死，可對方卻不來見她的話，那就意味着，對方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又或者說，不想讓自己傷心第二次。
給了希望又給了絕望，那種殘忍絕對難以想象。
“爲什麼你什麼都知道？”
江靈歌突然有些懷疑了，聖島的力量什麼時候大到這種地步了，楚涼夜做了什麼他都能知道。
感覺到江靈歌的懷疑，慕容夜卻只是笑着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不能說！”
如果還是迷霧，江靈歌頂多也就自己去隨便猜測一下，可如今對方卻明擺着不告訴她，讓江靈歌有些怒火在心口蔓延。
“爲什麼這又不能說了，楚涼夜什麼時候和你這麼熟悉了？”
他只是隨意笑笑，卻不動聲色。
又是這樣的表情，每當慕容夜這樣的時候，江靈歌卻拿對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有時候，她甚至有一種慕容夜便是楚涼夜的錯覺。
可是卻也說不通。
那黑衣人說過，慕容夜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離開過聖島。
再加上好幾年前對方還在聖島上露過面。
種種的線索聯繫在一塊，卻製造出了一層最大的迷霧，把江靈歌包裹的死死的。
她有些泄氣，對於這個上輩子愛過的人又無可奈何。
“好了，我不問你這個，我只想見到楚涼夜，只要他好好的，什麼都不重要！”
江靈歌說道這裡，眼圈有些微微發紅。
因爲小時候的經歷，她本來性情冷漠的很，更是很少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可如今，卻爲那個人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怕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這輩子的眼淚都要流盡了。
慕容夜看着她的表情，那種疼密密麻麻的在心口溢開，他想要去碰觸面前那個女子，卻又不敢。
就像是看着一個自己珍惜的，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事物，會在他的碰觸之下碎掉一樣。
他讓自己狠了狠心，不去看江靈歌的表情，“你很喜歡他對嗎？”
“我愛他！”
她頓了頓，嘴角揚了起來：“很愛很愛！”
將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奉還回去，慕容夜無奈搖了搖頭，不管過了多長時間，他的小女孩還是那個性子。
“那好，我會救他，但是，我需要你付出代價！”
他眯着雙眼看着江靈歌，目光之中劃過一道掙扎。
江靈歌輕輕彎了彎脣角：“你想要什麼？”
不管是江山，還是性命，如今在江靈歌的心裡，都不及楚涼夜半分。
“我要你忘了楚涼夜！”
江靈歌瞪大雙眼。
她輕笑了一下後退一步：“慕容夜，你別過分了。”
“只要一年，一年之內你若是沒有喜歡上我，我就放你走！”
江靈歌搖了搖頭：“不能，除了這個，你再好好想想吧！”
她手心裡全是冷汗，卻不願意答應這一場必輸的賭局。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其餘的，你自然可以看着辦？”
“你……”
面對對方強硬的要求，江靈歌瞬間噎住了。
她沉默許久。
手指緊緊攥着，她眼神之中的糾結之色越來越深。
“我答應你，但是我也有要求！”
她終於擡起頭，凝望着慕容夜。
“在忘記那個人之前，我要見楚涼夜一面，看着他還好好的活着！”
“好！”
江靈歌一直懸着的心臟總算放鬆下來。
“那麼他人呢？”
江靈歌卻見到慕容夜轉過身。
“你先去休息，今晚我就會帶你去見他！”
那種欣喜不言而喻，她有些控制不住心中那種激動的情緒，她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心口的位置，腳步有些輕的從閣樓上走了下去。
她被侍女帶到了一處十分精緻的寢宮之中。
偌大的寢宮收拾的十分乾淨，牆壁上鑲嵌着璀璨的寶石花紋，十分華貴美麗。
然而江靈歌不知道，在她離開閣樓的時候，慕容夜輕輕擡起頭，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那張屬於楚涼夜的臉暴露在空中，他攥了攥拳頭，略顯蒼白的掌心有一層紅色的花紋。
“楚涼夜，你贏了！”
他低聲呢喃着，目光有些晦澀的擡起頭看向遠處。
一個帶着和他手上那張人皮面具一樣的男人恭敬的站在旁邊：“恭喜島主如願以償！”
他垂下眸子，死死的捏着自己手上的人皮面具。
誰也不會知道他能夠來到這裡有多艱難。
那玉石本身和江靈歌的意識有共同之處，所以她的穿越毫無阻礙，可是到了他這裡，卻失敗了無數次。
意識飄零，在她消失後，他當了五年沒有任何意識的植物人，當他的手下們好不容易試驗成功，將他的意識從那種奇妙的空間當中帶回來以後，卻又再次進行了十分有風險的第二次試驗。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活着。
好在，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時間，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和他意識波動十分契合的人，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成了聖島的少主。
那時候他只有八歲。
他爲了能夠讓江靈歌認出她來，不惜製造了幾張自己上輩子的人皮面具，甚至精心安排好了未來的一切，讓一個忠心於他的心腹代替他暫時看着聖島，再者說聖島上的人許多年也不會出去，背叛這種事情，在聖島不可能發生。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的時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江靈歌。
然而，意外終究發生了。
他的意識和原本那句身體的意識明顯存在一具身體當中，而他卻越來越虛弱。
直到一年之後，他徹底陷入了沉睡當中，而這身體逐漸完全被楚涼夜掌管，在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太清楚。
後來他斷斷續續的醒過來幾次，可是前世的記憶逐漸被牽制影響到削弱，等徹底建立了夜城以後，他根本不記得自己上輩子是誰，還以爲自己真是那個城主所取名的夜未寒。
但是隨着楚涼夜原本意識的增強，他那一部分迷茫的意識逐漸和對方不經意的融合，直到上次楚涼夜受到重創以後，他才真正甦醒。
指尖輕輕摸了摸掌心的痕跡，慕容夜不由得彎了彎脣角。
“得償所願？這算嗎，我怕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他長長嘆息了口氣，因爲他自己卻明白，他和楚涼夜是完完全全的兩個靈魂。
而這身體只能承受的了一個人的意識，他現在已經甦醒，楚涼夜就只能暫時昏睡，假如兩個意識真的在這腦海之中爭奪起來，最終這身體也會變成植物人。
那時候，他和楚涼夜兩敗俱傷，誰也不會存在。
就算是現在，他們的意識也在互相吞噬，最終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拖得時間越久，對這身體造成的傷害就越大，他不希望看到有一天自己會真的死了，再次看到江靈歌傷心欲絕。
所以，他只想要一年時間，最終不論結果輸贏，他都會自己消失。
“島主……”
那下屬皺了皺眉，面色有些心疼。
楚涼夜不想再聽別的，讓你屬下退下，坐在原來的位置，用指尖撫摸着手心裡面的花紋。
原來他早就找她了。
只是那時候江靈歌並非是如今的江靈歌，他只是安排了人暗中盯着，並沒有讓其露面。
他之所以離開聖島，就是想要留在江靈歌身邊。
他早就知道將來有一天，江家的二小姐會遇到危險，然後他想要找到的那個人就會到來，所以早早的就將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丹王蠱，封印在他的身體裡面以防萬一。
丹王蠱本就是聖島的鎮島之寶，雖然起死回生這種事兒有些太玄乎，可它卻真的能爲重傷的快要死了人吊住性命。
所以，即便是當初江靈歌體內的劇毒沒有解開，她也不會死。
就好像代替了她身體的第二條命。
丹王蠱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不會甦醒，可一旦接觸到有死亡氣息的血液就會活過來，不但能夠修復那人體內的創傷和毒素，還會提升經脈功力。
絕對是世間難尋的至寶。
而那花紋也不是胎記，而是供應丹王蠱存活的一些血液脈絡，會呈現紅色出現在皮膚上。至於梅花形狀，那不過都是巧合罷了。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就將她寵在身邊，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她的一根汗毛。
絕對，會讓那些窺視他女人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上輩子沒有做到的那些事，這輩子他都要做到，讓她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楚涼夜雖然做的也不錯，可在他眼裡根本不夠完美，如果不是他一心念唸的都是復國，都是報復，他的靈歌絕對不會被夜家帶走，更不會被唐家欺負，也不會爲楚涼夜的態度感到傷心。
然而，他的腦海之中還存留着對方小時候的記憶，被帶到聖島上來的慕容夜，親眼目睹了一些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