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繼續按照馬尚魁的思路和部署展開拉網式排查,也就是說,挖地三尺也要將潛藏在暗處的兇手緝拿歸案。關鍵難就難在“內外勾結”的框架上,誰是“內”,又誰是“外”,可苦了大家。按照江成煥本來想法,是沒有內外之別的,一切圍繞按屍檢結論,還有監控信息爲準,如此只能聽命於他,走一步看一步,總是有迴轉的時候。
當然,馬尚魁也有相關的部署,,一是查監控,二是查找屍源,三是查找毒鼠強的出處。
如此也讓江成煥有所安慰。
調取監控資料時,由於沒有確切的時間段和明確的路段,於是,監控大隊展開了拉網式的排查,將城區所有流經兇案現場的上游窨井街面上的監控統統排查,並且,反覆排查,絕不遺漏一絲拐角,可想而知,其工作量是多大,辛苦程度可見一斑。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城郊,一個民用攝像頭捕捉到了一個可疑鏡頭。有一男一女拉着一副板車前時,板車上被厚厚的雨布覆蓋着,車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倆人低頭匆匆前行,似乎很趕路的樣子。由於是清晨,天微微亮,根本看不清楚這一男一女的模樣,感覺是年輕人。車上裝載什麼東西更是無法判斷。顯然,這是十分重要的線索。
當監控大隊提供這條重要線索之後,刑警支隊便根據行駛方向,沿途展開摸排。當然,摸排有重點,即沿途下水道窨井。既然屍體是在下水道中,那麼,窨井是唯一的入口,於是,清點了一下,從發現板車到發現屍體的窨井,大約有三公里的樣子,總共有大約有三十幾個窨井。運用排除法,排除其中有監控的窨井,還剩下十多個窨井,再進一步排除不便拋屍的路口,比如相對熱鬧的路口,或是有早市之類的路口,所剩無幾,最後確認三個窨井。
接着,他們逐一打開窨井蓋,從窨井蓋板和窨進邊沿着手發現可疑痕跡。到了這個階段,痕跡員張可華派上用場了,他是專門學習痕檢的,是這方面專家,經驗十分豐富,知道從哪兒着手發現可疑線索。當檢驗到第二個窨井蓋板時,還真是發現了可疑痕跡。
在窨井邊沿上,有明顯擠壓拖拽的痕跡。由於窨井邊緣是生鐵鑄就的,十分堅硬,軟性材質的東西一旦發生擠壓難免有沾粘,張可華在窨井邊緣的生鐵上發現了細微的毛絨絨的殘留物,並提取下來。然後,江成煥對站在一旁的白兔使了一個眼色。白兔頓時明白過來,他是讓白兔下了窨井中去。
“我不幹。”白兔搖了搖頭,並且將嘴脣噘得老高。
“什麼?”一旁的張可華正專注那殘留物,沒有在意他倆的小動作,忽見這情形趕忙問究竟,同時很快反應過來,“你幹嗎讓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下窨井,那下面多骯髒,你還真開得了這個口呢!”
張可華顯然有看法,擺出一副路不平有人鏟的架勢,贏得紅顏不少放電的目光。
“你還真會把握時機呢,揪準這個空檔贏得芬芳,我算是服你了,哈哈,”江成煥大笑,“但你可曾知曉我的用心呢?恐怕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什麼用心,什麼其一,其二的,我只知道這事兒不是一個女孩子家乾的,”張可華那耿直的脾氣又上來了,“你不下去是吧,那好,我下去。”
說完,他朝身後吆喝了一聲,那身後的羋因便不失時機地將梯子遞子過來,同時,流露不懷好意的笑容。張可華沒有注意到這些,將鋁合金伸縮梯子展開伸向窨井中去,同時,一隻腳已經探下去。
“喂……”
就在張可華的一隻腳剛剛伸下窨井,還沒有踩着梯子隔檔,江成煥出其不意地喂了一聲,張可華本能地頓了一下,仰起頭來望着他。
“幹嗎?”
“噢,沒幹嗎,我只是想問一問,你果真親自下去嘛?”江成煥知道他的秉性,決定了的事情,九牛二虎都拉不回來。
“那你的意思是說,不想讓我親自下去,不好意思,你想親自下去。”張可華說到這裡,那隻伸下去的腳開始往回縮,“那好啊,君子不奪人之美,你請吧。”
說話間,他的那隻腳已經穩穩當當的落在地面上,並站了起來盯着江成煥。一旁的白兔同樣用怪異的目光盯着他,默不吱聲。
如此一來,輪到江成煥尷尬,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意味着自己要下窨井,退,有點讓在場的所有人輕視。原本,他是想捉弄一下張可華,充分利用張可華耿直的個性,讓張可華承擔耿直個性必須承擔的成本,玩一手貓捉老鼠滑稽遊戲,不料,蠻牛也有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不守規則,看戲法,出乎其所料,自作自受,聰明反被聰明誤。
“你趕快下呀,再不抓緊時間,那什麼,噢,對了,幽魂,那幽魂要從窨井下溜走了。”
一旁的白兔幸災樂禍,迎着他流露一臉燦爛的表情來。
江成煥無奈,只得慢慢告訴窨井,並伸出一隻腳去。然後,他又將那隻腳縮了回來,扭頭對張可華說道,“噢,對了,不是下了一場大雨嘛,窨井裡被沖刷得乾乾淨淨,即使下去了,也一無所獲,沒有必要下去。依我看啊,你剛剛提取的絨毛是關鍵,只要能夠證明是死者衣服上刮擦下來的,就足以證明了。”
“我看還是下去一趟,更爲妥當些,”這時候,身後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江成煥不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是羋因,“雖然這期間下過一場大雨,但還有一種可能性不可忽略,即,絨毛不是那個窨井屍體身上留下來的,而是兇手身上留下來的,如此,不是不足以證明屍體是從這裡被拋下的嘛,有漏洞,或許,下到窨井下,能在窨井壁上有意外收穫呢,省得返工。”
呵呵,好個羋因,真有兩把刷子,關鍵時,將江成煥一軍,讓他難堪。他深知這個傢伙的秉性,關鍵時,不玩出一點名堂來,都不是他羋因的作派,是個令人討厭的傢伙。但這一次,客觀地說,他既有刁難的成份,也有其合理的成份,毫無疑問,他說的這種情形是存在的,證據是必須形成證據鏈的,若是能夠在窨井壁上收集到殘留物,是再好不過的了。他這一着,可以說是一箭雙鵰。噢,不,應該是一箭三雕,因爲,若是他江成煥下去,他張可華同時要下去,痕檢員啊,有絨毛敵探的痕跡,怎麼能不下去。他想到這兒,衝着他們爽笑起來。
“羋因說的有道理,我先下去,”他說着,便伸腳探下,同時,轉身過來,故意望着羋因用十分誠懇的語氣問道,“若是有絨毛痕跡,沒有痕檢員如何斷定啊?”
羋因反應是何等迅捷,皆道鬼精的人都是反應敏捷的人,他當即把目光轉向張可華,但不吱聲,就看你張可華做何反應了。
果不其然,張可華那耿直的個性再次表現出來。
“嗨,不就是讓我也一去嘛,下去,就下去,這有何難,”張可華說着,已經邁開了步伐,見江成煥還在窨井口堵着,叫嚷一聲,“快下去啊,好狗不擋道。”
江成煥不爲所動,死死把住窨井口,一派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不敢下去啊,”張可華將兩隻手搭在他肩膀上,作出要推的動作來,“你若是再不下去,我可是要推嘍,可要小心。”
“若是發現了絨毛,或是什麼痕跡,難道說,我們倆把它鑿下來不成,如何保存啊?”
張可華正準備用力的手鬆了下來,轉身衝羋因嚷道,“你,你跟我們下去照像。”
張可華粗聲粗氣對着羋因吼了一嗓子。
真是一物降一物,還別說,那羋月雖然鬼精滑頭,卻奈何不了張可華,他二話不說,衝着張可華嚷道,“你鬼叫什麼啊,你們倆堵在這裡跟死屍一樣,我怎麼下去啊?”
“你才死屍,垂死還不忘抓一根救命稻草,哼!”張可華悻悻的,順手在江成煥肩膀上微微一用力。
啊―――
頓時傳來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