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艘側艦在暗霧中沉淪,最後一名可挽救的狼族術師迴歸,最後時刻最後機會,屠滿的心終於落到實處。
十四條蠻荒戰艦環裹周圍,小心翼翼;三千名巨魔匯聚在空中,虎視眈眈;青狼戰士與術師涌上船頭,靜靜地等待決戰。
等待着復仇的那一刻。
整整一支艦隊,由副帥親自率領的強大艦隊,怎麼可能只有炮火與弓矢?別忘了他們的大帥是修士,是可翻雲覆雨移山倒海的大能之修,是有無數輔臂的大能!
這樣的人物,豈是區區一場海戰便能折服,這樣的艦隊,怎可能沒有大招!
魔靈殺陣之妖燼!
妖靈大陸是妖的天下,青狼戰艦卻以魔靈爲名,並不是因爲他們羨慕,而是不屑。
魔靈兇猛,妖臨則魔靈齊滅,無論來犯的是魔還是靈,皆需退避三舍。?.?.
若不退,那便只有死,死於妖下,是爲妖燼。
之所以忍耐到現在,是因爲無奈,因爲同僚的存在有所顧忌,還因爲屠帥不忍;妖燼狂暴難分敵我,除主艦外,一切皆化灰燼空無,不到最後關頭,屠滿不願使用。
眼下,最後關頭來了。
“是時候了。”
屠滿看着緩緩逼近的蠻荒戰艦,望着奔騰肆虐的妖靈之海,再擡頭看着空中盤旋即將撲上來的巨人軍團,冷笑着徐徐轉過頭。
在其身後,兩百名術師盤膝而坐,神情莊穆。其外圍,更多狼族戰士肅然而立,面容堅定。
“今日之戰,乃我狼族近萬年來與蠻荒的第一戰;不論起因。不計身後,這一戰,我們必須勝。”
屠滿環視周圍,緩緩說道:“蠻荒之兇狠,諸位皆有所見,不需本帥細講。就本帥個人而言。我希望它是最後一戰!”
“這是海戰,假如在陸地上與之廝殺,我們的情況會更糟。”
副帥的話聽起來有些喪氣,所講卻爲實情;假如這場戰鬥發生在岸上,以巨人之強悍,很難想象青狼能支撐這麼久。
“泗水河,兇惡艱難,危機無算,諸位、甚至連老夫都曾多有抱怨。然而如今想來,它其實是上天賜予狼族的禮物,是我們青狼一族的守護,是不容絲毫閃失的天塹!”
屠帥面色略顯悲慼,沉聲說道:“一旦讓他們過了這條河,我們,我們的親人、家人、族人,乃至聖地聖君。皆不能守!”
周圍漸有喝聲,一層層狼族戰士呼吸粗重。臉上涌起紅潮,雙拳漸漸握緊。
“正因爲如此,這一戰我們更要贏,不但要贏,還要贏得漂亮,贏得徹底。贏得讓對手心寒,再不敢涉足泗水!”
“我們要殺死他們,殺光他們,殺的他們心涼,殺到他們害怕。殺到他們肝膽俱裂,永世不敢言戰!”
“爲青狼族的榮耀與安危,本帥需要施展禁術,需要爾等心甘情願奉獻生機與靈魂,需要你們去死!”
聲音漸趨高昂,屠滿揮手亮處一面血色大鼓,雙手持槌暴喝道:“衆兒郎,可敢隨本帥赴死!”
“殺!殺!殺!”千人呼應,萬衆齊心,羣狼對天呼嘯。
殺意沖天而起,忽聽一聲鼓響,霧沉沉雲翻翻,星輝當頭灑落。青狼戰士們紛紛仰頭,沐浴在星輝中的面孔由暴虐轉爲寧靜,更有一股虔誠的祥和。
“如有幸存,當記得爲此戰英靈刻碑,供後世瞻仰。”屠滿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閃,滿意點頭。
單掌拍胸,他的身軀變得僵硬,一條虛影隨之緩緩浮現,一化二二化四,轉眼變成無數個,飛掠進人叢,閃爍消失。
一千三百七十八人,一對一,一個不少,一個也不多。戰艦上,妖異的氣息驟然濃郁起來,屠滿僵硬的面孔上帶着帶着得意的笑,一字一聲。
“聚魂,妖燼現嗯?”
耳膜震盪,呼嘯如風雷的泗水河,出現一縷琴音
“這傢伙,是個做政委的料!”
“你怎麼看得出?”黃花女大爲驚異,她是得了殤的提示才知道那片星空是假象,是一種攝取神魂的陣法,十三郎因何而知?
“不是我說的,哥哥早就知道了”殤連忙辯解,生恐姐姐罵她幫外不幫親。
“別理她,瞧那樣!不知天高地厚!”大灰對殤比黃花女好多了,趕緊幫腔。
“厲害啊!能變出星星不過嘛,瞞不過少爺法眼。”三卡醒悟過來,紛紛搖頭晃腦,爲之前的失態做掩飾。
黃花女沒興趣與他們慪氣,仍盯着十三郎追問:“你從哪兒看出的毛病?”
“功法而已。”十三郎神情淡淡,沒有談下去的慾望。
金烏爲驕陽,本就驅散陰影邪暗,以金烏本火爲支撐修煉的靈犀法目,假如連這種虛障都看不破,美女老師恐怕會憤怒到跨界而來,抓他回去重修。
“果然是狼,餓的時候要吃人,餓極了便吃自己。”星輝如神蹟,十三郎的聲音格外冷。
“非得給自己披層衣裳,有意思嗎?”
黃花女放開這一節,冷笑說道:“你有何資格鄙視青狼。”
察覺到她情緒有異,十三郎回過頭問道:“怎麼講?”
“首先,絕境求生,什麼手段都爲過。就像我們普里鳳女,失去元陰後多成爲放蕩不馴的陰女師,目的其實還是爲了求生,爲了活下去而已。”黃花女說道。
十三郎稍感意外,說道:“據我所知,鳳女雖易轉爲陰女,鳳女殿卻以陰女堂爲敵。”
“敵對歸敵對,不代表我看不起她們;鳳女貞烈,陰師淫蕩,這是普里女人的本性與歸宿;你不要我們姐妹。將來我也許和她們一樣,有什麼理由歧視自己?”
“姐姐!”
“讓她說。”十三郎拍拍殤的頭,目光平靜。
“我知道你從骨子裡看不起陰女,看不起狼族的兇殘本性,對他們出手狠辣無情的原因便在於此;可你想過沒有,你用的那種丹藥難道不是禁術?屠百座軍營。十萬人裡面,難道就沒有無辜?”黃花女嘲諷說道。
“你和我說的金山之戰,魔族使用多種禁忌之術,得以拖延到援兵趕到;這樣做,與狼族行爲有何不同?你們與魔族之間不共戴天,靈脩與燕尾之間也是血仇,結果呢?”
“遇到不能抵抗的對手,你們聯手一致對外,這樣的手段行爲。和禁術有什麼區別?這些原本沒什麼,臨到別人身上就變成大逆不道,任你嘲笑譏諷,說什麼吃自己吃別人的昏話,何其虛僞無恥?”
似憋得久了,黃花女將這段時間積鬱在肚子裡的想法一股腦倒出來,驚得三卡目瞪口呆,殤女淚光漣漣。大灰在一旁冷笑不語,心裡想臭婆娘自找不自在。不如趁機滅了她。
十三郎目光一直平靜,待她停了口才說道:“還有麼?”
“有!”黃花女儼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摸樣,撕破臉說道:“跟着你一塊廝混三年,我們姐妹對你怎麼樣?”
“很好。”十三郎誠懇點頭,認真說道:“尤其是殤,心似璞玉。身若菩提。”
“好,好好好,你呢?”黃花女沒辦法和妹妹飛醋,惱恨無着大叫道。
十三郎看着殤,認真說道:“我對你們也不錯。”
“嗯。”小小殤女用力點頭。附和。
咣噹,卡門一頭摔倒,卡其卡徒滿頭汗,心裡想這哪兒跟哪兒,剛剛大義凜然,怎麼轉眼就成了宮廷閨怨。
“這裡是戰場,馬上要玩命啊!”神驢不停默唸女人是老虎,心裡想還是弟妹好,識大體通情理,非蠻荒婆娘可比。
“好個屁!”黃花女快哭了,真哭了,哭喊般大喊道:“當我不知道麼?你現在幾邊不討好,半靈半魔半妖精,比那個雜牌巨魔還雜牌,連陰女師都不如!”
“這是我的私事。”十三郎愈發誠懇,說道:“而且,這些與我對你對殤好不好無關。”
殤女苦思良久,羞愧低頭說道:“有關的吧?無關嗎我不知道。”
咣噹咣噹,卡其卡徒跟着兄弟趴到地上,滿腦子家庭官司。
“別被他騙了!”黃花女將妹妹從十三郎身邊拽開,叫道:“問點事愛理不理,說點什麼都神神秘秘,動不動擺一副道德君子摸樣,說到底還是瞧不起我們姐妹,瞧不起鳳女。”
十三郎想說哪有,隨後意識到戰場不測,實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忍不住說道:“能不能停一下”
“我就說!”
黃花女抹着眼淚,叫道:“你和魔女誓約在先,這些我也明白,一度還覺得這樣也好,起碼證明你不是薄倖之人,不枉我們姐妹一生相托;結果呢?殤就不說了,奴隸一樣聽你使喚,我爲了你東奔西跑,打聽這安排那,擔了多少風險吃了多少苦,你說是不是?有沒有?”
“”十三郎無奈攤手,根本無從辯解。
“你個沒良心的,你個負心賊,當鳳女心花是能隨便送的麼?那是本命知不知道,是把命交給你再拿回你的命懂不懂?是生死相依,懂不懂!”
這樣的話,從黃花女嘴裡講出來顯得那麼理所當然,不得不說,普里女人的確與衆不同。
“破了我的法術也就罷了,只因爲我們是普里女人,就因爲出身,當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當我們姐妹哭着求着倒貼,你自己說說,哪次和我說話不是半截話,哪次不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你當我問你是爲了什麼,還不是想幫幫忙,想想怎麼着能讓你順當點,想着怎麼才能”
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黃花女橫眉立目,戳着十三郎的鼻子叫道:“別指望我和那個傻乎乎的霞公主一樣,你敢說對魔女像對我們一個樣,敢說和她們說話也是這個德行?敢說麼?敢說不!”
“這纔是重點。”大灰默默點頭,心想女人心,海底針,繞個大圈迴歸原點,古人誠不欺我。
“噗!”卡門開始吐血,內傷。
“別鬧了,一會兒和你說。”十三郎想拖延。
“我就鬧!”
“那邊要打起來了。”
“關我屁事!”
“關殤的事。”
“關怎麼回事!”黃花女頓時警惕起來。
“這陣法不錯,好好學學。”十三郎又把殤拉回到身邊,表情好像誘拐兒童的怪大叔。黃花女這才意識到上了當,有心再與其對着幹,看看妹妹一臉“欣喜與擔憂”的表情,最終無力嘆息,認了命。
“女人啊,女人”大灰連連感慨。
話音剛落,耳邊突聞琴音,溫緩柔雅,似小河清波,山泉寒脆,又彷彿春風過岸,撫彎纏綿枝柳。
“我靠,居然玩文藝!”神驢不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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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不如堅持,將來不如現在,老槍不想變成落雪哥,這不是調侃,不是炒作,是實際情況。
早一時參與,早一天榮耀。
老槍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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