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霓虹初綻,高樓大廈櫛次鱗比。
車子緩緩的駛過黑夜的街道,看着霓虹燈影下,投入夜生活的人們,褪去了白天的僞裝,哪怕是在正月的雪夜,依然只選了僅能將臀部包裹住的緊身裙,裡面也只着了一層薄薄的絲襪,一個個靚麗的青春笑顏成了抵禦寒冬最好的武器。
街道上的璀璨燈河勻速的向後掠去,安靜的車廂裡,因爲霓虹燈偶爾的調皮,映照的越加曖昧起來。
隱隱,還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偶爾,頭上的劃傷還有些疼,不明顯,卻證明了白天的痕跡。
杜若有些累,除非心裡特別強大的女人,在經過了那一場硬仗以後還能熱情如故的重新投入到生活裡。
她其實想安靜的躲在角落裡,房間裡,慢慢的緩和情緒。
半側着身子望着車窗,上面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臉,性能超好的車子讓那份倒影穩穩的立在那兒,並不見半分晃動。
嘴角輕扯,倒影也跟着揚起了弧度,淺淡的微笑,慢慢撫平了心下的浮躁,安靜,寧和,原本有些疲憊的心,瞬間得到了緩解。
杜若不禁自嘲,果然,她的自愈能力還是這麼強啊。
“在怨我?”莫驕陽眼角的餘光一直在杜若的臉上徘徊,哪怕只能看到車窗上的倒影。
杜若怔愣的扭頭,看着他,原本深邃的眸光瀲灩如波,此刻,溫柔如水,又帶了幾分歉意。
嘴角的笑漸漸的揚起了更大的弧度,像是此刻心理的平靜,寧和一般,甚至有一種自豪感猶然而生,因爲這個男人眼底的一點柔光,想起這個男人身上生人勿近的氣息,眼裡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語態輕鬆的調侃着,“爲什麼這麼說?”
左手,被男人的右手握住,溫暖而溼潤的手掌散發着讓人安心的氣息。
拇指輕輕的摩挲着女人的掌心,莫驕陽的聲線,悠遠,而使人沉醉。
“如果我像凌晨那樣無所顧忌的站在你身邊……”
“傻瓜。”
杜若輕笑着打斷了男人的爲難。
“驕陽,我,很享受,有你陪伴的日子。”
杜若的語速很慢,很輕,一字一字就像是經過了無數道流程過濾,最後才只裝了幾百毫升的純正礦泉水一般,不含任何雜質,因爲這個過程要經過很多道機器的研磨,所以,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也像是精工打磨過一般。
似乎從未有過,也從未享受過,在異地,有一雙臂膀,哪怕,他只是站在你的背後,哪怕,他只是遠遠的看着你,哪怕,他只能用心給你最大的支持,都足以讓你感覺到心安。
此時此刻,杜若在慶幸,慶幸莫驕陽毫無顧忌的走近了她,強迫,甚至捆綁的拉住了她,讓她,可以,在他的身邊,享受這份美好,能夠擁有這麼好的男人,她,若再多求,豈不是天理都不容了。
“若若……”
車子不知何時拐到了路邊,一腳剎車停下的時候,男人的身軀已經壓向副駕駛的女人,右手攬過了女人的細腰,勒緊,脣,狠狠的壓了過去,濃烈,熾熱,帶着幾分後怕與感激的吻,深深襲來。
莫驕陽的腦海裡,像是電影回放一般的閃過杜若的勇敢,堅強,睿智,明辯,那份立於人羣不急不躁,挺直背脊,目光真誠的勇於面對,不退縮,不萎靡,不避事,不藏頭縮尾,似乎任何的突發狀況都不曾改變她心裡的初衷。
他想,這幅畫面,他要永久保存。
黎耀,果然是瞭解他的,那傢伙,連帶着手機都一塊送了他,還嘲笑他那老破nokia連微博,微信都看不了,還談什麼錄像。
莫驕陽失笑的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接打電話的工具而已,他真正在乎的,是這部電話於他的意義。
“晨,你說,老大這會兒跟嫂子在車上幹嗎呢?”難得出來輕一趟,又被老大這麼使喚,黎耀要是這麼回去,豈不是要被那羣小子們埋汰死。
沈暘,27歲,黑客高手,莫驕陽親自培訓出來的特種兵高精尖技術人員,每次執行任務專門破壞對方防禦系統爲主,並製造假的定位信息來幫助隊友快速的穿過敵人的防禦線而倍受表揚,此次上傳到電腦上的所有圖片信息全都是沈暘一手破壞。
“阿耀,你忘了老大訓練咱們那時候常說的一句話。”
黎耀抽搐着嘴角,“阿暘,你要不要這麼認真啊。”
凌晨跟沈暘不熟,不過黎耀嗎,他在部隊的時間雖然不長,可還是交到了幾個朋友,黎耀就是其中一個。
“阿耀,這麼多年,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一個男人,要不要這麼愛八卦啊,還是在部隊呆的時間長了,見不得別人身邊有母的?
凌晨眸光一閃,帶着點意味不明的光,“阿耀,兄弟一場,晚上我給你挑兩個好的。”
“呸,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男女通殺。”黎耀翻了個白眼,這小子這些年在老大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別以爲他不知道。
沈暘眼睛微眯,嘴角上揚着狡黠的弧度,“老大有句話說的果然沒錯。”
“什麼?”
凌晨,黎耀都看了過去。
沈暘眸光落到了倒車鏡上,已經看不到莫驕陽那輛車的影子,目光迴轉,側身揚眉,“老大說咱們這些兄弟,要是以後找不到媳婦了,就都讓凌少來解決。”
“噢……”凌晨長長的噢了一聲,似笑非笑的挑眉,手上的方向盤平穩的控制着蘭博的方向,眼裡帶了幾分算計的光芒,聳了聳肩,“赤橙黃綠青藍紫,環肥燕瘦美張飛,兄弟一場,女人嗎,開個條,列個單,貨到不用付款,生了孩子還管售後,怎麼樣?”
“滾。”黎耀恨恨的瞪着凌晨,這丫的,擺明了要送個王八殼子給他們,虧得老大這麼信任他。
沈暘到是渾不在意,“要是真把淩氏的繼承人養在名下,估計下半輩子就能混吃等死了。”
黎耀眼睛瞪的晶亮,身子前傾,兩隻胳膊駕到了右右駕駛的椅子上,“阿暘,是不是it太高的人,都這麼精於算計啊。”
凌晨抽搐着嘴角,他能把自己也劃放這一類嗎?
沈暘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睨了一眼凌晨,又看了一眼黎耀,“真論起it來,誰又能高得過老大,一會兒要是不想碰壁,就把剛纔問的話忘了。”
凌晨瞪了沈暘一眼,明明晚上能看出對打的,讓小這子給攪和了。
沈暘輕聲失笑,“真是抱歉,凌少的惡趣味,只怕找錯了人。”
凌晨表面上不置可否,內心卻在吐槽,莫驕陽帶出來的人,都tmd是bt。
下車之前,黎耀接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的時候,臉色有些苦。
凌晨瞧着黎耀這副欠貶的樣子,跟白沐川到是有的一拼了,幸災樂禍的笑着,“怎麼了,不會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吧?”
凌晨可沒聽錯,這傢伙剛纔給電話那頭的人報了個地址,到目前爲止,雖然他還不知道是誰來的電話,不過一瞧黎耀這傢伙的臉色,就知道是個不受歡迎的。
當然了,這個不受歡迎想必也是因人而異的。
沈暘眸光微閃,到是猜到了幾分,心下只能嘆息,面上卻是風雲不變的神色。
杜若與莫驕陽是最後走進金皇七號的,包廂裡武子衍,凌晨幾個都正猜拳猜的熱乎,有兩個軍人加入其中,這樣的遊戲玩起來到更有幾分男人範兒。
莫驕陽推門進來的時候,也就凌晨敢不怕死的打了個口哨,又語帶調侃的逗着杜若,“小若若,知道什麼是速度的差距了吧,蘭博雖然不能防彈,可這速度,還真tm給力呢。”
莫驕陽瞪了凌晨一眼,這小子,分明是揶揄他那輛prombron,明明是頂級防彈越野,偏偏落到了最後,比不過蘭博也就罷了,連武子衍幾個的越野也沒比過去。
黎耀樂意湊熱鬧,“晨,你懂什麼,老大現在身份,地位不一樣了,自然考慮的東西就不一樣了,你那輛騷包車跑一圈,人家就算是知道了是淩氏總裁的,也不過多說一句有錢人無德,爲城市制造尾氣罷了,老大要是像你那樣橫衝直撞,嘖嘖,不知道那些記者又要浪費多少文筆嘍。”
武子衍慢慢的往後退去,遠離這兩個沒事兒找死的傢伙,難得啊,還有人跟凌晨當難兄難弟呢,他可是瞧見了,莫驕陽今兒可是不痛快呢,誰tmd願意自己媳婦讓別人英雄救美去,雖然情況特殊,不過凌晨這傢伙吧,跑的也太快了些,今兒晚上鬧不好,就得秋後算帳嘍。
白沐川還在那傻呵呵的添酒,沈暘和冷莫璃也極有默契的往後散去,雖然各自心中的目的不一樣,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殊途同歸。
“若若,黎耀,沈暘,你叫他們阿耀,阿暘就成。”
莫驕陽攬着杜若坐到了一側的大靠背沙發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目光流轉,用右手把兩人介紹了一下,然後纔看向了黎耀和凌晨的酒杯,皺了下眉,“阿耀,我記得,咱們那兒,可不是這麼玩的。”
沈暘仰頭,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心理忍不住在想,今天晚上他可不要做保姆。
白沐川本來瞧着沈暘和黎耀這樣的物男人,用現在女人的話說,就是特man,跟他完全是兩種氣質,男人嗎,骨子裡都有一股子熱血江湖的義氣,所以,第一眼對這兩人的印象就特別的好,尤其還是莫驕陽叫來的,關係自然匪淺,他也樂得結交。
尤其這個黎耀,瞧着跟凌晨也是熟的,索性大家就玩的更high一些。
“驕陽,你們在部隊怎麼玩?”
莫驕陽目光落到了沈暘身上,顯然是要給兄弟一個表現的機會。
沈暘很想抽身說他不需要,可是習慣使然,多年在一次配合的默契,莫驕陽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哪怕微揚下眉,微擡一下小指,微動一下汗毛,他都能猜到這是不是一個行動的指示,然後毫無疑問的去執行。
撫額,沒有退路,那就衝吧。
“老大是說這杯子太小,得上大碗。”
部隊裡哪有杯子,大夥進了食堂,偶爾鬆泛一回,必然是用碗的,大海碗,一口悶,那纔是男人乾的事兒,大冬天的,喝上幾碗,雪地裡打兩個滾,再髒的衣服也洗的乾淨了。
白沐川眼睛亮起來了,大海碗喝酒,都是電視上演出來的,他們這幫人,喝的最high的,也就是拿瓶吹。
“我去弄。”
這事兒不用別人跑腿,白沐川樂顛的出去了,不一會,還真就弄了幾個大碗來,都是不鏽鋼的飯盒,足夠大,那是員工食堂的飯盒,碗,沒有。
都說熊性動物最受不得激,以前不知道,至少這一刻,男人一旦被挑起了熱血,還真就不是三兩句話能壓的下去的。
猜拳,總得有個講頭,莫驕陽攬着杜若的望,溫和的問着,“你們在學校的時候,玩過猜拳嗎?”
杜若點了點頭,大學裡面都玩過,越是人多,越好玩。
莫驕陽眸光帶了幾分笑意,輕眨了下眼眸,別有深意的掃了凌晨和黎耀一眼,又把目光對上了杜若的眼睛,“你們都怎麼玩?”
那感覺就像是在打聽自己女人以前的趣事兒一般。
杜若似乎猜到了什麼,嘴角,隱忍着笑意,眼眸,像是在回憶一般,“我們那會兒,最喜歡玩小蜜蜂,特逗。”
“就這個吧。”一捶定音,莫驕陽對着凌晨和黎耀點了頭。
武子衍和沈暘都抽搐了嘴角,兩個大男人,扮着小蜜蜂,別的到不要緊,就是那親嘴的感覺,挺讓人遐想的。
凌晨和黎耀是久別重逢的一種高興,所以不論怎麼玩,只要你提,我就陪,所以兩個大男人,左手拿碗,右手猜拳,嘴上還要不停的說着,手上還得有動作,然後誰輸了,誰就大口喝,那是酒,52度的白灑,不是紅酒,也不是汽水,可想而知,三碗下肚,身子就有些晃了。
好在兩人都是定力深厚的,凌晨又是酒桌上泡出來的,就算是倒,也不會倒在人前,腦子裡一準繃着最後一根弦,只有到了他自己以爲安全的地方,纔會倒。
冷莫璃又往後靠了些,翻了個白眼,心理切了一聲,真tm會演戲,剛剛進來的時候,分明先跟他要了解酒藥了。
杜若瞧着兩人喝的有些高,關鍵是起鬨的人太多,扯了扯莫驕陽的袖子,“要不要緊啊?”
黎耀耳尖,再加上酒喝有些高,人就有些忘形,擡手推開凌晨,就歪歪扭扭的往莫驕陽這邊走,身子打晃,腳下直飄,可眼睛愣是直直的盯着莫驕陽身邊的杜若,打了個酒嗝,“呃,嫂子,你不能只管老大,不管咱們這些兄弟。”
杜若一愣,詫異的看着莫驕陽,這話,沒聽明白。
莫驕陽已經擡起剛剛駕在腿的腳,直挺挺的蹬了過去,把黎耀隔在了一腳之外,“滾回去,好好坐着。”
黎耀又是一個酒嗝上來,在莫驕陽凌厲的眼神中打了個激靈,立馬轉了個神,他也沒鬧明白,怎麼在莫驕陽面前總像是短了一截似的,其實真論起來,黎家比莫家也不差什麼,莫家的地盤在s市這邊,黎家的地盤在b市,天子腳下,當初他之所以到這邊的部隊,說白了,還不是他們家老爺子讓他下部隊,馮家那頭非要把他拉過去,說是相中了他的反應敏捷,又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纔算是被誆上了道,這一去,就是十多年。
說實話,剛來那會兒,他也是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莫驕陽跟凌晨也是跟他一塊的,當時,他們一共兩千來人,老首長要在這兩千來人裡面挑出二百個精英,篩來篩去,他跟莫驕陽就較到了塊,這一路下來,爭了,鬥了,打了,鬧了,一恍就過去了十多年,什麼都成了習慣,莫驕陽比他出色,已經讓他心服口服了,可這傢伙可到好,連聲招呼都不打,玩起了文學裡那揮一揮一袖的把戲,等他拿到任命書的時候,差點沒氣翻了眼,老首長屋子的桌子都讓他踹翻了,就是爲這傢伙的不告而別。
說起來,這還是兩人分開後第一次見面,能看到他娶了媳婦,身上的戾氣完全的收斂起來,他還真不習慣,總想着逗逗他,惹惹他,還像在部隊那會,冷言冷麪,整天就跟誰欠他八百萬似的,看誰都不順眼,心理不痛快,拉過來就是一頓打,一頓砸。
他tm就看不慣他這麼一副乖順樣。
不過,現在呵呵,就說嗎,這個男人,纔不是隱忍的好料子,沒事幹什麼轉業,忒tm逗比,不知道回來佔了誰的好地,瞧瞧,這暗虧吃的,把自己媳婦都連累了,這下知道部隊好了吧,在部隊,除了老首長,莫驕陽就是王爺,令行禁止,不聽,哼,拿槍蹦了你,這傢伙,就這一招,都他媽不知道給多少老兵嚇尿褲子了。
“老大,你tm就該這麼說話,少tm跟兄弟玩柔和,那壓根就不是你風格。”
杜若瞧着黎耀喝的舌頭都有些大了,還晃着身子指指點點的,特逗人。
“驕陽,阿耀還給你準備個驚喜呢,到現在都瞞着咱們大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