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天氣時好時壞,陽光很少,偶爾藏在霧靄後面,把一場罕見的偷窺演變成了光明正大。
顧城和流沙呆在客廳裡,外出散步的願望化成了泡影,好在父女都是自得其樂的人,一個煮茶,一個坐在地毯上玩拼圖,時間夭折在慵懶裡,不理會外界種種,只要食物充足,似乎可以在房間裡宅上許久。
下午五點左右,流沙再次走到窗前,卻發現記者走了大半,好奇不已。
“人怎麼走了?”她還以爲記者至少要堅守兩天左右,不曾想......
顧城心有所觸,打開了電視,頓時了悟。
緋聞抑制緋聞,媒體再次爆出新一波富豪約會照。
雖說陸子初以前就緋聞纏身,但這一次確實不得了,可謂重磅新聞。
畫面中,唐家千金唐汐穿着陸子初的外套,挽着他的手臂同他一起親密出沒在情侶會所裡,如此明目張膽,並不避諱旁人目光垂詢。
這兩人走在一起,原就十分出衆惹人眼球,況且一個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巨擘,另外一個是已嫁爲人婦的唐家千金,雖說兩人交情超過二十年,也有媒體把兩人強行拉在一起配過對,但兩人從未對此發表過聲明。
除了秦芸,還有人暗中猜測過,其實陸子初最愛的人是唐汐。
幾年間,媒體時不時會拍到這樣的畫面,有時候唐汐會夜宿風景別墅,天亮後會被唐家司機低調接走。
但有關此類報道註定會成爲烏龍笑料一場,因爲緊接着又會有媒體出面闢謠,逗留風景別墅的人並非只有唐汐,還有陸子初其他好友,似乎夜間入宿只是再簡單不過的聚會而已。
俊男美女沒有人會不喜歡,駐守顧家樓下的記者們,聽聞線人爆料,說是陸子初和唐汐舉止親密,哪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既然已經知曉顧家地址,什麼時候過來蹲守都是一樣的,至於陸子初的第一手新聞,卻是不願意被其他媒體搶了頭家。
這天會所吃飯,關童童和未婚夫也在,起初她並不知道陸子初來了,直到附近有情侶在議論陸子初和唐汐,關童童才皺了眉。
說來也巧,兩桌間隔並不遠,關童童透過鏤空隔斷靜靜的觀察着陸子初,在關童童的眼裡,陸子初還是當初那個風姿卓然的大學教授,不管身處哪種場合都無損於他矜貴的氣質,至於那位唐大小姐,美人一個,笑起來的時候豈止是嫵媚動人,只怕任何一個男人的魂魄都能被她勾了去。
唐汐湊近陸子初,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竟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而陸子初呢?背對着關童童,他的表情,關童童看不到。
“不要臉。”關童童憤憤的切着牛排。
未婚夫剛結束通話,聽了她的話,好奇道:“什麼?”
“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太不像話了。”關童童說着,又朝那邊望去,這次……真的是看不下去了,陸子初似是在親吻唐汐的右臉,稍縱即逝。
“陸總怎麼能這樣?”關童童很受傷。
未婚夫順着她的目光,朝那邊望去,對他來說,很正常啊!他在國外和好友、校友都是這樣見面打招呼的,再正常不過的禮節,很奇怪嗎?
“很生氣?”未婚夫收回目光,覺得童童有些大驚小怪了。
“我就是看不順眼。”關童童怒氣未消,牛排被她切得“支離破碎”。
未婚夫放下刀叉,鄭重的叫她的名字:“童童?”
“嗯?”
遲疑片刻,未婚夫壓低聲音,神秘道:“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陸總?”
“……”關童童擡眸,用那雙戴着隱形眼鏡的大眼睛瞪着他。
未婚夫皺了眉:“你真的喜歡陸總?”
關童童回以微笑:“滾一邊去。”
……
唐汐去洗手間的時候,遇到了同來洗手間的關童童,多年前因爲顧笙的緣故,她們見過數次,不深交,但基本的印象還是有的。
見面點頭,唐汐算是打招呼了,但走到門口卻被關童童叫住了步伐。
“唐小姐,請留步。”
唐汐止步,轉身看向關童童,笑道:“有事?”
關童童不客氣道:“您是有家,有丈夫的人了,有時候在外言行舉止需謹慎,免得遭人話柄。”
唐汐也不生氣,雙臂環胸,氣場淡定:“關小姐,如果今天陪子初吃飯的那個人是顧笙,你也會像告誡我一樣,這麼告誡顧笙嗎?”
關童童心裡一咯噔,不悅道:“唐小姐,你把話題扯遠了,我說的是你,不是阿笙。”
“有什麼區別嗎?”唐汐笑的無害:“阿笙今天曝光,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子初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你難道真的就沒有深想過嗎?”
關童童微愣,忽然有念頭浮上腦海,陸子初這麼做,難道是爲了壓下“韓太太”緋聞繼續播出,幫顧笙暫時脫困。
唐汐沒好氣的笑了笑:“爲了顧笙,他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做的,我和他相交二十幾年,挽個手臂、靠個肩、吃個飯算得了什麼?至於剛纔的親吻,角度問題壓根就沒落在我的臉上。我纔是最委屈的那一個,爲了轉移媒體對顧笙的騷擾,你陸教授不惜利用我製造話題,好歹我和他認識幾十年,這人狠着呢!”
關童童:“……”
好像是有點狠,人家唐汐不管怎麼說都結婚了,是有丈夫的人,怎麼能找有夫之婦來演戲呢?她關童童就很不錯啊!嗯……好像還是要找唐汐,畢竟話題很爆。
走出洗手間,早已不見陸子初,關童童小聲問道:“人呢?”
“金蟬脫殼,你說他去哪兒了?”唐汐把玩着手機,糾結着回去後該怎麼跟家人解釋。
……
阿笙醒來,天色昏沉,手機不知丟在了哪裡,躺在*上,覺得時間走得很慢,室內很安靜,沒有人打擾,好像整個房間裡只有她一人。
她沒想到自己會睡那麼久,似乎很久都不曾這麼好好睡一覺了,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腦子仍是沉沉的。
與臥室相連的陽臺上,不知誰在放煙花,大朵大朵的煙花點綴着夜空,五彩繽紛很好看。
想來不是喜事,不逢年過節,在t市有一種習俗,夜間出殯,怕是有人在送葬,路口點燃煙火預示一路好走。
這麼一想,倒也不會心情沉鬱,穿着拖鞋走到陽臺上,夜很輕,星星躺在那裡很安詳。
“姑姑,你在看什麼?”室內開了燈,顧流沙站在了她身旁,同她一起仰臉看着夜空。
阿笙擡手放在顧流沙的肩上:“在美國那麼多年,我從未見過這麼明亮的星星。”
“是啊,今晚星星很亮。”流沙笑了起來,完全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她這樣的平淡像極了阿笙小時候,她在想,如果女兒還活着,大概也是這個樣子的吧?
她這麼想着,身體已被人從身後圈在了懷裡,熟悉的味道,阿笙淺淺笑了。
“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陸子初收緊了手臂,埋首低吟:“外面風大,出來怎麼也不加件衣服?”
阿笙知道他要訓她了,嘗試補救:“正要進去。”
沒有揭穿爲難她,陸子初側眸,看到了站在一旁無聲微笑的顧流沙,早熟的孩子,面對成人感情世界,有着好奇和窺探,但更多的是心存美好和溫暖。看到顧流沙,他偶爾會忍不住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和阿笙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想必也是可愛的人吧!
陸子初嘴角笑意加深,無聲詢問小丫頭在笑什麼?
顧流沙笑容擴大,沉默着搖了搖頭。孩子有這種小舉動是很觸動人心的,陸子初鬆開阿笙的時候,擡手揉了揉顧流沙的頭。
牽着阿笙的手往臥室裡面走:“睡了一下午?”
“嗯。”
“還想睡嗎?”眼裡終於有了笑意。
“不了。”
陸子初笑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出去散散步也不錯。
顧流沙在一旁有意見了:“陸叔叔,爸爸已經做好了晚飯,姑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那個“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讓陸子初沉了眸,順了順阿笙有些亂的長髮:“在家裡吃,還是在外面吃?”
“外面吧!”興許走走就有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