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者,心思本就比較多疑。尤其是當他們在乎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多疑的心理就會被髮揮得淋漓盡致。而安沁玥與冷傲天的關係,在君莫奕看來,將會是如何呢?
今天對傲龍堡而言是個大日子,喇叭聲、鞭炮聲不絕於耳。只因今天,是冷恆之成親的好日子。看着賓客們在那翹首以盼,安沁玥與冷傲天則坐在主位上。
在衆人殷切的期盼中,新娘終於粉墨登場。看着冷恆之牽着喜帶,在喜娘的帶領下,緩緩地往大廳中走來。緊接着,新人便來到冷傲天的面前。
一旁的主持者大聲地高喊:“一拜皇上!”本來應該是一拜天地,但君莫奕身爲嵐朝天子,本就是天的象徵。因此今日,冷恆之與新娘並未拜天地,而是拜君莫奕。
瞧見兩人彎腰行禮,君莫奕的臉上保持着笑容。“二拜兄長。”主持者繼續高聲地喊道。
面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冷恆之恭敬地向冷傲天行禮。而近日,素來清冷的面容上,終於掛着一抹笑容。看到他成親,冷傲天心中欣慰。
“夫妻對拜!”司儀滿是雀躍地念道。轉過身,面對着日後即將攜手共度的妻子,冷恆之揚起笑容,彎腰,行禮。禮成,新娘便被丫鬟們帶入房間等候着,而冷恆之則被留了下來。
安沁玥始終站在一邊,平淡地看着他的喜悅。成親是一生中醉神聖的時刻,她曾經同樣成親過。只不過,不是與君莫奕。憶起兩年前的那場婚禮,安沁玥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淺淡的哀傷。轉身,略帶黯然地離開。
藍依與彩兒一直陪在她的身側,瞧着她的情緒不對,彩兒關心地詢問:“娘娘這是怎麼了?今日二堡主成親,娘娘應當高興纔是。”
安沁玥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視着某處。見狀,藍依恍然大悟地說道:“小姐一定是想起了睿鴻哥哥,對嗎?”
在石椅上坐下,安沁玥凝望着某處,緩緩地說道:“有些事情,比想象中的難以忘記。”正如她曾經想過遺忘,但卻還是無法狠下心腸。與上官睿鴻在一起的時間裡,他給了她太多的關懷與感動。
低垂着腦袋,藍依想起那日蓮兒對她所說的。她以爲,安沁玥還在憎恨着上官睿鴻,有一種衝動要將這事告訴安沁玥。可是礙於彩兒在場,她便不說。不是不信任,而是以策安全。“小姐,藍依也好想念睿鴻哥哥……”藍依難過地說道。
那一年成親日,他曾經當着青國所有的百姓許諾,今生今世,只有安沁玥一個王妃。豪邁的誓言,對於帝王之家的上官睿鴻而言,要去將它兌現,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卻做到,不顧一切。
那個時候她以爲,除了上官睿鴻,君莫奕一定也可以做到。結果事實證明,不過是她的癡人做夢。君莫奕對她或許有真情,但卻比不過社稷江山在他心頭的分量。
“相公他……應該會恨我吧。”安沁玥自言自語地說道。
聽到那一聲相公,彩兒露出驚訝的神情。彎下腰,彩兒小聲地說道:“娘娘,這話最好別讓外人聽去。要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怕對娘娘不利。”畢竟君莫奕是她的夫君,是天子。
輕蔑地笑了一聲,安沁玥嘲弄地說道:“有什麼可擔心,難道這不是事實嗎?當初,我確實嫁給相公,成了他的王妃。而這一切,也都是皇上授意。”只爲不費吹灰之力而完成霸業,他便將她拱手相讓。每每想起,心中對他的憎恨便會上了一些。
藍依同樣附和着彩兒的話,說道:“是啊小姐,還是別被人聽去。就算是事實,皇上知道,鐵定會不高興。既然小姐要在這後宮裡生存,就要懂得保護自己。以前這些道理,都是小姐教給藍依的。”
攤開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眼前再次浮現出那日的畫面。當她將長劍刺入他的心臟時,他卻還是笑着。由始至終,上官睿鴻都不曾恨她。直到死亡,他愛的依然只有她。如果君莫奕有他一半情深,那會如何?
君莫奕對安沁玥的感情如何,或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前廳內,冷恆之作爲新郎官自然熱鬧着,被人不停地拉來拉去喝酒。而心情高興的他並未拒絕,而是微笑地答應。君莫奕與冷傲天兩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因爲身份尊貴,所有沒什麼人敢上前玩鬧。
君莫奕端起酒杯,敬了冷傲天一杯酒,淺笑地說道:“傲天,朕有的時候真的很懷念,朕還是皇子的時候。那個時候能夠經常與你把酒言歡,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
聞言,冷傲天淡淡地回答:“以後也可以。”冷傲天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在他看來,君莫奕一日是他的兄弟,便終身是。將那一杯酒喝下,冷傲天的神情顯得平靜。
雙手垂放在身側,君莫奕不經意地說道:“傲天,朕記得你與朕的年紀相仿。朕都已經有三四個孩子,而你卻至今沒有成親,這可不對哦。要不然改日,朕爲你賜婚,如何?”
擡起頭看了他一樣,冷傲天的眼眸平靜如水。爲他斟酒,冷傲天難得彎起一抹笑容,言道:“多謝皇上好意,我心領。我只希望看到恆之與芙雲能夠成家立業,我就可以放心。至於我,暫時先不考慮。”依舊如同往常那般,冷傲天拒絕得爽快。
可是這一次,君莫奕似乎並不想就那麼輕易地放過他。“莫非傲天看不上朕給你介紹的?朕會將皇室裡最好的女子嫁給你,如何?當今天下,只要是傲天喜歡的女子,朕都可以割愛。”君莫奕輕笑地說道。
聽到割愛二字,冷傲天沒來由地不舒服。注視着他的臉,冷傲天冷漠地開口:“皇上的意思,如果是爲了國家社稷,就連自己的妃子也可以割愛嗎?”
尾音還未落下,君莫奕的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凌冽。看來,他確實覬覦他的女人。“女人如衣服,若真是能夠爲了社稷,朕自然可以割捨。但若是朕心愛的女子,朕便另當別論。莫非傲天看上的,就是朕的妃子?莫非是……沁玥?”君莫奕似笑非笑地說道。
表情並未有絲毫的變化,冷傲天面無表情地回答:“皇上多慮,皇上的妃子,草民不會妄想。世上女子萬千,草民有更好的選擇。但就算是女子,也不該如此對待。皇上既然娶了她們,必須善待。”憶起那一日蓮兒所說,冷傲天的心中浮現出擔憂。
君莫奕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瞧,想要將他看穿。冷傲天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毫無畏懼。好一會兒,君莫奕這才重新展現出笑容,說道:“朕只是隨意開個玩笑,既然已經是朕的人,朕自然會好好地保護。”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就在兩人都沒有開口的時候,若風焦急地上前。來到君莫奕的身邊,恭敬地說道:“皇上不好了,八百里加急,邊關出事。”
聞言,君莫奕立即接過奏摺,快速地瀏覽上面的內容。眉頭用力地皺起,君莫奕抱歉地對着冷傲天,說道:“傲天,臨時出了件事情,朕必須立刻去處理。沁玥先留在這裡,明日啓程,朕要立即回宮。”
冷恆之聽到了他的話,微笑地說道:“皇上,國家大事要緊,皇上快去處理吧。能讓皇上替在下主持婚禮,那是在下的榮幸。”
拍了拍他的肩膀,君莫奕來不及多加告別,便快速地往外走去。看着他的腳步,這次的事情似乎並不小。就在君莫奕即將跨出門檻時,君莫奕小聲地對若風說道:“你讓若虎留下,保護沁玥安危。記住,要把沁玥的一舉一動都向朕彙報。”
陪伴在君莫奕的身側多年,若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雙手抱拳,若風恭敬地回答:“是,屬下這就去辦。”
回頭看了下冷傲天,君莫奕的眼睛微微地眯起。不是他要多疑,而是無法深信。兩三年多前在傲龍堡時,他便覺得冷傲天對安沁玥不同。如今那份感情,不知道已經如何。是淡忘,還是更加深重?
一直呆在院子裡的安沁玥聽聞君莫奕離開,眉心蹙起。“皇上怎麼提前先走,都不跟小姐說一聲,真是的。”藍依抱怨地說道。
臉上勾起一抹淺笑,安沁玥淡然地說道:“想必是出了什麼十分要緊的事情,來不及告訴我們,便匆匆離開。況且帶上我們這幾個女子,恐怕還會耽誤路程。既然皇上說了,讓我們明日再回宮,我們照辦便是。”
對於那個皇宮,安沁玥並沒有多大的喜愛。如果不是爲了實施自己的計劃,她也不會留下。想起曾經見過的那片桃花林,安沁玥站起身,微笑地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桃花吧。算算日子,如今桃花應該也已經盛開。”
說話間,安沁玥便走在前面,往桃花處走去。彷彿,所有的喜悅,與她沒有任何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