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彧鋒的心沉了一下,但是,隨着身體的一點點站起,他心中的不安也慢慢地落了下去。
看着牀上的人兒就像是熟睡了似的安靜地躺着,蘭彧鋒彎下身子,輕輕在她的眼上一個啄吻,而後縷了縷她的頭髮:
“本伊,本王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讓等了這麼久真是虧欠你了!你安心的去吧,本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完,蘭彧鋒剛要出門,卻被顧南城攔了下來:
“王爺,您要對本因說實話麼?”
顧南城不知道怎麼就伸出了手,攔下了蘭彧鋒。
蘭彧鋒側身,搖了搖頭:“等我出征回來之後,再告訴他。”
不是他在害怕本因會和自己大吵大鬧,而是他擔心本因不這樣做!
他擔心本因把一切都悶在心裡面,等自己走了以後,不再幫助溪幼——
畢竟無視曾經是崑崙山的神衛,溪幼現在還是崑崙派的掌門,他不洗完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溪幼會有任何危險,即使是潛在的危險,也不可以!
“更衣。”
蘭彧鋒輕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就看着一衆貼身暗衛走上前給蘭彧鋒換衣服。
看着蘭彧鋒猛然間冷血的模樣,顧南城張了張嘴,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嚥了回去。
他知道,王爺永遠考慮的比他多,他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看着自己已經死去的本伊姐姐,南城的心就像是突然被誰掏空了一樣——
就是那個看起來仙氣飄然的男人!
都是他!
都怪他!
手指深深地嵌在肉中,鮮血順着手腕流了下來,沒有眼淚,因爲此刻,顧南城心中遠超他悲傷的,是憤怒!
蘭彧鋒靜靜地看着這個少年突然之間的覺醒,他知道,現在的顧南城已經能夠完全理解自己爲什麼經常會心狠手辣——
並不是他生性殘忍,而是人事相逼。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蘭彧鋒默不作聲地走出去了——
他相信顧南城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另一邊,葉溪幼還在昏迷當中,根本就沒有一點知覺。
引刀的大部分精神力已經全部傳輸給了葉溪幼,可是,自己的主人卻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
“可惡!”
引刀怒吼一聲,冰冷嚴峻的臉龐此刻更顯得怒不可遏,雖然還在專心致志地給葉溪幼療傷,但是話語的鋒芒已經直指無視仙人:
“無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視斜倚着三嶽姬,低垂着頭一語不發,頹廢不堪。
“你這個混蛋!”
如果不是葉溪幼實在是太需要自己的精神力來維持那僅剩的生命,引刀一定會立刻衝過去揪着他的衣領,好好把他揍一頓,讓他認清現實
。
“引刀!”
三嶽姬不忍地看着這兩個曾經的好友、宿敵,現在又同爲神衛的兩人互鬥,因爲飽含淚水,嗓音裡還帶着哭泣過的顫抖。
“三嶽姬!”引刀突然調轉過頭來,盯着這個他深愛着的女人,一臉的不可思議,“出了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忍受?”
被引刀這麼一問,三嶽姬頓時也因爲理虧而說不出話來。
“神衛的職責,最基本的,就是要保護自己主人的安全!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無視,就是因爲他,我的主人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三嶽姬,以你的性格,不是應該立刻把他封印麼!啊!”
最後的一個語氣詞,帶着引刀的仙力,一股強烈的氣流打在三嶽姬身後的牆壁上,一道裂縫就像是引刀心中的裂痕,一點點擴散開。
看着自己身邊已經完全沉浸在痛苦中的無視,三嶽姬漂亮莊重的瞳眸留下來晶瑩的眼淚:
“引刀,你還記得白雪麼?”三嶽姬一句話,就扯回了九百年前。
“白雪?”引刀重複着這個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就是那個無視喜歡的凡人?”
其實,引刀想要表達意思遠超過他現在說的,只是他不善言辭,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罷了。
他想問:
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曾經無視愛上的凡人女子,因爲她,無視和我反目成仇,從而成爲宿敵?
白雪,是不是曾經那個安國公的愛女,那個讓無視爲她的死而屠城的女人?那個讓無視殺了自己的好友邪王的女人?
但是,諸多的疑問,只是被他那輕描淡寫的一句給帶過了……
三嶽姬沉默了一會,但很快,就用自己的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爲什麼又要提起她?”引刀不明白三嶽姬的用意,但很快就想到了:
“難道你是說,無視對主人的感情,和對白雪是一樣的?”
再一次,三嶽姬用自己的動作告訴了引刀自己的猜測——
是啊,無視已經愛上了溪幼!
“不可能!”引刀無法接受自己的主人被別的神衛所愛,而且,不是主僕之間單純的精神依靠,而是愛情,有貪慾的愛情!
三嶽姬把嘴脣抿成了一條線,微微發白,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張口:
“引刀,你知道麼,溪幼她其實是……”
“無視……”突然,葉溪幼喃喃地說話了!
“主人!”
引刀大聲地呼喚着葉溪幼,加大了給她傳送精神力的仙氣。
“無視,是你麼……”
雖然自己的主人口中呢喃着的,是別的神衛的名字,但是,無視還是很高興,一張千年不變的冷臉,竟然掛上了淚珠——
雖然只有幾滴,但還是被三嶽姬
捕捉到了——
這就是,比血液羈絆還要難以剝離的主僕之情麼?
這幾滴眼淚都悉數落在葉溪幼的臉上,葉溪幼似乎感受到了那一瞬間的冰涼,艱難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啊,原來是引刀仙人啊。”
聲音細小輕微,就好像微風吹過就會把這幾個字全部吹跑一樣。
“是我,主人!你感覺怎麼樣了?”引刀緊緊地攥着葉溪幼的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引刀仙人,你怎麼哭了?”在葉溪幼的心目中,引刀一直就是一個高高坐在神壇上的人,比蘭彧鋒還要冷淡,比跡容淵更加的絕情——
可是現在,他居然哭了?
引刀搖搖頭:“主人,你看錯了。”
溪幼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
看着她蒼白無力的笑臉,引刀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趕緊把溪幼抱起來放在牀上,坐在窗邊繼續給她傳送精神力:
“主人,你休息吧,明天的四派鬥技,咱們還是不要去了!”
“不可以,”葉溪幼突然皺着眉頭,雖然不能坐起來,但還艱難地掙扎了兩下,“我一定要去,而且一定要贏!”
引刀哽咽了一下:“可是主人……”
“引刀,我還有你,還有無視!這麼強的兩個神衛在我身邊,我還需要怕什麼呢?”
溪幼笑着,但是幾句話說下去,她就已經筋疲力盡了。
看着自己主人的堅強,引刀似乎漸漸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女人明明沒有雷鳴戰神強大,但他的精神力卻比原先更加的充沛而不可戰勝——
因爲他有一個永不認輸的精神支柱啊!
這一夜,葉溪幼躺在牀上,細微的呼吸讓引刀難以捕捉,有時候他必須要緊貼在她的胸前聆聽她的心跳來確認自己的主人還活着。
葉溪幼的身體緊緊地蜷縮在一起,儘管身上已經蓋着很厚的蠶絲棉被,貂裘大氅也壓咋上面,但是葉溪幼就是覺得渾身發冷。
把小手放在嘴邊,溪幼輕輕地哈着氣。
雙目沒有力氣睜開,但是因爲寒氣侵體,她修長的睫毛上結了薄薄的一層霜。
看着自己的主人像是一個被暴徒殘忍的從襁褓中拽出來的孩子,本能地給自己取暖,引刀的心就難受得緊。
他捧起溪幼的手,緊緊地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之中,用體溫來給她取暖。
因爲精神力還沒有達到能夠正常維持她體力的地步,再加上引刀、無視、崑崙塔以及其中的兩件神器,都需要溪幼的精神力來支撐——
她微薄的體力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連正常的體溫都無法維持!
看着她像是取暖的暹羅貓一樣緊緊地縮成一團,引刀眉頭一皺,揭開自己的衣襟,用他的胸膛緊貼着溪幼的身體,然後將自己的衣服包裹在她的周圍,兩人緊緊相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