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看到尹晟飛不管不顧的朝前走,將她的警告完全無視掉。
心下一緊張激動,她嘴裡狂叫道:“七王爺,你別逼奴婢!”
也就是那麼一激動,手一抖的,鋒利的簪子就淺淺的刺進了軒轅映瑤細膩光滑的玉頸中。
“天吶!”陣陣倒抽氣聲此起彼伏。
尹晟飛和珍珠都傻眼了,那金簪刺入軒轅映瑤的脖頸的皮肉內,雖然不深,卻也有血緩慢地流出來。
是的,緩慢地流出來!軒轅映瑤現在失血過多,只怕全身扎十幾個窟窿,也只是流出淺淺的血……而已!
尹晟飛眼睛猩紅的瞪着珍珠,儼然一副下了山的猛虎,“賤婢,你竟然敢傷了瑤兒?”
他說話間,揚手就朝珍珠甩過去。
珍珠嚇的閉上眼,以爲這一巴掌避無可避。
然而,巴掌沒等到,卻只覺得身前被戳了兩下。
珍珠錯愕的睜開眼睛,然後發現自己渾身竟然動彈不得了。
尹晟飛是這麼解釋的,“你是她的婢子,本王不打你。但是本王絕不允許你阻止我們救人,我們只要瑤兒活着。”
她心下大急,焦急吼道:“七王爺,不可以這樣!我家娘娘剛剛交代過奴婢,她寧願死也不會允許你們摘掉她的子宮,讓她失去做母親的權力!”
尹晟飛纔不跟珍珠廢話,他大手一拎,將被點了穴道的珍珠從牀上拎到地上,然後推到竇宵懷裡。
珍珠急壞了,忙衝夜夕呼喊道:“夜夕,救娘娘!快去救娘娘!”
夜夕本來就不贊成這些個人在魏逸軒沒回來的情況下擅自做主,摘掉軒轅映瑤的子宮。現在聽到珍珠的呼喊,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就要上前阻止。
“夜夕,你別動,不然我殺了珍珠!”竇宵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匕首,抵在珍珠脖子上。
這種時候大家都失去了理智,顧不得什麼了。他們腦子裡想的都是保住軒轅映瑤的性命,必須要保住她的性命!所以竇宵做了一回真小人,逼迫夜夕別阻止他們救人。
夜夕邁上前的腳步,因爲竇宵發狠兒的話頓住。不敢賭,不敢賭竇宵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對珍珠那一個婢子手下留情。這個世界上,珍珠只有一個。她死了,夜夕也不獨活!
抿脣看了眼門外湛藍的天空,夜夕最終站住腳步沒有動。他想,主子就要回來了吧?
珍珠看到夜夕這樣,氣急攻心,嘴裡一甜,竟是噴出一口血來,“夜夕,我珍珠錯看你了!”
她說完這話,眼睛一翻暈厥了過去。男人不會了解女人,更不會了解一個女人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力會多麼絕望!夜夕,夜夕,你真的不懂啊!有些東西寶貴的,比性命還重要吶……
尹星湛是睿親王府的一家之主,他說的話,作出的決定,是至關重要的!
所以,在尹晟飛催促他下令讓太醫給軒轅映瑤做摘除子宮術時,尹星湛略微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默許了。
兩位太醫得到尹星湛的首肯,急急忙忙衝到牀前。這種時候了,他們是醫者,軒轅映瑤是傷患。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她們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不是王妃和臣子的關係。在兩位太醫決定給軒轅映瑤實施摘除子宮術時,軒轅映瑤在他們面前就沒有隱私可言了!
原本尹晟飛等人是該離開房間的,可是他們都放心不下。最後無奈之下,李師師和丫鬟們擡了軒轅映瑤平日洗澡時遮擋的屏風,擋在牀的前面。
兩位太醫準備好了鉗子,剪刀,針線等必備物品,其中一個太醫讓李師師用加了消毒藥物的清水擦淨軒轅映瑤的下面。
李師師知道,做完這一切,太醫就要開始摘除軒轅映瑤的子宮了!想到之前軒轅映瑤對珍珠說過的話,李師師咬咬脣,趁着兩個太醫不注意,拔下頭上的金簪子,心中默唸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毫不留情的對準軒轅映瑤大腿內側的嫩肉狠狠刺下。
軒轅映瑤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腦子清明卻眼皮沉重想睡。她聽見珍珠的哭聲,知道阻止失敗了。很想睜開眼,但是無能爲力。
此刻,那紮在大腿內側的簪子,無疑是一劑猛藥,令軒轅映瑤感受到疼痛的同時,沉重的眼皮子也唰的睜開來了。
李師師看到軒轅映瑤睜開眼睛,心下一喜,急忙拔出簪子。
軒轅映瑤衝李師師投遞了一個感激的蒼白笑容,手在牀內側朝她伸了伸。李師師沒吭聲,不動聲色的將簪子給了軒轅映瑤,然後下了牀。
這之後,那兩個太醫便走到牀前。
軒轅映瑤在這個時候,突然將簪子抵在自己的嗓眼兒處,“滾!”
清冷的一個字,雖然很虛弱,但是絕對不影響那股凌厲的氣勢。
兩位太醫沒想到軒轅映瑤會醒來,還會作出這番舉動,嚇壞了,當即擺手後退,“娘娘您冷靜,請您冷靜,放下簪子!”
屏風外,尹晟飛等人都聽見不尋常的聲音,不顧魏心凝的阻攔一窩蜂似的繞過去看。
然後,他們看到軒轅映瑤一臉慘白,手上捏着金簪對準喉嚨,一副要刺下去的樣子。
“瑤兒!”尹晟飛看到軒轅映瑤這樣,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軒轅映瑤皺着眉頭,聲音森冷的說:“誰敢靠近我,我就立刻去死。如果你們……真心爲我好,就都離開,讓我見他……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這四個字重重的敲擊在尹晟飛和竇宵心尖兒,痛的兩個大男人呼吸都困難了。
尹晟飛在這個時候試圖跟軒轅映瑤說話,緩解她激動的情緒。嗯,其實說緩解她激動的情緒是假,想要耗費軒轅映瑤的精力,讓她再次昏厥方便太醫保她的命纔是真!
軒轅映瑤看穿了尹晟飛的意圖,不想與他多說話糾纏下去,“都退出屋子,不然我就刺下去了!”
她怕自己一個暈厥了,再醒來人沒死,身體裡卻少了東西。她腦子裡不停的提示着自己,不要暈厥,不能暈厥!
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外傳來嘈雜的呼喊聲——
“侯爺,侯爺!”
伴隨那焦急的呼喊聲,緊接着傳來的是陣陣馬蹄聲,呼嘯着朝軒轅映瑤的房間奔過來,大有踏破衆人的感覺。
牀榻上,軒轅映瑤微張脣,眼裡閃爍着淚花兒。她幻聽了嗎?剛剛有人在叫侯爺?
而尹晟飛等人更是震驚極了,尹星湛那直接一腳踢翻屏風,看向門外。之前房門被尹晟飛踹脫了門框倒在地上,所以此刻踹翻了屏風,視線就能看到門外東院的景象。
但見那院外一匹汗血寶馬衝進人們的視野,馬背上魏逸軒一襲絳紫色錦袍,英姿颯爽,面色凝重。這一刻的他不是人,他是來拯救軒轅映瑤的神!
軒轅映瑤激動的看着那男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在即將衝進屋子的時候猛的拉住馬繮繩。那馬兒仰頭嘶鳴,而那男人翻身下馬,如離弦的箭般衝進來。
魏逸軒接到夜夕的消息後,立刻朝京城趕回來。他起初用內力飛,後來累傷了,就騎馬。沒有人知道這期間他歸心似箭的心情,也沒有人知道他多麼忐忑。
夜夕給他的消息,是用血寫的,六個字——“主子重傷,速歸!”
夜夕被他送給了軒轅映瑤,那麼他的主子就是軒轅映瑤了。可是軒轅映瑤因何重傷?爲什麼會重傷?到底情況多危急,會讓夜夕用血寫下消息來傳遞?
這些個問題,在魏逸軒腦子裡不停的打轉兒。他急的發瘋了,就怕趕回來看到軒轅映瑤的……
不過,沒有那麼糟糕!
當他駕着汗血寶馬橫衝直撞來到睿親王府門外時,他沒看到白色的燈籠。當他駕着馬來到東院的時候,他看到很多人在軒轅映瑤的房間裡。
而最後,他翻身下馬,衝進屋子裡,不無意外的看到了那張令他心心念念,記掛了許久的容顏。只可惜,對方面色慘白如紙不說,手上還拿着一個金簪子對準喉嚨處。
那副模樣兒,驚的魏逸軒魂飛了大半。直到很多年以後,魏逸軒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心中都會微微的疼痛不已。
他最心愛的女人,在他不在的時候受了重傷。一屋子的人,卻逼着她拿着金簪與之對抗!
魏逸軒這個時候腦子想的是,什麼玄義門,什麼武林,什麼天下。不重要,通通都不重要!只要有這個女人,只要有她在,哪怕讓他隱居深山做一個山野村夫,他也是願意的!
“魏逸軒!”軒轅映瑤看到魏逸軒走進房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裡啪啦掉落下來,迷失了她的眼睛。
她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終於在受盡擔驚受怕後找到了父母,找到了可以哭訴委屈的對象。
魏逸軒穿過人羣,到牀頭的時候,先是很小心翼翼的奪去了軒轅映瑤手中的簪子,然後才緊緊地抱住對方,那麼緊那麼緊的力道,像是要將軒轅映瑤揉進身體最深處。
他啞着聲音,只說了一句話:“小乖,以後我哪裡也不去,就陪在你身邊!”
軒轅映瑤咬着脣,雙手緊緊地抓着魏逸軒的衣服。
好半晌,她哽咽着對魏逸軒說:“魏逸軒,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