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逸軒這個男人,腹黑,無恥,死不要臉!這是戚如畫給他的評價。
事實上,竇夫人之前說話非常難聽,但是戚如畫並沒有朝心裡去。她知道,竇夫人痛失愛女,兒子又暫時失明瞭。她心情壓抑,無處宣泄,所以纔會口不擇言!
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魏逸軒會出現在將軍府。並且,聽魏逸軒剛剛那話的意思,明顯是將竇夫人數落她的話都聽了去,所以纔會開口警告竇夫人莫要亂說話的。
最令戚如畫感到無語的,是魏逸軒後面說的那些話。他竟然毫不吝嗇的在大家面前,對她用親暱的‘我家小乖’這樣的字眼稱呼。他還說,她戚如畫一開始愛着的,想要嫁的就是他魏逸軒。
吼!戚如畫嘴角一抽,很想說,某人你還要不要你那張老臉了?
竇夫人聽到魏逸軒這番話,明顯是一愣。以至於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魏逸軒大步朝戚如畫走過去,並且很自然的攬住了戚如畫的纖腰那一刻,她才醒悟過來魏逸軒口中那‘我家小乖’指的是誰。
她愣愣的看着那親密無間的男女,男的俊逸如仙,女的絕色傾城。兩個人明明都是滿臉疲憊不堪的樣子,可是緊密依偎在一起,畫面竟然唯美極了!
有那麼一刻,竇夫人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世上能配得上戚如畫的男人,便也就只有魏逸軒這般優異的男子了!
竇大將軍在這個時候步上前,朝魏逸軒低聲詢問道:“侯爺,可是將我家那逆女的屍首帶回來了?”
魏逸軒一怔,隨即沉默着點了點頭。
戚如畫察覺到魏逸軒身體僵硬了一下下,便扭頭看向他,無聲的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魏逸軒輕搖頭,給了戚如畫一個安撫的眼神,沒再說別的話。
竇夫人聽到自己女兒的屍首被運回來了,連忙急三火四的朝外奔跑。竇大將軍見她那樣冒冒失失的樣子,只得對魏逸軒抱歉點了點頭,隨後緊跟着跑出去。
“竇將軍……”魏逸軒在身後,疾呼出聲。
竇大將軍頓住腳步,疑惑的扭頭看過來。
魏逸軒眸子閃着沉重的色彩,聲音低沉悽楚的說道:“我們找到屍首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令千金……”
竇大將軍擰眉,等待魏逸軒說下去。
但是魏逸軒如何能說下去?他輕搖頭,低聲說道:“您還是趕緊跟過去看看吧,別讓將軍夫人受了驚嚇!”
聞言,竇大將軍終於感悟到了什麼。他腳下生風般衝出去,不難看出他那緊張極了的樣子。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牀上躺着的、眼睛暫時失明的竇宵,還有坐在牀邊的尹晟飛,以及緊密依偎着的魏逸軒和戚如畫。
“侯爺,影兒……怎麼了?”牀榻上,竇宵聲音有些遲疑,卻終究是詢問出口。
這個問題,不只是竇宵想要知道,尹晟飛和戚如畫心中也很疑惑。看魏逸軒難看的臉色,似乎事情很糟糕?
魏逸軒皺着眉頭,不知道該怎麼來回答竇宵這個問題。剛剛在院外,已經知曉竇宵眼睛失明瞭。現在告訴他實情,無疑又是一個新的打擊……
“侯爺但說無妨,不論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竇宵聲音平淡,平淡的就像是一杯涼白開水。
戚如畫總覺得,在經歷了竇影事件後,竇宵似乎一下子就脫胎換骨了似的,變的好像……好像突然成熟了,有擔當了!
魏逸軒點點頭,隨即想起竇宵眼睛是看不見的。
他鬆開戚如畫,緩步走到牀前,一隻手握住了竇宵的手,像是在給予對方安慰。
就聽他聲音沉重的說:“我們到山崖下的時候,有幾頭餓狼。四個人……都沒能倖免!”
戚如畫和尹晟飛聽到這話,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魏逸軒說的很簡單,但是他們都已然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死屍,餓狼,所以結果就是……
“啊!我的影兒,不!嗚嗚嗚,不!”院外,一聲淒厲的哭嚎,震懾整個將軍府。
戚如畫握緊拳頭,死死的咬住脣瓣。
他們想要給竇影一個安逸的死法,可是卻沒想到竇影死了以後,會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魏逸軒拍了拍竇宵的手背,想要安撫他。可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而那院外,有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勢不可擋之勢朝房間衝過來。
‘砰’的一聲,門就被踢開了。
但見竇夫人滿臉淚痕,怒氣衝衝朝戚如畫飛奔而來,揚手就要扇她耳光。
說時遲那時快,魏逸軒鬼魅般的站起身,擁着戚如畫飛身一閃,生生的躲避開竇夫人揮過來的手。
竇宵眼睛看不見,但是卻感應到氣氛不尋常。
他歪着頭,凝聲詢問道:“怎麼了?”
回答他的,是魏逸軒清冷含着怒氣的質問聲:“竇夫人,你這是何意?”
竇宵聽到這話,便知曉剛剛腳步匆忙衝進房間的人,是他的母親了。
竇夫人雙目猩紅的瞪視着戚如畫和魏逸軒,聲音憤恨無比的吼道:“你們還我女兒,你們兩個罪魁禍首,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啊!”
她說話間,跟瘋了似的撲上前來,想要撕扯戚如畫和魏逸軒。
竇大將軍這個時候走進來,將竇夫人拉住了。
現場氣氛很亂,竇夫人哭天喊地,一口一個‘兇手’,‘害人精’。矛頭直指戚如畫,非說是因爲她竇影纔會死的這麼悽慘。
“我的女兒啊,她連死都死的不安生,被餓狼啃了皮肉,掏了內臟呀!”竇夫人半跪在地上,哭的都快上不來氣了。
戚如畫聽到竇夫人那番形容,心中糾結的有些疼。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們想要的,她也很抱歉啊!
在房間裡鬧成一團的時候,坐在牀榻上的竇宵突然很平靜地開了口。
他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影兒這般死法,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一句話說出來,震驚四座。戚如畫和魏逸軒都要懷疑竇宵是被刺激的傻掉了!
竇夫人撲上前,緊緊拉住竇宵的手,哭的昏天暗地,“嗚嗚嗚,宵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呀?那是你親妹妹啊!”
竇宵點頭,眼神依舊是呆滯的模樣。
他說:“是呀!影兒是我的親妹妹,所以我才這麼說的啊。娘,你知道影兒把丞相之子李牧揚,提督之子馬元毀容殺害了吧?餓狼既然啃食了影兒的皮肉,那麼勢必就會將他們的皮肉也啃了去。如此一來,大家都這般悽慘,那丞相大人心中百般憤恨,卻並不知道事情真相,所以便只能就此認命。這樣,至少給我們保全了影兒的一副殘骸屍骨。若反之,被丞相大人知曉了事情真相,咱們影兒還不得被挫骨揚灰?”
這話說的有些誇大其詞了,不過卻也有那麼幾分道理。誰人不知丞相只有李牧揚那麼一個寶貝兒子,寶貝的跟什麼似的?若李丞相知道竇影對李牧揚的所作所爲,不曉得會鬧成什麼樣子呢!
幸而,在下山的時候,尹星湛、尹晟飛甚至是魏逸軒,都對諸多侍衛們警告了一番。侍衛們或顧及着兩王一侯的身份,或顧及着竇大將軍的勢力,加之李丞相爲人自傲,那李牧揚花心風流,外界印象極差,所以他們倒是不會朝外亂說什麼。
畢竟,說出去了朝廷大臣之間鬧成內亂,對他們也沒有好處!
竇夫人聽到竇宵這番話,愕然的看着自家兒子,連哭都忘記了。
而竇宵呢?他聲音低低的繼續說道:“娘只看到影兒慘死,心中覺得很疼,很難受。可是您知道嗎?影兒在兩個多月前,謀害如畫的同時,也令如畫失去了她和侯爺的孩子。你只看到影兒屍體不全,您可知道如畫和侯爺的孩子,是被侯爺親手從如畫身體裡勾出來的?”
“竇宵!別說了!”坐在牀邊的魏逸軒沒料到竇宵會突然提及他與戚如畫那個逝去的孩子,所以陡然冷了臉,警告出聲。
那孩子對於他,對於戚如畫而言,都是不能觸及的隱痛!而且,他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提及那個孩子。
他扭過頭,果然看到戚如畫臉色蒼白難看起來了。
竇宵像是沒聽到魏逸軒的警告斥責聲,他繼續開口說道:“娘,您現在有多痛,那個時候如畫和侯爺便有多痛。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如畫是被影兒殘害的。而咱們影兒,卻是自食惡果,咎由自取!”
頓了頓,他才語氣充滿愧疚的對魏逸軒和戚如畫致歉,“侯爺,如畫,對不起!我無意觸及你們的傷痛,只是想讓我母親明白,影兒這件事情,你們沒有對不起我們竇家。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竇家對不起你們!”
戚如畫聽到竇宵這般解釋,只覺得眼眶有些模糊,心中很酸。她別過視線,努力的想要逼回自己眼裡的淚花兒。
竇夫人在這個時候,微微地擡起頭看向戚如畫。待看到她眼中閃爍着的淚花兒時,她才腦子一個清明,意識到自己之前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難聽的話語。
她站起身,朝戚如畫走過去。
魏逸軒見狀,立刻眯着眸子,時刻保持警惕,擔心竇夫人做出對戚如畫不利的舉動來。
只見竇夫人緩步走到戚如畫面前,雙目悽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