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這一次秀娘子眼睛似乎帶了刀在唐韻身上瞄來瞄去,分明便是在打量着要在哪裡下刀子更合適些。
“等一下。”唐韻臉色一沉:“你們這麼熱烈的討論着我的事情,是不是也該問問我先?”
“你……?”
這一次,唐韻覺得身子下的牀猛的晃動了起來,身後傳出一陣劇烈的大笑。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失了內力的賤人,只管等着快活便是了。”
唐韻聽他說話很有些下流便皺了皺眉,那一頭便看到秀娘子突然打開了門。
從門口嘩啦啦涌進了好些的人,一眼瞧過去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那些人進來之後便直直奔向了牀榻,一雙雙眼睛如同帶了鉤子上上下下只管黏在了唐韻身上。
“這一次的……”秀娘子拿着下巴朝着唐韻點了點:“快着點,完事了上大刑。”
“好咧。”
聽她這麼吩咐,那些男人們眼中立刻就是一亮,各個笑的一臉淫邪,搓着兩隻手便要朝着唐韻撲過去。
“呵呵。”唐韻冷笑:“我勸你們最好不要碰我,否則等下子哪裡不見了可不要怪我。”
這話說的很是冷靜,再加上她臉上沒有半絲的慌亂,看上去氣定神閒。竟然將這些大漢給嚇着了,一個個楞在了原地。
這些人幹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哭哭啼啼的有,尋死膩活的有,破口大罵的有,曲意逢迎的有。
就是沒有見過這麼冷靜的!
“秀娘子,這人下了藥麼?”
“自然下了。”秀娘子只覺的自己出了一頭的冷汗:“我的藥你們還信不過麼?她若是沒有被化了內力,哪裡能叫自己就這麼給拖了來?”
“誰說的?”
衆人起先聽秀娘子說的斬釘截鐵才鬆了口氣,耳邊便響起女子清冷脆糯的動聽嗓音。
“誰說本姑娘沒了內力?即便本郡主真的沒了內力,帶來的人有不就行了?”
秀娘子下意識就問了一句:“你帶了誰?”
是她自己親自吩咐小年將人抗回來的,那人來的時候還沒有醒過來。她帶了什麼人她會沒有看見?
“不要聽她虛張聲勢。”牀後之人咬了咬牙,顯然對眼前這幾個人的躊躇不前很是不滿:“這人生的一張好嘴,慣會嚇唬人。趕緊的辦事!”
“呵呵。”唐韻低頭看了看自己晶瑩的指尖:“有人就是不肯聽話呢,既然如此,你便出來給他瞧瞧吧。”
“嘭,咔嚓。”
就在唐韻語聲剛落,衆人眼前一花,有黑影一閃似乎什麼東西從衆人頭頂上一下子飛了過去。那玩意飛的太快,扔人力道也太大了些,以至於本就不大結實的牀榻上用來勾着帳子的竹竿子齊齊斷開了。
牀榻上便傳來噗通一聲響,整個塌了下去。
“別動!”
衆人還沒有從眼前突發的狀況中醒過神來,耳邊便突然再度響起女子清冷脆糯的嗓音。聽上去軟軟的,甜甜的卻彷彿滲透了雪山之巔的冷泉,叫人不寒而慄。忍不住扭過頭去,卻見秀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叫人給挾持住了。抵在她脖頸上的分明是一把小巧精緻的袖底劍,而女子一雙眼眸卻比那劍刃還要冷冽和耀眼。
竟然……灼痛了所有人的眼。
“快,快。”終是有反應快的,立刻就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來:“快救秀娘子。”
“我勸你們最好都別動。”唐韻慢悠悠說道:“若是你們主子的腦袋不小心掉了,便只能去找你們要了。”
這話說完,唐韻手腕一抖手裡的袖底劍薄薄的劍鋒便染上了殷紅的一汪血痕。
“哎呦。”唐韻似乎嚇了一跳:“我都說了我膽子小你們不要嚇唬我,怎麼就是沒有人聽呢?你看,見血了不是?”
這麼一來,哪裡還有人敢動?
唐韻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乖,很好。白羽。”
她楊了揚眉:“都殺了!”
衆人:“……。”
他們是不是聽錯了?
“噗。”
直到半空裡驚現一捧血雨,一顆人頭咕嚕嚕落了地,衆人終是明白過來,他們一點都沒有聽錯。於是,四下裡一片刀劍清越相擊的脆響。
唐韻看了眼險些噴濺到自己鞋子上的鮮血忍不住皺了皺眉,扯着秀娘子往後退了幾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哎。”她盯着白羽瞧了幾眼便忍不住嘆了口氣:“內傷果真是沒有好利索,殺人的動作可是慢多了。”
“你是個瘋子麼!”
即便秀娘子此刻受制於人,並不影響她對眼前女子作出的評價。她這一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人?
“你不懂,我是真的憂傷。”唐韻皺了眉,連聲音裡頭都帶了幾分愁苦。
她真的愁啊!
旁的人不知道,她哪裡會不知道?白羽的內傷的確沒有大好,若是換在了從前,殺這些人的時候即便頭都滾了下來也未必能瞧見半點鮮血。這會子卻是血腥遍地,慢的不是一點半點。
想到只有她自己去練一練他給她那個看上去很隨便的內功心法之後,才能徹底的治好她。她怎麼能不憂傷?
秀娘子當然不能夠體會她此刻的心情,只覺的今日是落到了一個瘋子手裡頭。同樣也是憂傷的很。
“你……爲什麼沒有……。”
“你是說你在地道燈油裡頭和院子裡脂粉中下的那些化功散麼?”
wωw● тtkan● CΟ
唐韻勾脣一笑:“真是奇了怪了,你主子吩咐你抓我的時候,怎麼就沒有將我的底細好好的跟你講一講呢?”
她將薄薄的劍鋒貼着秀娘子脖頸慢悠悠剮蹭着:“我這人旁的本事沒有,最喜歡的卻是……下毒。所以,你那些個手段早就是本郡主玩剩下的。”
“那……。”秀娘子突然閉了口。
連她引以爲傲的化功散都沒有半點用處,還能指望什麼旁的手段管用麼?
“小姐,好了。”
唐韻擡了擡眼,白羽正踩在一地鮮血之上。
他的劍並沒有如往日一般抱在懷裡,而是倒提在了手裡。劍尖上有硃紅色的血珠紅豆一般滾落,卻也不過滾了那麼幾下,雪亮的劍鋒便再度成了一汪秋虹。
好劍!
唐韻忍不住讚了一聲,樂正容休魂部的好東西不少,她也見了不少。但,白羽這一把劍絕對不比樂正容休任何一件藏品遜色。
“把劍收一收。”唐韻慢悠悠說道:“不要嚇着了人。”
“恩。”白羽右手沒有動彈,左手一動,卻是拿着劍鞘撞上了手裡的劍。
唐韻眯了眯眼:“你受傷了?你受傷了!”
幾乎就在這話出口的同時,她便已經斷定白羽是真的受了傷了。他的劍是拿着一片衣角緊緊綁在了自己手上固定着。起先雖瞧着白羽身上渾身是血她卻並沒有怎麼在意。還想着是那些打手的血濺了上去。
如今看來竟不全是,而是他分明自己受了傷。剛纔之所以會拿着劍鞘往劍上去撞,完全是因爲他的右手已經擡不起來了!
唐韻一皺眉,猛的擡手將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一枚丹藥塞進秀娘子口中,扯着她朝着白羽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
白羽搖頭:“沒事。”
“沒事是怎麼回事?”
白羽抿了抿脣,似乎真的不大擅長解釋這種事情。見唐韻逼問的急,才慢悠悠回了一句:“林子裡,遇見了些埋伏。”
唐韻點了點頭,難怪白羽來的這麼慢。原來是遇見了事情拖慢了腳步。
看來,想要算計她那人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歹毒呢。竟是打算將她這邊的人直接斬草除了根,所以纔會派了人想要將白羽也給解決了。
她突然覺出了幾分後怕,幸好她今日帶來的是白羽。若是秋晚和秋彩就……危險了。
“白羽。”她面色鄭重了幾分:“這次回去之後我會盡快學習你交給我的功法,你且再耐心等幾日。”
“恩?”白羽擡頭,蔚藍的眸子中似乎燃起了難得一見的光亮,卻是稍縱即逝。還是如他往日一般只淡淡應了一句:“好。”
“秀娘子,請吧。”唐韻朝着蜷縮在門口動也不動的女子掀了掀下巴,做了個請的手勢。
自己則先走在了她的身邊,撿了個乾淨的凳子坐了下去。
“我可並沒有點你的穴道。”
秀娘子擡起了頭,面前女子正巧笑倩兮端坐在黑漆漆一張椅子上。那椅子做工很有些粗糙,又不過是隨處可見的木頭。叫她坐在上面,竟無端端的覺出了幾分高貴。
她狠狠嚥了咽口水,如今這個屋子裡頭剛剛死了不少的人。即便你沒有瞧見那遍地的鮮血,還能聞不到那刺鼻的一股子血腥味麼?
那人居然……還能作出那麼一副端莊優雅的樣子來?
秀娘子突然便從心底裡生起了一絲冷意,她今天惹錯人了吧!
“你想將我賣了麼?”唐韻饒有興味地看着她,慢悠悠問道:“我倒是很有些好奇,你想將我賣去哪裡呢?”
秀娘子咬着脣,敏感的覺出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不說麼?”唐韻將脣角勾了勾,笑容頗有些涼薄:“你若是一直這麼不配合,讓我……很爲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