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果然想要對五小姐不利,您與她進了桂園以後。其他人都散了,唯獨四小姐隨着五小姐回了她的院子。功夫不大,便聽到五小姐屋子裡面鬧了起來。”
唐韻眸光微閃,帶出幾分興味:“出了什麼事情?”
“聽說是四小姐在五小姐那裡吃了什麼不妥當的東西,所以打算直接拿了五小姐送去讓側妃娘娘處置呢。”
“抓起來了麼?”
“那到不曾。”秋晚搖了搖頭。
“也不知五小姐用了什麼法子,居然將這事情給查了個裡外通透。竟是四小姐身邊一個二等丫頭叫做綠紗的,因爲四小姐剋扣了她的銀子所以懷恨在心。是以,纔在她的茶水裡面放了瀉藥。”
唐韻抿了抿脣,略一沉吟:“這事,可是秋畫查出來的?”
秋晚擡頭,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疑惑:“小姐怎知是秋畫?”
唐韻淡笑:“蕭嫵這時候,纔不會將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上。”
府門口她一聲大姐姐,原本是想要將自己當做一顆大樹來靠,叫府裡所有人都知道她們的關係非比尋常。
可是,依着蕭芷溪的性子。無論她今日的熱情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都絕對不允許王府裡再有一個人跟自己這般親近。
所以,怎麼能夠叫蕭嫵好過?
蕭蘭是趙姨娘所出,自小便是她的跟班。這種找茬的小差事是自然該她去辦。
唐韻也是不放心,是以纔派了秋晚悄悄跟着。如今看來,將秋畫和蕭嫵放在一處真是個英明的決定。
這短短几個月,秋畫已經將碎玉軒裡面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
至於綠紗之所以會出來認罪,左不過便是被人給抓住了什麼把柄。
秋晚眼珠子轉了半晌也沒想明白自家小姐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於是低聲說道:“小姐,您這時候可是要請五小姐過來?”
“不必。”唐韻搖了搖頭:“謝恩宴之前,萬不可橫生枝節,我誰都不見。”
她緩緩擡起了頭:“你去吩咐下去,這幾日任何人都不許隨意出入聽雨閣。誰若是給我惹出點子事情來了,可不要怪本郡主翻臉無情。”
“是。”秋晚眼中閃過一抹鄭重,立刻退了下去。
唐韻眸光微閃,蕭芷溪與林氏這麼能忍,這完全就是山雨欲來的節奏。
後面一定憋着極厲害的殺招,她只管以靜制動。是狐狸便總有露出馬腳的那一刻!
事情與樂正容休所料的半點不差,蕭廣安果然就將謝恩宴給擺在了中秋節那日。
中秋節前一日的清晨。
唐韻盯着蕭王府印好的準備送往各府的花貼出了會神,花貼用的都是上好的薛濤紙,上面薰着桂花。只要一打開請柬,淡淡的桂花香氣便飄了出來。
可是,她怎麼就覺得那豔紅色的字跡看起來像極了鮮血呢?
“小姐可是看出了什麼不妥?”蘇媽媽將投溼了的溫熱布巾拿給唐韻,見她出聲忍不住問了一聲。
“沒什麼不妥,這請柬到底要不要送出去呢?”
秋晚正用篦子給她梳頭髮,聽見她說的話忍不住朝着花貼上面看了一眼。一下子瞅見樂正容休的名字便勾了勾脣角。
“怎麼能不請國師大人呢?有他在定沒有人敢欺負小姐。”
唐韻嘴角抽了抽,老變態若是在,的確沒有人敢欺負她。那是因爲,她已經叫老變態給欺負死了!
蘇媽媽卻皺了皺眉:“小姐如今與太子殿下尚有婚約,總與國師大人這麼糾纏不清,只怕……”
“說的也是。”唐韻勾了勾脣角:“我這麼注重名聲的一個人,還是不要與那個老妖精總混在一處的好。這請柬便收起來吧。”
秋晚手指一頓,險些便扯掉唐韻一根頭髮。
老妖精那個詞是用來形容國師大人的麼?妖精倒也罷了,還有那個“老”,那人聽了怕會不高興的吧!
唐韻纔不管小丫頭在想些什麼,將手中的請柬放進了妝匣裡面:“隨便弄個簡單利落的髮型便好,太複雜了只怕稍後行動不大方便。”
秋晚撇了撇嘴:“明日可是小姐正是冊封的大日子,這些天來祝賀的人那麼多。自然是打扮的越美越好。要什麼簡單利落呢?”
雖然嘴裡這麼說着,秋晚卻還是按着她說的辦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小姐腦子裡怎麼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唐韻卻幽幽嘆了口氣:“你不懂,總有賤人想害我呢。”
銅鏡中,唐韻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這種被害妄想症真不是個令人愉快的東西,可惜,現實逼得人不得不低頭。
她若是蕭芷溪,忍了這麼些日子,也該到了出手的時候了。
“小姐。”屋子外面傳來秋喜的聲音:“王爺方纔派人傳了話來,說是在宴席開始之前,需得小姐親自到宗祠裡去。將供奉在裡面的聖旨取出來。”
唐韻眉峰一挑,狐狸尾巴這是終於要露出來了麼?
蕭廣安爲了表示對皇上的尊重,將賜封的聖旨送去了蕭家宗祠。依着規矩,唐韻謝恩宴前一日得派人前往宗祠將聖旨迎回蕭王府。
蕭王府一脈源自清河蕭氏,祖宅並不在楚京。是以,蕭王府立府以後,便在京城外面的陽泉山上選址建了座宗祠。
殺人什麼的,當然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好。只怕這一路上不會太平吧!
“小姐。”秋彩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掃帚:“聽說山上都有山賊,不如就讓奴婢扮成您的樣子與小土子一同上山吧。”
蘇媽媽立刻點頭:“老奴認爲這法子極好。”
“這怎麼成呢?”唐韻懶洋洋說道:“蕭王府的宗祠只有蕭家嫡系方纔可以進入,我若是叫秋彩化妝成我的樣子進去了。祖宗們會不高興的。”
“可是……”蘇媽媽還想說些什麼,卻叫她揮了揮手給打斷了。
“無妨,說起來我自打出生還真沒能去過蕭家的宗祠。這一次,怎麼都得去見識見識。”
蘇媽媽嘆了口氣,眼中浮起一絲憐惜。小姐自打出生王爺就不許將她名字計入族譜,自然更是不許她踏入宗祠。
“咳咳。”唐韻低咳一聲,她當然知道蘇媽媽完全是想多了,但是她並不打算去糾正。
蕭王府裡祖父身邊是親信都是與祖父一般真心疼愛她的人,如今這世上疼愛她的人也只剩下蘇媽媽這麼一個了。
是以,若是叫她知道宗祠那一路很有可能會遇見殺身之禍,那便絕技不肯叫她出府半步了。
“你快着些。”唐韻朝着秋晚說道:“若是誤了吉時可是不好了。”
秋晚答應一聲,迅速幫唐韻打扮妥當。
唐韻朝着銅鏡裡看了一眼,鏡中女子淡掃蛾眉並不同於往日的素面朝天。竟是將她原本清麗的容顏頃刻之間染上了一絲媚色,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流轉之間只覺得水潤潤的叫人心尖直癢癢。
她有些恍惚,這樣的自己是從來不曾見到過的。
“小姐真好看。”秋晚盯着唐韻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世人都道二小姐和安榮郡主是楚京雙姝。那是因爲小姐平日裡根本就不願意裝扮自己,您這樣子可比他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唐韻心裡可不覺得欣喜,擡手將臉上的胭脂擦了擦。打扮的這麼招搖出去,是有多怕她引不來採花賊?
“小姐怎的擦了呢?”秋晚顯然越看越滿意:“小姐就該好好打扮打扮,太子殿下若是見了您的樣子,定然會後悔沒早日將小姐迎娶回去。”
她可從沒打算嫁給宗政鑰,若是他真的要早日迎娶還真是件麻煩事呢。
“行了。”唐韻將胭脂擦的幾乎看不出來方纔站起了身:“告訴土魂可以走了。”
她走了兩步,突然回頭朝着秋晚說道:“你留下,叫秋彩和秋扇跟着。”
“小姐怎的就叫奴婢留下了?”秋晚撅着嘴顯然很是不樂意。
唐韻看她一眼:“你會武功麼?”
一句話問完,眼看着小丫頭立刻泄了氣,踮起腳尖狠狠在地上捻了一下:“還不是小姐您不肯讓奴婢習武?您看,如今可不是就被嫌棄了麼?”
唐韻眸中含笑:“你的戰場在這裡,你真當府裡就真的安全麼?”
她眸光漸漸一冷:“若是到了明日迎客的時辰我還沒有回來,你便將火魂化裝成我的樣子。稍後,我會讓她來找你。”
火魂一早讓她派去盯着桂園了,此刻還沒有回來,便是說桂園那邊沒有問題?
若是今日蕭芷溪和林氏真給她準備了什麼,真就說不準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了。
那麼,聽雨閣裡怎麼都該有個蕙義郡主纔是。而身爲郡主貼身大丫鬟的秋晚又怎麼能夠不在場?
秋晚一愣:“小姐您這般吩咐,莫非這兩日真會出點子什麼事情麼?”
“不過是個防備。”唐韻淡淡笑道:“若我真的回來遲了,你們只管待在聽雨閣裡就是。不必理會外面的人,終歸外面那些個人是進不來的。”
秋晚眼中漸漸閃過一絲鄭重:“奴婢醒得了。”
唐韻安排好便先去主院拜見了蕭廣安,之後在他充滿慈愛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秋扇年齡小,又是第一次陪着唐韻出門顯得很是緊張。
秋喜則沉穩的多,雖也是第一次跟着唐韻出來。但自打上了車開始,只在車上裡裡外外看了一圈,便安安靜靜坐好了。
之後,開始煮水泡茶。
唐韻眼風不着痕跡將二婢的神色看在眼裡,懶洋洋靠在車上說道:“秋喜,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