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戰冥輕輕落在寇雲煙屋子的房檐上,見寇雲煙還是神色發怔,打趣問道。
“沒什麼。”寇雲煙搖搖頭,道。
“莫不是,在想本王。”戰冥貼近寇雲煙的耳邊,低低道。磁性的嗓音裡迂迴婉轉出來的聲色,莫名令寇雲煙心臟漏跳一拍,“本王自然在這裡,煙兒看着便是。”戰冥似乎稱呼寇雲煙的小名上了癮,比大殿上更悱惻了幾分。
寇雲煙當即後退了幾步,背後上微微出來些汗,可卻忘了是房頂上,一下失足往下滑去。驚呼一聲。
“小丫頭!”戰冥瞳孔一縮,伸手就去抓,卻只和寇雲煙的指尖相擦而過。立即飛身而下,追着寇雲煙而去。
寇雲煙只是在開始時驚慌了一下,立即提氣,從丹田中抽出一股真氣運行下去,穩住步伐,輕巧接力落在地上。此刻戰冥也趕到,將寇雲煙打橫抱了起來。
碧綠和青竹本就侍候在院子裡等着寇雲煙,進宮時是不允許她們跟着寇雲煙隨侍去的,聽到寇雲煙的驚呼聲從房頂傳來,就尋聲查看,沒想到就剛巧看見寇雲煙落地,又被戰冥抱起來的一幕。寇雲煙年紀尚小,身高也沒長開。被戰冥抱着懷裡,基本上就陷在了繁複的衣衫中,兩人的衣角在一起,渾然分不清你我。
碧綠和青竹驚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四人就僵在院子中。幸而寇雲煙自很久之前就不適應院中晚上很多人侍候着,只留了青竹和碧綠二人。
“煙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傷着?”戰冥無視了碧綠和青竹,急急忙忙問道。
“青竹,碧綠你們先下去。”寇雲煙本來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一個月的修習她已經能大概控制輕功了。但戰冥卻突然衝下來將她抱起,寇雲煙剛剛平息了異樣跳動的心,又開始慌慌張張跳了起來,只好先向着青竹和碧綠吩咐道。
“是。”青竹和碧綠縱使心中萬般疑惑抱着寇雲煙的俊美男子是誰,甚至言語間也與寇雲煙也極爲親密。但寇雲煙已經開口,她們只能快速退開。
寇雲煙立即從戰冥懷中跳了下來,臉上還在微微發燙。
“我沒事。”
寇雲煙背對着戰冥,燒藍耳環輕輕搖晃,與耳邊的碎髮纏繞在一起。
“那就好。”一陣沉默後,戰冥開口道。
“嗯。”
寇雲煙能明顯地感覺到戰冥離去,這才轉身向屋內走去。臉上的紅暈卻淡淡的仍舊沒有褪去。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面對戰冥的時候竟然會這樣,甚至一閉眼眼前就是戰冥如畫的眉目。
壓下心中的思緒,寇雲煙拍拍臉,向寇振華的書房而去。剛剛他們從老皇帝的尚書房裡出來,又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算算時間寇振華已經回來了。
戰冥看見寇雲煙的衣襬翩躚飛舞,背後淡紫色的絲帶隨着風長長地拖拽在身後。
戰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受。他十年前受人追殺陷害,雖然留住一命,但卻深受奇毒陷害,體內嗜殺之慾難以控制。那日他入山野中,卻未想遭遇一熊一虎相爭。山熊已是強弩之末,腹部厚厚的皮囊已經被利爪剖開,腸子肚子流了一地。猛虎雖然傷勢沒有山熊的重,但身上被熊掌拍出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深可見骨。
戰冥當時已經神志不清了,作爲武器的金絲緞上都已經開始染上了斑斑的血跡。金絲緞爲多種金屬合體打造而成的,雖然叫金絲緞,但是通體卻呈白色。不懼水火,且難以粘住污穢。但是浸潤的血水多了,金絲緞都已經染成了血紅色。
與二獸週轉纏鬥,已經是憑藉戰鬥本能,最後一擊劃破了二獸的喉嚨。但是戰冥也已經精疲力竭。
從山林逃往大路,卻不想中間遇見了城中巡邏的官兵。領頭的認出了他,驚呼一聲。若是被這羣人回去報信,怕是他多年的隱忍佈置,都要化作滾滾東水而逝。再次祭出金絲緞,殺進了那一羣人馬,卻沒想到留下了活口。援兵順着他路上留下的血跡追了過來。
躲進一戶別莊,沒想到就有追兵尋了過來。他聽見莊裡的丫鬟叫那小丫頭“二小姐”,看着那小丫頭叫下人緊緊盯住進來搜查的官兵,然後一筆一筆賬目對清楚,送去京兆尹馮函的府邸上。
自此他便知道這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小丫頭與尋常人家的小姐不一樣,可他並沒有想到這小丫頭能一口說出他身上的寒毒。
不知道爲什麼,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元瘋子”元道籌都難以的毒,他卻相信那小丫頭神色淡淡的說“可以”,將她引薦給元道籌作徒弟,不知道是出於他的私心,還是出於她字體中的企盼。
後來他名義上“皇姐”敏捷長公主的宴會,他爲了避嫌就前去,以免京兆尹馮函查到他頭上。便有意無意地注視着那小丫頭。
一日出城回府時路過寇府,鬼使神差地跑去她的院中,卻見着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大盜燕無聲往那小丫頭的房中潛伏,便落在一旁靜靜看着,想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若是事出一二,他定會出手。結果一套連環陷阱下來,那小丫頭反倒餵給燕無聲毒藥,一邊敲詐他教授輕功給她,暗自輕笑便離去。
燕無聲與他出自同一師門,是他的小師弟。回去後便發了信號,和燕無聲打了一架。在燕無聲哭訴被下毒時,他就回敬一句“活該”,給寇雲煙出氣。即使實際上吃虧的是燕無聲。
薦福寺詩會上故意在風鄴成跟前逗她,有意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最終也沒想到那百兩黃金歸了她。晚上瀑布是他小時候遊玩,無意中發現的地方。甚至連薦福寺裡的慧空大師也不知道有這麼一處瀑布,沒想到又遇見了她。
看着月光侵佔了她的瞳孔,又見着她眼裡的落寞與悲傷。他便走了過來,心中莫名地開始心疼,最終便提出合作。若是有同夥,怕是她不會感受到那麼落寞了吧。
甚至在自己王府中,早早就吩咐下寇家與寇雲煙的消息至上。得了皇后邀請各府小姐公子一同入宮的消息,他就忽然想見着若她也是一身淡紫衣衫,是如何模樣。撂下書桌是沒處理的消息,親自繪了圖樣,讓管家送去京中最好的繡娘處,趕着出來一身衣衫。又想着一日見她見着燒藍髮釵的樣子,從庫房裡挑了一套燒藍首飾。抓着她給他開在寇府中門房的漏子,換了原本寇府送給她的衣衫。
果不出所料,她戴着是那套燒藍首飾,着的是那身淡紫色的衣裙。宴後見着周圍人看着她的樣子,又聽見議論她與雲王府世子風鄴成的婚約,就突然,與她站在一起。知道她想要去看看那屠龍陣,不會拒絕他的靠近,便得寸進尺得喚她小名。
剛看見她側臉上淡淡的紅暈,心中竟然有些竊喜。她不願讓他見着半絲異樣,他自己難道也沒有因爲心中的那絲竊喜而落荒而逃嗎。
“呦,師兄。”燕無聲吊兒郎當坐在牆頭,見着戰冥從寇府中出來,喚道。戰冥只是瞥眼看了看他,就飛身而去。
燕無聲摸了摸鼻頭,也不知道他又怎麼招惹了戰冥,跳下牆頭,朝寇府內走去。
“公子果然在這裡!”一個小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小姐讓奴婢把這個交給公子,說公子三天內都不用來了。”
燕無聲一見着錦囊便一個健步過去拿了過來,掂量幾下,便輕功一點走了。
小丫鬟見着燕無聲拿到錦囊便走,眼前又浮現了寇雲煙說話時的神情,“不用管他,肯定拿着錦囊就走。”說罷,寇雲煙便輕嗤一聲,前去找寇振華。
“二小姐。”寇振華的侍墨站在房門口,向寇雲煙行禮道。
“是煙兒嗎?”寇振華的聲音從房內傳出,“快進來罷。”
寇雲煙對侍墨點了點頭,進了書房,便見着寇振華對着卷軸細細琢磨着。卷軸將寇振華的書桌整個都佔滿,桌上的小件都被請到了一旁。
“爹爹。”寇雲煙走到書桌前,見着那副記載屠龍陣的卷軸,剛剛已經見過了,現下再見一遍,其中排兵佈置的方式更是另寇雲煙驚歎。
“陛下剛剛下令,集合了兵部全部的大臣,還有駐守在附近的將領,讓連夜解陣。現在京城中幾位皇子都已經開始着手解陣,這屠龍陣大概的臨摹本已經被送了下去。”寇振華靠在椅子上,揉揉額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