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冥並沒有急着追上去，他本來以爲以寇雲煙剛纔的狀態，她根本沒有辦法跑出去太遠。
可是擡頭的時候才發現，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
即便經歷了這樣的困難，她依然能夠拿出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戰冥都不得不佩服她。
但是佩服歸佩服，這次的事情他卻是非做不可的。雖然寇雲煙現在還不明白爲什麼，但是她之後應該就會知道了。
戰冥追上寇雲煙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城門邊。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從這裡過去吧？”戰冥已經領略過屏障的強大，所以她並不擔心寇雲煙會衝破屏障陷入危險中去。
反而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站在一邊看着寇雲煙奮不顧身地衝過去。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寇雲煙說得冷然，可是她整個人撞上去，劇痛襲來，屏障卻紋絲不動，連一絲裂痕都沒有。
她只能站起來，重新來一次。
仍舊沒有任何裂痕出現。而她的嘴角卻已經滲出了血。
“我勸你還是不要這樣，徒勞無功，只會讓自己受傷。”戰冥好意提醒了一句。
那雙眸子驀地一冷，“我受傷和你有任何關係嗎？”
“和我……當然沒有關係了。但是你有必要爲你的家人想想吧？你可不要忘了，你還有一個家人在身邊的。”戰冥知道如果任由她在這裡繼續撞下去，肯定會出事，所以他只能搬出了寇雲飛。
雲飛還活着。雖然爹爹已經死了，但是雲飛還活着。她不能連雲飛都失去。
“你到底是誰？！”寇雲煙突然衝到了戰冥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不是已經和你說清楚了麼？我是戰冥，但是我並不是你的那個戰冥，站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理由。而那個理由，你沒有必要知道。”戰冥勾了勾嘴角，一張臉變得邪魅無比。
“你的確不是我的戰冥，但是也不是這裡的戰冥，你肯定是另外一個人。”寇雲煙說得篤定。因爲她知道戰冥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管是哪個戰冥，都不會傷害她。
可是眼前的人分明是想要把她折磨至死。她還以爲自己這一生能夠有個不一樣的結局。但是現在看來，這好像就是她的命運。
“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戰冥卻不否認，只是轉過了身，“反正我只提醒你一句，在這個時候，你還是多爲自己的弟弟想想，而不要只顧着自己。”
說完，戰冥就離開了。黑夜之中，他的背影模糊不清。
寇雲煙原本以爲是起了霧，後來才發現那是她的淚矇住了眼睛。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道無形的屏障，決定回家。
不管爹爹究竟出了什麼事，她還有一定要保護的人，所以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輕易認輸。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風塵和遲墨已經消失了。他們的任務完成了，當然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寇雲煙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躺倒在牀上以後就完全不想再動了。
爲什麼戰冥就能讓屏障出現那麼大的裂縫，而她自己卻連裂紋都幾乎看不見？
因爲過度疲累，她還沒給出自己答案就已經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她想宮裡應該有消息傳來了，所以立馬就起來，打開了房門。
將軍府一片死寂。
寇雲煙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一點點向着前院走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一路上她都沒有看到一個人，任何人，而將軍府的門口，也沒有了御林軍把守。
一夜之間，這又是出了什麼事？
“小姐！”青竹的聲音傳來，寇雲煙回過頭，看到她和墨綠站在一起。
“出什麼事了？”看到青竹和墨綠，寇雲煙好歹放心了一些，至少說明沒有人趁着夜色將將軍府的人都殺了。
“有人說……有人說老爺昨晚……”青竹還沒有把話說完就已經哭了起來，她推了推身邊的墨綠，墨綠也只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暴斃，是嗎？”寇雲煙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
“是……一大早就有人來說了。小姐現在也看到了，這將軍府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青竹哽咽着說道。
“走了也好，反正留下來也沒有什麼用。”寇雲煙的表現卻很平靜。
畢竟她昨晚就已經得到這個消息了，悲傷也已經悲傷過了。
“那他們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能把我爹接回來？”寇雲煙問道。
青竹和墨綠都搖了搖頭，“沒有說。”
寇雲煙想，自己短時間應該是見不到爹爹了。不知道人死了，事情會怎樣結局。可是不管罪名扣不扣在爹爹頭上，她都覺得無所謂了，
“雲飛呢？他知道消息了嗎？”寇雲煙生怕雲飛會做什麼傻事。
“大少爺早上的時候就在這裡，所以他已經知道了。”青竹猶豫着，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少爺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很久了，不管我們怎麼勸都不肯開門。”墨綠補充道。
“我去看看。”寇雲煙異常冷靜的樣子讓兩個丫鬟都有些發愣。她們都怕小姐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悲傷。要是憋出病來了可就不好了。
寇雲煙徑直走到了寇雲飛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雲飛，是我。快開門。”
不過房間裡的人並沒有給她任何迴應。
“雲飛，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你不能就這樣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吧？你這不是成心讓我爲你擔心嗎？”寇雲煙說得急切又傷心，房間裡的人多少有了些動容，然後走過來把門打開了。
姐弟倆一看到彼此，就抱住對方失聲痛哭起來。
“姐，爹爹他真的已經……”寇雲飛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擡眼看向了寇雲煙。
“是朝廷的人傳來的消息，不會有假。”加上自己昨晚親眼看到戰冥從皇宮裡面走出來，想不這個消息都很難。
“姐……”寇雲飛傷心得說不出話來，“我們……我們以後是不是也會……”
“不會！”寇雲煙說得斬釘截鐵，“宮裡傳來的消息是暴斃，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爹爹想要謀反。所以我們不會有事。不然門口的御林軍也不會離開了。”
“府裡應該沒有幾個人了吧？我聽說吳姐姐和趙姨娘一大早就走了。只有秦管家還在，剛剛還來勸過我。但是我沒有理會。”寇雲飛哽咽着說道。
“走了也好，現在會走的，必然都是些留不得的人。你就不要多想了。”寇雲煙回答。
“那我們以後要怎麼辦？”寇雲飛說着，眼淚就又落了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雲飛，你放心，只要有姐姐在，就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寇雲煙看到弟弟哭，自己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聽人說，是齊王誣陷的爹爹，我要殺了他！”寇雲飛抹乾了自己的眼淚，一雙通紅的眼中滿是恨意。
“不要胡說，你這話若是被人聽到的。只會招來禍端的。”寇雲煙趕緊讓自己的弟弟閉嘴。
“難道姐姐你就不想報仇嗎？”寇雲飛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姐姐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到了這樣的地步？”
“雲飛！你還小，哪裡會懂這些事情。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胡說了。也不要想着去殺齊王，你還是殺不了他的。”寇雲煙聽到弟弟這麼說，只覺得越發難過。
她真的不想殺了戰冥嗎？當然想了，可是她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姐姐你……”寇雲飛一臉失望地走到了牀邊，“你還是出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待着就好。”
“雲飛……”寇雲煙知道雲飛心裡的痛恨，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和他說清楚那麼多道理。只能先出去了。
所有的痛苦和誤會她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可是她又能承受多久的時間？
如果宮裡的人來個死無對證，最後還是要把罪名歸到爹爹頭上呢？她和雲飛仍然會難逃一死。
死對於她來說或許是解脫，但是她不想再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了。
“小姐，你……你不要太難過了。”青竹知道自己不會說話，所以說來說去也就只有這麼兩句。她又怕小姐嫌她煩。
“煙兒！”汪慧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冷冷清清的將軍府，明白自己剛纔聽到的消息都是真的，一雙眼裡立刻就含了淚。
“我真的沒有想到皇叔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汪慧恨恨地說道，“母親也不讓我去見他，說現在最好離他遠一點。母親應該也看出來了他這次的舉動吧正常吧。可是偏偏外公還要相信他。”
“並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爹爹一直都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有個機會可以除掉，當然就不會手軟了。”寇雲煙回答，“就算誣陷爹爹的人不是戰冥，爹爹還是會難逃一死的。”
可就算是明白這一點，她也不能對戰冥有絲毫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