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風挑動茂密的枝葉,一陣腐爛的黴臭味隨風而來,夜空下,偶爾傳來一兩聲歸林的夜鶯啼鳴,四周,靜的人膽顫心驚。
許菁菁意識昏沉,腦袋一陣一陣暈眩難忍,胃裡泛酸,忍不住的側身張了張嘴,憋住喉嚨處上升的酸意,驚愕的瞪大雙眸。
夜幕如墨,無論自己如何睜大眼簾,眸中所映上的顏色依舊是那抹深沉的黑色。
她的雙手被綁在樹幹上,裙襬迎風而揚,在黑夜中,白色也變成一片灰暗。
那個男人呢?她尋覓着四周,嘴上貼着膠布,任憑她如何嘶吼,也發不出隻言片語。
沒有聲音的靜,就像是一出恐怖片前正在醞釀氛圍的樂曲,她不知道何時片中會出現主角的身影,她只知道主角一旦出現,便是血腥滿目。
不遠處的草叢發出輕微的抖動,靜謐的空氣裡任何聲響被悄然的放大。
許菁菁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着另一道隱隱飄來的呼吸聲。
沈宸燁撥開身前擋住視線的矮木,剎那間,驀地停住動作。
夜色太暗,林子裡漸漸的騰昇起一股濃霧,他不敢動彈,在沒有確信前面那個模糊的身影是屬於誰的身份之前,他只能伺機以待。
風,沒有預兆的吹拂過濃霧,月光幽幽的掛在樹梢上,像似魔咒般落在許菁菁的白裙上,微微反光。
沈宸燁不露痕跡的暗藏在矮木叢中,手中的槍緊貼着皮膚,一陣滾燙的感覺縈繞,引得他指骨咯咯作響。
月光灑落,許菁菁瞧見了正對着自己的那抹狡黠的笑容,他的脣角高高上揚着,手中的槍輕輕的觸碰着脣角,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好似猛虎野獸窺視着獵物。
她心裡慌亂難安,男人笑的如此得意忘形,顯然他等待已久的獵物已然進入了他的狩獵區,而這個人,只有大叔。
“唔……”許菁菁掙扎着身後的繩索,無可奈何的發出微乎其微的警告聲。
沈宸燁沉穩着氣息,明顯的殺意在自己的四周蔓延,他清晰的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啪。”憑空一響,飛馳的子彈落在許菁菁腰間不足一寸的樹幹上,赫然砸開一個冒着白煙的槍洞。
沈宸燁心臟一緊。
許菁菁一動不動的瞪着對她放了一記冷槍的男人,嘴裡的膠布粘的她皮肉生疼,眼淚在眼眶裡打着旋兒,她焦急的呼吸着,搖了搖頭。
男人興致高昂的再放一槍,這一次落在她頭頂上空,縷縷白煙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遏制住她的喉嚨,壓得她嗆咳不止。
敵暗我明,沈宸燁約摸不準男人的位置,憑藉着對危險的感應,對着黑暗的角落放下一槍。
“啪。”月夜下,冷漠的聲音破空傳來。
許菁菁聽見抖動的矮木叢裡疾馳而來的聲音,瞧見男人修長的雙腿,模糊不清的五官,而他的味道卻是那麼熟悉,淡淡的薄荷,又像是雨後的青草。
眼淚掙扎了那麼久,勇氣凝聚了那麼久,一朝盡毀,只能對着他朦朧的身影狼狽的嘶吼:別過來,不要過來。
他的動作乾淨簡單,一雙手托住自己的腰,一記快刀閃過,繩子從她的手腕上脫落。
“快走。”話音未落,沈宸燁舉槍對着黑暗的角落凌空一槍射擊。
是子彈入體帶來的摩擦聲,是血液濺落時帶走的體溫,是夜風襲來時攜帶的血腥,許菁菁的手被他緊緊的抓在手裡,從未有過的用力。
她不敢往後看,她知道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正在身後緊追不捨。
烏雲蔽月,林間唯一的光線被掩蓋而住。
沈宸燁握着她的手躲避在一處四面都是茂盛的草叢裡,紊亂的氣息警惕着身後的異樣。
許菁菁攤開自己的雙手,溼濡的感覺流淌在掌心,夜色太暗,她看不清上面的顏色,但那揮之不去的濃烈味道,刺紅了眼。
“別怕,以我的感覺,他的右手一定受傷了。”沈宸燁回過頭,輕柔的摩挲過她的眼瞼:“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大叔,疼不疼?”她輕輕的一寸一寸撫摸過他的身體,在靠近右胸的位置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體一顫,狂熱的溼潤的液體像開了閘的水壩趟了自己一手。
淚如雨下,她撕開自己的裙襬,捂住他的傷口,“都是我的錯。”
“傻瓜。”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菁菁,聽我說——”
“轟。”滔天火光再一次蔓延,在漆黑的夜境中炸開了一道道異彩的亮光。
“出來,沈宸燁,你給我出來。”男人咆哮的聲音貫徹黑夜,一聲接着一聲槍擊毫不遲疑的驚醒了這一方寧靜的月夜。
霧氣越濃,火光越盛,槍擊越激烈。
“大叔。”許菁菁撐着他倒在自己懷裡的身子,聲音帶着恐懼,“你別死,不能死。”
“許菁菁……我……從來都沒有……輸過。今天……也不會……輸。”他悽然的一笑,定格在她痛哭失聲的落魄中。
“對,不會輸,沈大叔永遠都不會輸。”
劇烈的衝擊聲震懾在耳膜裡,分不清男人炸了哪裡,只感覺天地都在晃,整個地皮都在顫抖。
“菁菁,如果……如果我還活着……你……能不能……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