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絮凝低下頭,眼眸裡映上他鋥亮的皮鞋,搖搖頭,“我知道他不想見我,可是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醫院。”
“劉小姐,容我多言一句,這麼多年了,如果大少真的對你有心,又怎會拖到今時今日?你還年輕,別爲了一個並不在乎自己的男人浪費大好青春,不值得的。”
“我知道,我不會靠近他的,其實我明白宸燁的心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我不想破壞什麼,當不成戀人,做不了他的女人,我還可以做他的妹妹,我不會爭什麼,搶什麼,這麼多年,我看清楚了。”
“何必呢?”徐琛遞上手絹,“我剛剛給他上了一點安定,或許一個小時左右就會睡去,到時候你進去看看吧,記得別待太久,他的敏感度早已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劉絮凝兩眼盈盈泛光,點頭如搗蒜,“謝謝你徐先生。”
“你會找到比他更適合你的男人。”說完這句話,徐琛繞過她的身側,走過長廊,消失在月光下。
病房內,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劉絮凝安靜的坐在牀邊,細細打量着牀上熟睡的身影,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淡薄的雙脣失去往日的紅潤,略帶着蒼白。
他的手指很纖長,記得小時候,她最愛聽他彈琴,琴聲繞樑,至今猶記在腦海中。
神遊天外,癡癡回憶的女人沒有瞧見在黯淡的空間裡,病牀上的人影微微顫動了睫毛,隨後,睜開雙眼。
屋內溫度驟然降下,劉絮凝看向一旁的空調溫度,眉頭微微皺起,起身走至空調下,適當的調高了幾度。
“誰讓你進來的?”
冰冷的聲音毫無感情的從身後響起,劉絮凝放在數字鍵上的手微微一怵,身體僵硬的轉過,花容失色。
沈宸燁靠在牀沿緩慢的坐起身,目不轉睛的盯着如同定身的女人,聲音低沉,再次重複道:“誰讓你進來的。”
劉絮凝神色倉惶的低下頭,絞着手指,“宸燁,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我沒事了,你回去吧。”沈宸燁單手遮擋在額前,徐琛竟然敢對他下安定。
腦中暈眩,胸口生疼,強提着一口氣,沈宸燁以着咄咄逼人的氣勢想要趕走貿然出現的這個女人。
劉絮凝不進不退,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宸燁,我沒有什麼別的心思,我只是想照顧你而已。”
“不需要,我還沒殘廢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
“可是你受了傷,你——”劉絮凝欲言又止,“我不會強求你什麼,也不會再強迫你愛我,宸燁,這些年,我已經想明白了,做不成戀人,我可以做你的妹妹,我不求你愛我,我只想在那個人不在的時候照顧你而已,只要她回來,我絕對不會再出現。”
“劉絮凝,你聽着,我不需要人照顧,回去,立刻回去。”
劉絮凝低下頭,什麼液體滾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很燙很燙,燙的她心口一顫一顫的疼。
“我不喜歡重複自己說過的話。”沈宸燁眼中平靜無痕,卻透着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漩渦,只怕看上一眼,便會被淹沒其中。
劉絮凝走出病房,靠在牆壁上,抱着雙膝,聲淚俱下,“我真的不求你愛我,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不搶不爭,只是守護你而已。”
擡頭凝望,夜空灰暗,一道沒有終點的路通往着黑暗的盡頭,漆黑的空間裡,只餘下她一抹淡淡的白霜……
時鐘的聲音震動着耳膜,一縷帶着花香的清風拂面而來,牀上的人兒微微睜了睜眼,窗外已然豔陽高照。
許菁菁動了動手臂,確信自己恢復了一點力氣,擡手放在臉上,想要移去那個自始至終都還呆在自己臉上的傢伙。
齊江臨急忙制止她的行動,搖頭笑道:“醒了?”
許菁菁手下一滯,眨了眨眼,這個男人還在這裡?
“現在還不能摘下氧氣罩,你身體很虛弱,醫生說過要等兩天才行。”齊江臨打開一旁早早準備好的米粥,“喝點米湯好嗎?”
許菁菁移開一點氧氣罩,對着男人,聲音乾啞:“是你救了我?”
齊江臨點點頭道:“那日我從別墅裡出來,就看見西南方火光一片,本以爲是發生了山火,急忙開車離開,結果卻在半路上遇到了你,當時幸好天微微亮,否則我真的會以爲是午夜驚魂什麼的。”
“謝謝你了。”許菁菁費力的咳嗽兩聲,“我還以爲我必死無疑了。”
“你一個女人怎麼會在哪裡?而且好像是發生了爆炸?”齊江臨斟酌着措辭,想想,如此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音卻在當天所有的新聞裡選擇了沉默,背後勢力定然不容小覷,更何況,林泉別墅隔着A市與C市交界處,更牽連着兩市幾大富豪,媒體方面也會慎重的報道,而這個女人,身負重傷,獨自一人現身此處,疑點太重。
許菁菁猶豫着,擠出一抹笑容,“我可以不說嗎?”
“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干預。”齊江臨回覆一笑。
許菁菁閉上眼,任着男人將牀位微微上升,當視線看向窗外的樹蔭抖動時,神色突然一摒,“能幫我把電視打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