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就一起吃早飯吧。 ”
吳雄思考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最終對美食的垂涎戰勝了他心裡其他一切想法。吳雄把自己買的早餐往桌子上一擱,跟着蘇幕遮一起來到了飯桌前坐下。
嚐了一口小米粥,吳雄差點熱淚盈眶——真是太好吃了!怎麼就能把平平無奇地食物做出這種美味來呢?
不過他現在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出息蘇幕遮之手了,一時間對這位又會捉鬼,廚藝又好的大神敬畏非常。
吃了早餐之後,時間差不多就到九點鐘了,蘇幕遮上午沒課,倒也不用專門請假。他把飯桌收拾了一番,然後對吳雄道:“咱們走吧。”
“走,走吧?”吳雄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蘇先生,咱們不用準備些什麼嗎?”
電視裡演的那些道士,在捉鬼之前都要好好做一番準備的。什麼符紙桃木劍,羅盤黑狗血……就算不用換上專門的道袍,也不會兩手空空的就出門了吧?
蘇幕遮對於他的驚訝也感覺到有些驚訝,“準備什麼?咱們現在只是去調查調查那個女孩兒的身世,你想做什麼?”
吳雄搖搖頭,表示一切唯蘇幕遮馬首是瞻。
今天天氣晴好,太陽懸於天邊,照的人渾身暖洋洋的。擔驚受怕了這麼些日子,也就今天讓吳雄終於放鬆下來了。
吳雄住的那小區離烏煙巷不算遠,當然也不是很近。兩人坐出租車,大約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到達了吳雄所住的小區門口。
小區之內有兩棟高大的居民樓,從外觀上看完全一致,分爲a棟b棟,是這一片比較有名的“雙子樓”,小區之內的各項設施都非常不錯,居住環境很好。而門口處的保安也十分負責,吳雄介紹蘇幕遮說是自己的朋友,又查看了他們倆的身份證並做了登記之後,才讓兩人進去了。
進入小區之後,整個場地的模樣便更加清晰地展現在了蘇幕遮的面前。
a,b兩棟樓彼此相隔得很近,若是真的在同一層的話,能通過窗戶看清彼此的行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似乎是因爲有了蘇幕遮的作陪,再加上口袋裡有符紙“護身”,吳雄的膽子變得大的多了。直接指着a棟樓對蘇幕遮道:“蘇先生,那個女子就住在這棟樓裡。因爲這兩棟樓是處於鏡面狀態的,所以她跟我住的房門號是一樣的,也都是xxx號房。”
蘇幕遮點點頭,“我們上去看看吧。”
兩個人商量好了之後,直接走進a棟樓之內,然後進了電梯之中。此時還有一箇中年婦女拎着東西也往電梯這邊走,蘇幕遮順手幫她按了一下開門鍵,對方進來之後,對他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來。
等待電梯上升的過程總是格外讓人無聊。就在一片沉默之中,蘇幕遮開口了,詢問對象是那位拎着東西的中年婦女。
“大姐,你好,我想像你打聽一戶人家,他們就住在這棟樓的xxx號房。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家麼?”
大約長的好的人都比較容易讓人降低警惕心,再加上這個年輕人剛剛幫了自己,現在還稱呼自己爲“大姐”。中年女人對蘇幕遮的印象很好,當即笑着說道:“你說的那一戶啊,我想想。戶主好像姓王,不過現在應該上班去了吧。小夥子,您找她是有什麼事情麼?”
蘇幕遮聽到對方說“她”,便知道這家只住了一個人。他笑笑,道:“有人託我送些東西過來,我對這家人的情況並不知曉,所以便在這裡先問問您了,謝謝大姐。”
那中年女人忙道沒什麼,又跟蘇幕遮說了一些話,便在五樓出了電梯。
蘇幕遮看向吳雄,卻見對方一臉懵逼卻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便拍了拍他的胳膊,道:“醒一醒。”
吳雄從思緒中清醒過來,看着蘇幕遮的目光很有些不可思議,“這,這不可能啊,我當時問的那個人,他說這家根本沒住人啊。難道,難道一切都是我弄錯了?”
現在吳雄的大腦出於一片混沌的狀態,覺得這幾天的生活簡直就像是做夢。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他當初問得那個人根本對a棟樓的居住情況不瞭解。或許是吳雄運氣不太好的緣故,他詢問的這個人也是才搬來a棟樓的,這人所住的樓層恰好和吳雄所說的房屋在同一層,因爲種種原因,他一直沒見到那個房間之內有人出來,便主觀臆斷地認爲那裡並沒有人居住。讓吳雄白白擔驚受怕了好些天。
“好了,你也別多想。”蘇幕遮道,“無論情況是怎麼樣的,咱們都去看一眼。”
吳雄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答應了下來,爲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憑藉着對於b棟樓的熟悉,在出了電梯之後,吳雄便輕車熟路地帶着蘇幕遮找到了那間房。
此時房門緊閉着,也不知裡面有沒有人。
不過僅通過在門外的一番觀察,蘇幕遮就確定這裡並沒有什麼鬼怪之類的。
吳雄壯着膽子伸手在門上叩了叩,然後快速地繞到蘇幕遮的身後躲好。好吧。其實他還是挺害怕的。
蘇幕遮特別無語,他這小身板完全擋不住吳雄啊。
沒辦法,他只好往前走了一步,等待着有人能來給他開門。
不過等了半天,屋子裡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一點點的動靜都沒有發出。
這樣幾次三番的下來,吳雄都要絕望了。他不安地看着蘇幕遮,低聲問道:“其實。其實這裡是沒人住的吧,其實那個女孩子真的是……”他仍然沒有勇氣把那個字說出來。
“別想太多。”蘇幕遮安撫了他一句之後,又敲了敲門,同時對屋裡喊道:“有人麼?我們沒有惡意,不知可否讓我們拜訪一番。”
還是靜悄悄的,就在吳雄準備勸說蘇幕遮離開這裡的時候,屋裡突然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你們是誰?”
這聲音明顯是一個女人發出來的,而且聲音本身非常得清脆乾淨,說話的人年齡不大,有可能還是個小姑娘。
吳雄不由地渾身僵硬,就在蘇幕遮準備安撫他幾句的時候,他們的右邊突然插過來一道聲音,:“你們是誰?來我家門口做什麼?”
吳雄和蘇幕遮不約而同地扭頭看過去,便見走廊口處站着一個女人,年紀不算大,但是面容很清冷。此時看着蘇幕遮和吳雄的眼神充滿了不善和警惕。
這個女人一開口,屋子裡又沒有動靜了。
蘇幕遮此時大腦轉的飛快,他想起之前電梯裡那個女人說這一家只住了一個人,那麼被鎖在家裡的那個女孩兒又是誰?
蘇幕遮看着那個女人大步走過來,便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出色的容顏讓那女人有一瞬間的失神,緊接着,便聽見面前這個年輕人道:“我朋友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家正好就住在對面的大樓同一樓層裡,我們猜測這些事情可能和你家有關,便過來看看了。”
吳雄詫異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一直智商都在線的蘇先生,竟然會說出這麼掉智商的話來。他說得那麼明白,對方肯搭理他們纔怪了。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掉智商的一直都是他自己qaq。
那女人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相反還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吳雄,“就是你這個小子,整天偷/窺我的女兒?”
吳雄聽罷。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不過他又很快覺得委屈——被整天偷窺的那個,是他好不好?!
蘇幕遮挑眉,“您的意思是?”
那女人嘆了一口氣,“你不是已經猜的差不多了麼?沒錯,家裡的這個,的確是我的女兒。而你這爲朋友,也的確遇到了一些問題,我女兒知道,卻無能爲力。”
“罷了,你們跟我一起進來吧,站在門口被人看着不好。”
那女人說完,便往門口走去,蘇幕遮見狀連忙給她讓開了一條路。女人伸手敲了敲門,聲音和語調都溫柔得不可思議,跟之前對待蘇幕遮和吳雄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乖女兒,是媽媽回來了。”
門很快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不過並沒有出來。那女人瞅了蘇幕遮二人一眼,道:“你們倆,跟我進來吧。”
蘇幕遮淡定地跟在女人的身後,進入了屋裡,而吳雄就忐忑得多了。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隨着大門被關上就顯得更暗了。蘇幕遮發現女人家的窗戶都被窗簾遮起來了,大白天的,屋子裡只開了幾盞光線微弱的燈,用來照明。這種情況,倒是跟之前的王雨王晴姐妹倆的情況有點相似,莫非這個女人的女兒也是……
不,不,蘇幕遮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爲這個家裡的氣息很乾淨,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鬼氣。
“媽媽,你回來啦。”從背對着他們的沙發上站起來了一個人,看見媽媽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很開心。
女人上前去,親暱地摸了摸她的頭,“囡囡,今天在家乖不乖?”
那女孩使勁兒點了點頭,“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我都在看電視,沒有亂跑。”
女人笑道:“真乖,媽媽中午給囡囡做好吃的。”
看着這對母女倆的互動,吳雄震驚地張大了嘴,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面前這個女孩子,的確是之前自己每天晚上都會碰到的人,但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個時候,這個女孩子還是一頭黑髮,怎麼現在,現在竟然變成了一頭白髮?!
沒錯,這個女孩子的確有着一頭白色的長髮,披在身後。不止如此,她的皮膚也白得病態,連眉毛睫毛也都是極淺極淺的顏色。而那一雙大眼睛,也是琥珀色的,整個人都充斥着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白化病?
這是蘇幕遮心中產生的第一個想法。
“沒錯。囡囡的確在出生的時候就患上了白化病。”似乎是看出了蘇幕遮的想法,女人也不隱瞞。
而那小姑娘看到家裡來了兩個陌生人。忍不住往自家母親的身後躲去,一雙大眼睛一直忍不住去看吳雄。
察覺到這一點,蘇幕遮溫聲問道:“你一直看他,究竟在看什麼?”
女孩兒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連忙把自己整個人都縮在了媽媽的身後。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那些晚上看到她的時候,她的頭髮,她的眼睛,都還是黑色的……”吳雄知道這個小姑娘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之後,終於沒有再感覺到那麼害怕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濃濃地不解。
女人又嘆了一口氣,摸摸自家女兒的發頂,“囡囡患有白化病,膚色,髮色,瞳色天生就是這樣的。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她還不能曬太陽,在太陽下待一會兒就會渾身疼,甚至昏厥。所以我只敢讓她晚上出門,又怕囡囡這個樣子嚇到小區的人。所以就給她買了假髮,美瞳……”
小姑娘聽着母親的話,有些難過,低着頭,扣着自己的指頭,不發一言。
其實這“王”姓女人的命還真的不太好,自小父母雙忘,她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養活了自己,上了名牌大學,還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後來跟一個男人相識相戀結婚,生出來的孩子卻又得了白化病。那男人是個媽寶男,因爲總是聽自己的媽媽說這個孩子是個怪物。他對自己的孩子便變得越發得不喜,跟自己的妻子說乾脆把這個孩子丟掉,他們再生一個。
但女人又怎麼可能聽他的話呢,無論這孩子長什麼模樣,都是自己的寶貝。何況不過是白化病罷了。因爲這個緣故,她跟那個男人爭吵不斷,最後身心俱疲,便毫不猶豫地跟他離了婚。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財產之後,便搬了出來,一個人照顧自己的孩子。
因爲孩子的情況特殊,女人乾脆辭了工作,專心在家照顧孩子。女人文筆不錯,在家當了專職作家,養活自己和自己的女兒,倒也衣食無憂。
蘇幕遮盯着那女孩兒半天。緩緩道:“除了這些,還有吧。女士,不瞞你說,您女兒之所以不能見陽光,是因爲她體質的原因,並不是得了什麼病。而這種體質,也會導致她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無法看到的東西。”
這種體質,當然就是極陰體質啦。一般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大多都是不喜陽光,但並不會懼怕。而這個小姑娘因爲身體比較虛弱,導致她渾身陰氣很重,所以才得了這種見陽光便出事的毛病。
他這話一說出來,屋子裡的其他三個人都震驚了,那女孩子也顧不得害怕了,睜大眼睛驚異地看着蘇幕遮。而她的母親則激動得不能自抑,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這位先生,您,您能看出我女兒的身體問題?”
蘇幕遮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您先跟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那女人忙不迭地說道:“我女兒,從小,從小就可以看到那些東西。在她還小的時候,經常跟我說我們周圍也有一些奇怪的東西。而且畫畫的時候也會畫這些東西。我當時並沒有把它們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我女兒說在路上看到了我的一個鄰居,結果沒兩天,那個鄰居就因爲出車禍死了。”
“我女兒漸漸表露出跟一般孩子不一樣的地方,我也以爲她是年紀小。到長大一點,這種情況大概就會消失了。可後來,我才發現,自己錯了……”
“我也試着帶着她去看醫生,但並沒有一個醫生能治療我女兒的這種情況。甚至,甚至還認爲她的精神出了問題。”
這個認知讓女人痛苦了很久,當然,她痛苦的並不是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孩子,而是痛苦自己的孩子受了那麼苦還不算,還要日日看到那些東西……
如今蘇幕遮只見了她們一面,就說出了癥結所在,這讓這個女人如何能夠不激動。既然這位先生能夠看出她女兒的問題,是不是也代表了,他能“治好”自己的女兒?
不過還沒有等女人把這話問出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就插了進來,讓女人很不滿地看了那個不識相的傢伙一眼。
“她,她看到我身上出了什麼問題了?”雖然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但有些問題還是要問清楚的。吳雄的心中生出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女人看看吳雄,又看看蘇幕遮,到底還是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囡囡,把你前兩天看到的情況,都告訴給這個叔叔吧。”
——叔叔……
蘇幕遮面無表情,心中卻在無聲大笑。
不過吳雄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一雙眼睛迫切地看向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被他看得有些膽怯,但還是壯着膽子說道:“我看到,我看到,這個叔叔的背後,一直趴着一個阿姨,那個阿姨的表情可嚇人了,一直瞪着叔叔。可是叔叔都不知道的,還一直揹着阿姨到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