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迄今爲止,這三起火災案件中,有三個孩子活下來了對麼?”蘇幕遮做了一下總結。
趙禮點頭,“沒錯。”
“那麼這三個孩子,大概平均年齡多少歲?”
趙禮想了想,“平均年齡6歲左右,最大的那個孩子,今年還不到8歲。”
蘇幕遮頷首。
今天來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蘇幕遮已經可以確定是某隻鬼怪所爲。只是它殺人的手法,竟然是引發火災,卻又在人被燒死之前先嚇死他們,手段十分惡劣。它的目的,又是什麼?
室內之人全都陷入思考之際,門外卻有敲門聲響起。趙禮回身,上前去開了門,結果進來的是局裡的一個小警察,穿着筆挺的警/服,顯得很精神,他進門的時候,被室內的氣味衝了一下,表情不免有點懵。
趙禮問道,“小何,怎麼了?有事麼?”
小何擡了擡警/帽,被這麼多人注視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趙法醫,剛纔跟你打電話的時候,聽到這邊傳來一聲巨響,我怕你們出了什麼事,就趕過來了。你們,沒事吧?”
他擡眼在室內環視了一圈,突然有些啞口無言了,室內這些人,除了趙法醫之外,都好像被火烤過一樣,看起來着實不像是沒事啊。
“這是,怎麼了?”小何喃喃道。
“沒事,”趙禮乾咳了一聲,上前攬住小何的肩膀,把他往門外帶,“只是出了點意外,沒事,你先回去吧。”
小何呆呆地任由他推着往外走,等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一拍腦袋,“對了!”
趙禮被他這動作唬了一跳,“怎麼了?”
“對了,局長讓我來跟各位說一聲,火災中受傷的那個小孩兒,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小何惋惜道,“可惜全身上下百分之八十的皮膚都被燒傷了,這麼小的孩子,沒了父母,自身又遭遇了這樣的橫禍,以後可怎麼辦呦!”
趙禮安慰了兩具,就把唉聲嘆氣的小何打發走了。
他一回頭,呦呵,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蘇幕遮微笑,“帶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趙禮無奈,“走吧。”
*****
由於人數的限制,此次出行,局長只批准了三個名額,最後商定走蘇幕遮,以及趙禮師生,這三個人去探望那個小孩兒。
臨走之前,局長還一再叮囑趙禮,讓他儘量少問小孩兒有關當時的事情,怕會讓小孩兒想起某些不好的回憶,對他的心理健康不好。
趙禮等人當然答應了下來。
出了警局,看着停在外邊的車,蘇幕遮控制不住露出了一張兔基斯臉,指着那車道,“咱們就坐這車?”
誠然,外邊這輛車的外形看起來威風凜凜,一開出去絕對能震懾很多宵小之輩。但是,這特麼的,是一輛警/車啊!
坐警/車出行什麼的……又勾起了蘇幕遮某些不好的回憶,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趙禮和趙禮的老師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不約而同地點頭,“當然。”
蘇幕遮:“…………”我的內心,是拒絕的。
“蘇先生。”正在蘇幕遮兩相爲難之際,一輛純黑色的商務車飄散而至,停在警車前,緊接着,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一個身材高大,蓄着一頭白色短髮的男人。男人的面孔長得很是英俊,一身的氣息更是凜然,只是站在那裡,就像一把已然出鞘的軍/刀。
此人,當然就是狐一了。
狐卿昨天說過,讓狐一去協助蘇幕遮做事。只是蘇幕遮早上急着過來,一時把這件事忘記了(當然了,蘇幕遮潛意識裡也不願總是麻煩別人,縱然這個別人是他的好朋友。)。狐一便跟在蘇幕遮的後邊,在警局之外一直等着。此時見到蘇幕遮出來,就立馬過來了。
他朝着蘇幕遮鞠躬,沉聲道,“主上……讓我來幫您。”“主上”這二字說得很輕,趙禮師生倆根本沒有聽清。
不過這又是豪車,又是美男x3的(趙禮的老師怒:我也是英俊的中年人好麼?!),再加上都在警察局門口,一時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最終,蘇幕遮還是選擇了狐一的車,三人一同上了車。趙禮跟狐一報了地址,狐一便發動車子,直向目的地而去。
對於狐一這個人,趙禮以及他的老師都是有些好奇的。由於長年跟屍體打交道,他們很容易分辨出一個人身上是否有血腥之氣。而面前這個男人,很明顯讓他們都感覺到了危險,這個人的身上,血腥氣很重,偏生目光又清涼正直得很,看着根本不像是一個窮兇極惡之人。這在趙禮二人的眼中,就很具有違和感了。
他們當然不明白妖界的法則,雖然現在已經是文明社會了,但在任何時候,掠奪和殺戮都是不會停止的。在妖界,這一點就更加突出。而做爲白狐一族的第一勇士,狐一手上的性命自然不會少。
但是趙禮二人的智商還是在線的,他們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這個時候,自然不會開口說什麼的。
事實證明,狐一絕對是個好司機(字面意思),一路很是迅速且平穩地將三人送到了醫院中。
下車後,狐一一直默默地跟在蘇幕遮的身後,趙禮看着,有些爲難,“蘇先生,這……”
蘇幕遮自然知道他在顧慮什麼,他笑着擺了擺手,“沒關係,我跟這位胡先生很熟,他是一位,很厲害且絕對值得信任的人物。”
狐一併沒有說什麼,只是一瞬間收斂了全身的氣勢。於是趙禮及其老師便再次驚駭地發現,原來那麼有存在感和威脅感的一個大男人,幾乎就在眨眼間,就變得沒有任何存在感了。甚至於若不是親眼看見這個人,那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這一次,沒有人再說什麼。
到了掛號處,趙禮直接跟工作任務人員出示了警/官證(臨時的),又跟她說了小孩兒的情況。工作人員立即將小孩兒的病房號告訴他了。
幾人直接乘電梯到了相應樓層,跟前臺護士說明了情況後,前臺護士拿了幾套無菌防護服,讓他們先換上。然後又跟主治醫師請示了,這才帶他們進了那小孩兒的房間。
由於小孩兒在火災中重度燒傷,所以病房內必須保持絕對的乾淨整潔,以免讓病人發生感染。護士強調,他們絕對不允許跟病人有肢體接觸,也不能使病人的情緒波動過大。得了保證之後,這纔出了病房。
小小的孩子渾身包着紗布,幾乎只露出了一雙眼睛,身上插滿了管子,偶爾露出來的皮膚佈滿了被火燒的斑痕。看着很是可憐。
孩子的眼睛微微睜開,的確是已經醒過來了。但是眼中的神色很茫然,聽到有人進來的時候,也只是目光閃了閃,看起來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看着這樣的情況,趙禮也犯了難,“這樣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甚至於連問話這件事,都讓他有一種罪惡感。
“我們不問。”蘇幕遮看着那孩子,低聲道。
“那……”這當然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但是今天的任務就不能完成了。他們也沒辦法獲得更多關係縱火者的信息。
“蘇先生只說不問罷了,不代表他沒有其他的辦法。”狐一淡淡地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本身不帶有任何的情緒。可聽到趙禮和他老師的耳中,就生生多了一副嫌棄的意味。
趙禮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他乾咳一聲,厚着臉皮湊到蘇幕遮的身邊,問,“蘇先生,你有什麼辦法?”
蘇幕遮道,“我進入他的靈識,搜索他的記憶。”
趙禮和趙老法醫面面相覷,彼此都覺得自己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什麼叫進入“他的靈識世界”,等等,“靈識世界”又是什麼鬼?!
狐一如鬼魅一般走過來,伸手,一手一個,分別按住趙禮和趙老法醫的肩膀,“一會兒蘇先生所要做的事情,希望二位,都當沒看到過。”
——這就是赤/裸裸地威脅了?趙禮二人哭笑不得,馬上保證自己絕對會保密,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他們又不是傻,有蘇先生這麼個‘破案利器’,他們纔不會把他往外推呢!
蘇幕遮去找了張板凳擱在病牀邊,又讓趙禮出去跟小護士要了面鏡子——其實本來是可以用水鏡的,但害怕會帶來什麼細菌,只能用真實的鏡子代替了。
蘇幕遮掏出兩張符紙,一張貼在自己的眉間,一張貼在鏡子的背面,然後將鏡子遞給了狐一拿着。當這一切準備工作做好之後。蘇幕遮坐到凳子上,然後伸出右手的手指,虛虛地點在小孩的眉心中央。腦中思索着事發那一日的大致時間。他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靈識能侵入到小孩兒的神識世界中。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禮和趙老法醫本來還在一錯不錯地看着蘇幕遮。結果狐一突然把鏡子拿到了他們的面前。待看清鏡子裡的內容,二人雙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