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忱忍着心裡頭的噁心,伸手探了一下丁瑜的鼻息。
這一探,心底完全的涼了。
什麼都沒有了,進氣出氣都沒了,人是徹底的死了。
衛忱在心裡不僅感嘆,天道好輪迴,蒼天顧過誰。丁瑜拿了那麼多的人做活人病毒實驗,如今自己死都死得這麼難看。
衛忱將人擺楞着看了一遍,丁瑜的手筋腳筋都已經被顧子煜挑斷了,顧子煜的手法一貫都是準確嫺熟的,不過這次可能是因爲太生氣的關係,他居然失手挑斷了丁瑜的四根動脈。
挑斷了動脈顧子煜也沒有發現,轉而去刮花了丁瑜的臉,在這個過程之中,丁瑜流血過多而死。
衛忱嘆了口氣,站起身,看着顧子煜,“你這次太沖動了。”
顧子煜心裡的怒氣還沒有散乾淨,對上衛忱的眼神就冷笑道,“她不該死麼?”
“她該死,但是不是現在。”衛忱說道,“你殺了丁瑜,安寧怎麼辦?白兮現在束手無策,那羣所謂的專家更是白費勁,安寧的病怎麼辦。”
顧子煜聽到這裡,這才閉上眼睛扔了手裡的刀。
“哐啷”一聲,沾着血的刀子砸在了地面上,幾滴血飛濺起來,在空中劃出一個小小的弧度,最後落在了顧子煜的皮鞋上。
顧子煜的眉頭皺起,眉心的溝壑縱着如同含着巨大的秘密。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丁瑜的屍體前面,眉眼冷峻,脊背筆直。
衛忱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你先上去吧,我一會兒叫衛子希過來處理一下。”
顧子煜點點頭,轉身就走,看都沒有看一眼地面上丁瑜血肉模糊的屍體。
皮鞋踩在樓梯上,一聲一聲漸漸遠去。衛忱認命的看着眼前的屍體,冷笑着掏出手機打電話。
衛忱的這件書房十分的雅緻,這麼說可能不是很對,這棟別墅自從衛忱買下來,除了這個地下室之外,別的地方他幾乎都沒有動。
看這個書房就能知道以前的主人優雅的愛好,簡約典雅的裝潢,既沒有歐式的豪華也沒有中式的沉重,但是每一件傢俱都能夠看出品味和教養來。
牆壁上還掛着一幅拉斐爾畫的聖母圖,雖然是真跡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仿的十分的真實。
正對着聖母圖的位置上放着一個搖椅,顧子煜坐了上去,將整個身體放鬆開來。
在這個角度看着拉斐爾的這幅聖母圖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就像是真的能夠讓內心得到平靜一樣。
顧子煜閉上眼睛,這件事情上他承認,他確實是衝動了,丁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成功的激怒了他。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十全十美,老天從來都是公平的。顧子煜,你得到了這麼多,現在失去一些不是應該的麼?而且只是一個還不到一歲的孩子,對你來說應該也沒什麼感情的吧?”
丁瑜坐在地上擡着頭看着怒氣衝衝的他,一邊笑一邊說道,“顧子煜,別人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麼,我們說到底就是一類人,我爲了病毒學的研究能夠不擇手段甚至那別人的性命去做實驗,你比我高尚到哪裡去了麼?你能夠得到今天的地位和財富,你就那麼幹淨麼?有多少企業被你逼的破產,有多少人因爲你的各種收購案妻離子散?你就是個賺錢的機器,現在你一個賺錢機器跟我說你對你妻子兒子的感情,你不覺得可笑麼?”
丁瑜像是已經看開了一樣,挑釁的看着顧子煜,“說白了最應該理解我的人應該是你纔對啊。我們都是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的人啊!今天你跟安怡離婚,跟我結婚,我馬上救你的兒子,絲毫都不含糊。我們各取所需,多好!”
顧子煜躺在搖椅上,他的眼前浮現出丁瑜瘋狂的眉眼,嫉妒寫滿了她整張臉,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能夠分得清楚丁瑜到底是愛的不可自拔,還是更多的只是嫉妒。
但是丁瑜成功的激怒了顧子煜,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暴怒的顧子煜,他的雙眼猩紅,紅血絲爬上他的眼白,糾纏着漆黑的瞳孔,像是被藤蔓束縛住的黑色玉石。再珍貴也不屬於她。
這是丁瑜在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到恐懼,她能想到顧子煜的暴怒,也能夠想到他發泄的方式,他也許會給她注射藍藥,也許會繼續電擊她,甚至用什麼更加恐怖的刑罰,但是在最後,當顧子煜所有的方法都嘗試過了之後,顧子煜會爲了顧安寧向她低頭,他會含着怒氣和怨念,勞累的與安怡離婚,然後將她迎娶進門。不管今後怎麼樣,今天她一定會贏。
丁瑜已經做好了熬刑的準備,可是她太小看了顧子煜的發怒的威力。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顧子煜就直接先挑斷了她的腳筋,一陣劇痛從腳踝上襲來,隨即她發現她的腳好像不再屬於她了。這時候丁瑜第一次覺得慌張和恐懼,她明白,顧子煜沒有給自己也沒有給她留任何的退路。
“顧子煜……你瘋了!你瘋了!”
顧子煜赤紅着一雙眼,既不看她也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將持着刀的手伸向了她的另一隻腳……
等到顧子煜挑斷了她的手筋和腳筋後,丁瑜已經罵的氣息奄奄。
“對於我來說,安怡比什麼都重要。”顧子煜說道。
他清冷的嗓音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在空曠的地下室裡帶着迴音,像是魔鬼的號令。
“而你,你想透過安寧殺了安怡,你從來都沒有打算放過安怡。”
顧子煜的臉霜白俊美,他總是帶着一份禁慾的美感,就算在這個時候,依然在無聲的誘惑着丁瑜。
可是丁瑜已經顧不上讚賞他的美貌了。
因爲滴着血的刀已經抵上了她的臉。
刀尖刺進她的皮膚,比疼痛更加可怕的是絕望。顧子煜從她臉的邊緣開始,一道一道的向中間推進。
他好像是聽不見丁瑜的哀嚎,他的臉上沒有變態的瘋狂,也沒有殘忍的快感。顧子煜太平靜了,他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是在毀一個人的容,他像是在雕刻一個藝術品一般,冷靜又手穩。
丁瑜是什麼時候死去的顧子煜已經不知道了,他劃完了丁瑜的臉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然後衛忱就來了。
“呵呵……”
顧子煜捂住自己的眼睛,無聲的笑着。
他一向冷靜的,泰山崩於前都能夠面不改色,可是今天,他所有的情緒像是火山噴發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真是失敗。
衛忱上來的時候就見顧子煜躺在搖椅上,像個退休老幹部一樣神色平靜無慾無求。
“還好麼?”
“恩。”顧子煜回答道,“你要是來說我衝動的就不要說了,事已至此了。”
衛忱笑了笑,“你還挺知道你衝動的。其實我來這裡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這種後果了。
我眼看着你喜歡了安怡這麼多年,丁瑜這麼三番五次的挑戰你的底線,你能剋制到現在我還是挺意外的。”
顧子煜冷笑了兩聲,又嘆了口氣。
“我在想安寧該怎麼辦。”顧子煜雙眼望着天花板,“白兮已經指望不上了。”
一個人再有權勢,也沒有辦法與現代醫學對抗。
顧子煜心裡再不願意承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說實話,我後悔了,我不該這麼就殺了丁瑜。”顧子煜嘆了口氣,“我該再忍耐忍耐的,等到她受不了藍藥的折磨,等她吐出解藥的成分來。我應該在等等的。”
“其實也不一定,就算你再等,我也不覺得丁瑜會救小安寧,這次她在方子裡下毒,白兮發現了,要是下次白兮發現不了呢。她給你的方子你是用還是不用。”衛忱說道。
“不過現在說這個已經沒用了。”衛忱扶着顧子煜的肩膀說道,“還是想想以後的事情吧。”
“恩。”顧子煜站起身,“這裡的善後就拜託給你了。”
“丁老頭不僅僅會自己查,肯定會報警,查出你這裡來不難,做好準備。”
衛忱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沒問題。
顧子煜走了,衛子希從地下室走了出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夾克,頭髮染成了栗色,看着像個大學生。
衛子希的肩上還扛着一個巨大的防水袋。
衛忱知道里面裝的是丁瑜的屍體。
“怎麼處理?”
“洗乾淨了?”
“那就埋了吧。”衛忱說道,“埋一個下輩子都沒有人會挖出來的地方做地基吧。”
他又看了一圈這個別墅,“找人立即將這個別墅的所有牆壁刮掉,全部都重新裝修,地下室封起來。”
衛子希皺了皺眉頭,“這樣不是更加顯眼麼?你這不是明白的告訴丁老頭,你跟這案子有關麼。”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丁老頭也會懷疑我的,倒不如做點什麼,讓丁老頭的視線混淆,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我做的還是子煜做的。而且反正警方要來調查,燒了會暴露出地下室來,不如重新裝修。”
“我們總要給警方一個重新裝修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