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就要摔倒,夏夢凝急忙調整了身體的姿勢,以求摔得輕一些,卻不料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穩穩的拖住。
“三妹妹沒事吧?”
清清冷冷的聲音,一如夏知深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一樣。
夏夢凝急忙調整了身子,九兒也伸過手來扶住她,這才站穩了些。
“你是誰?”長孫新月有些氣急,這麼多次都被夏夢凝躲過,好不容易要看夏夢凝吃一次癟,卻沒想到又被人攪了局。
夏知深稍稍退後一步,微微低下頭道:“在下夏知深,見過公主殿下。”
說完,夏知深擡頭,看了周圍的人一眼。
長孫新月看着面前男人英俊的側臉,忽然有些害羞,她也不知是怎麼了,只是覺得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眼睛,甚至比世子哥哥還要好看許多。
“夏知深?”一旁的董婉婉默唸着,對長孫新月道:“公主,他就是夏夢凝的哥哥,今年殿試的榜眼。”
長孫新月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兇了,若是在他的面前這樣對待他的妹妹,只怕是會給他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的。
想到這,長孫新月急忙換上了笑臉,“沒事沒事,都是誤會,咱們快些進去吧。”
臨走之時,還欲語還休的看了夏知深一眼。
夏夢凝急忙福身,見長孫新月一衆人走了,這才直起了身子。
夏知深站在原地,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住面前之人,“三妹妹是在宮裡,還是小心點爲妙。”
夏夢凝點着頭,“多謝二哥哥相救。”察覺到自己頭頂處的目光終於移開了,夏夢凝這才擡起頭,看着夏知深遠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九兒有些擔心,問:“小姐,咱們是不是也進去?”
夏夢凝嘆口氣,點點頭。
兩人隨着人流進了大殿,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夏夢凝悄悄的坐在了最末端的位置,擡眼一看,就看見自己的對面正坐着夏知深。
自從夏知深回來,每次他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自己都感覺怪怪的,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一種壓迫感。
夏夢凝伸手揉了揉腳腕處,鑽心的疼痛愈發厲害,讓夏夢凝咧開了嘴。
不一會,衆人就都到齊,只等皇上皇后以及太后的駕臨了。
夏夢凝正想着,就聽太監尖利的聲音劃破空氣,“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夏夢凝急忙順勢跪下,跟着衆人一起喊起了萬歲千歲。
爲首的自然是皇上長孫翰,此刻他正一臉笑意,道:“平身吧,今日衆位都要盡興纔好,免了平常的繁俗禮節吧。”
雖是這樣說,可誰也不敢真的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一樣,都戰戰兢兢的起了身,規矩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長孫翰和皇后鄭毓秀一起走上了上首的位置做好,太后也跟着坐到了皇上的身側。
因爲壽禮已經被陸續送上,太后當然是不能挨個的去看壽禮的,在當面送壽禮的也只有幾個皇子和公主而已,其他的,像夏夢凝這樣的,都是先送了上去,再由專人一起送到太后跟前的。
幾個皇子都送上了自己的壽禮,也無非就是一些稀奇珍寶而已,都送完了之後,皇上這才叫了開席,宮女們一排排的端上了美味佳餚,動作輕柔到一絲聲響也沒有。
夏夢凝獨自坐在末尾,正低頭吃着面前的菜,就聽見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凝兒。”
夏夢凝轉頭,見劉詩涵正跟自己身邊的人換了位置,好在大殿寬闊,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末尾的變化。
“你什麼時候來的啊,我在御花園裡都沒看見你。”劉詩涵坐穩了身子,側身問。
夏夢凝笑道:“剛來沒一會。”
正在這時,長孫翰便開口,“這麼多珍奇寶物,就連朕看的都有些眼花繚亂,不知今年的壽禮中,母后最喜歡哪一件?”
太后吳氏坐在皇上的身側,笑了笑道:“都是有心的,哀家都喜歡啊,不過其中倒還真是有一件,甚得哀家的歡心。”
長孫新月聽了,立刻問道:“是什麼呀?”
吳氏瞧了瞧長孫新月的模樣,笑了笑道:“哀家以前身邊的貼身麼麼總是在哀家心煩的時候讀雲悔大師寫的佛經給哀家聽,可是這麼多年,麼麼已經去了,哀家每次心煩的時候,再拿起那些佛經來看,卻是讀不出當時的味道了。”
長孫翰聽了,點着頭道:“母后一向喜歡桂麼麼。”
吳氏點點頭,“剛纔奴才呈上壽禮的時候,哀家就看見了那十八本一起的佛經,打開來看,卻是抄寫工整,一筆一劃,全是當年類似桂麼麼的筆跡,連紙頁之上的味道,都是艾草的薰香,讓哀家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覺得很是懷念。”
長孫翰面露疑色,“哦?那這樣說抄寫這十八本佛經的人倒也有心了。”
一旁的皇后也點頭,“什麼奇珍異寶都比不上討得母后歡心最重要,這個人也是下了功夫的。”
於子染坐在一邊,她也送了壽禮,而且是自己親手繡的百壽圖,可是太后只是點點頭就拿了下去,反而對那幾本破書愛不釋手。
有人疑惑的問:“敢問太后,如此蕙質蘭心的人是誰?”
吳氏笑了笑,原本就上了年紀的臉更顯慈祥,“哀家問過了,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說着,轉了頭看着夏川淵道:“夏丞相教女有方,哀家也甚是喜愛啊。”
長孫翰也點頭,“來人,賞!”
夏川淵原本就在好奇夏夢凝會送什麼壽禮,如今知道了討得太后歡心的壽禮是自家女兒送的,而且還讓自己被當堂誇獎,不由得覺得臉上有光,立刻站起來拱手:“太后高興就好,小女只是略表心意罷了。”
有太監大聲的喊:“夏丞相府三小姐夏夢凝,皇上有賞!”
夏夢凝坐在最末端,自是聽不太清楚上面的人說什麼,可是這太監如此大聲的喊,便是整個大殿,都聽得清清楚楚。
急忙站起身,夏夢凝沿着中央的金黃色地毯走上前,跪下道:“臣女夏夢凝,多謝皇上太后賞賜,恭祝皇上太后長樂無極,福壽安康。”
吳氏笑着點頭,“擡起頭來給哀家瞧瞧。”
夏夢凝擡起頭,卻是不敢直視皇上和太后,只能微微揚起下巴。
長孫翰心裡一驚,隨即便釋然,這個夏三小姐,就是允兒向自己求娶的女子,這樣看來,果然還是有關聯的。
“是個乖巧的孩子,生的也是極其討人喜歡。”吳氏點着頭,她收到那十八本佛經之後,問了太監才知道原來就是夏夢凝送的,子染喜歡允兒,可傳聞允兒卻喜歡這個女子,本以爲也是個工於心計的人,可吳氏瞧着那佛經抄寫的工工整整,定不是浮躁的人能寫的出來的,向佛之人都是心善的人,吳氏心裡明白,所以也決定重新審視這個女孩子。
現在見夏夢凝跪在自己面前,小小年紀便不驕不躁,處事沉穩,是個有趣的人兒,也難怪自己的寶貝孫兒會喜歡。
“你是如何抄寫這些佛經的?”吳氏問
夏夢凝低着頭,恭敬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小女每日都要沐浴焚香,一連幾天全是齋戒,撫平心中一切,再靜心抄寫的。”
吳氏讚許的點頭,“做得好,佛經本是清淨之物,抄寫前應該沐浴焚香。”
夏夢凝仍舊跪着,不敢起身。
長孫翰看了長孫允一眼,見他正搖着手裡的酒杯,眼神卻不停的往這邊瞟,長孫翰心裡一陣好笑,允兒難得這樣在乎一個人。
想到這,長孫翰便道:“朕以前曾經派人給你送過一支簪子,你爲何不戴?”
夏夢凝心裡一頓,不知道爲何皇上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當下便迅速想了想,道:“回皇上的話,簪子是皇上御賜之物,小女一介平民,實在不敢隨簪戴。”
長孫翰愣了愣,本來只是因爲允兒的話,自己才隨便贈了夏夢凝一支簪子,若是旁人,早就忍不住炫耀的全天戴在頭上了,偏偏她卻顧忌着。
長孫翰心裡笑了笑,倒是個仔細的人兒。
皇后鄭毓秀坐在一邊,笑着道:“皇上還是快些賞給人家吧,一個小姑娘家的,皇上再嚇着了人家。”
長孫翰聽了,哈哈笑了幾聲道:“皇后是在說朕很嚇人嗎?”
鄭毓秀笑而不語,一時間,氣氛又活躍了起來。
長孫翰笑完,又正色道:“朕要賞你,也要看你能不能拿到這份賞賜,來人啊,將朕書房裡的木桌子擡來。”
很快的,就有兩個小太監擡上了一張紅色小方桌,長孫翰道:“你可看見上面的東西?”
夏夢凝點頭。
長孫翰道:“先平身吧。”
夏夢凝這纔敢站起身,雖然是忍着鑽心的疼痛。
長孫翰笑了笑,“這是民間奇人所造的金蟬玉,兩塊一模一樣,無半點不同,可其中卻有一塊是假的,今日朕給你的賞賜就是這塊真的金蟬玉,不過朕也不知道哪一塊是真的哪一塊是假的,只有你自己來判斷了。”
吳氏看了看,道:“這還真有些意思,凝兒你隨便挑一塊便是,索性哀家也有東西要賞你。”
直接稱呼變成了凝兒,衆人都聽出了端倪,於子染更是一張臉全部變了顏色。
夏川淵卻是一張老臉笑得滿是褶子,自己的兒子受到了重用,連女兒也討得了太后皇上的歡心,自己的地位算是穩固了。
夏夢凝急忙福身,“謝太后!”
長孫翰看了看一旁長孫允的臉色,又道:“在中間的是一碗特殊材料所製成的水,那奇人曾經說過,若是真的金子,掉進水裡就可以溶化,若是假的,自然便溶化不了,朕觀察了好久都不敢隨便下手,今日便端出來讓你一試。”
衆人聽了,都覺得有些意思,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前方看去。
夏夢凝走到方桌旁邊,卻是連看也未看,便伸手拿起一塊玉,丟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