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決裂殺我

他的額頭觸在地上,把地上積下的雪都融化,皇上站在高階上,凝視了他很久,漸漸的將目光移開:“容璟,此去雷音寺,你可就跟東晉的江山再也無緣了!”

皇后眼中頓時欣喜掩蓋不住,手死死地壓着搖光的手,來壓制自己雀躍的心。

容璟緩緩的擡起頭,微揚着下巴,孤傲道:“父皇,兒臣從來沒想過要江山,從來沒有想過跟東晉江山有緣!”

皇上眼中冷色溢然:“待蘇家新進的妃嬪進宮,你就去雷音寺吧!”

容璟解脫般的微笑掛在臉上,高聲道:“兒臣謝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轉身進了暖意橫生的房子,皇后緩緩的走下來,手中的手帕擱在容璟手中,壓着聲音溫和道:“九皇子何必呢?天寒露冷要去雷音寺,也得等到開春啊!”

容璟把她的手帕拽到手心裡:“謝皇后嫡母賞賜,外面天氣寒涼,皇后嫡母還是早些進去,莫要得了風寒,便宜他人!”

皇后帶了一絲不屑,冷哼道:“小小年紀本事真是夠大,謀害皇上誅九族的大罪,一趟雷音寺你就硬生生的扛下來!”

容璟手掌一鬆,皇后潔白的帕子落在地上,容璟俯身把蘇皇貴妃抱了起來:“誅九族的大罪,難得皇后嫡母不知道,論起九族來,誅了我的母妃,皇后也跑不掉嗎?”

皇后臉色微恙:“本宮的不知道九皇子如此牙尖嘴利,看來先前對九皇子的瞭解真是趨於表面了!”

容璟說的沒錯,皇上要真的誅九族,皇上跟皇后就是在他的九族之內,且不說是父子關係,就是他從曾外祖母孝安公主那邊算,皇上跟皇后也跑不掉。

“以後您不用瞭解!”容璟幽幽的眸子,帶着淡漠薄涼:“希望皇后娘娘往後多加照拂容璟母妃,若是母妃死了,容璟必然踏血歸來!”

“你在威脅本宮?”皇后眉頭皺了起來。

容璟慢慢的轉身:“不,我只是在提醒皇后嫡母,在這後宮之中,沒有一個人滴水不漏,笑到最後才能猖獗!”

皇后聞言,冷笑出聲來:“蘇妃妹妹還輪不到本宮照顧,皇上已經說了,蘇家會送人進來!”

容璟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冷弧度,擡起步伐,頂着滿天飛舞鵝毛大雪,抱着蘇皇貴妃踏出吟泉宮。

我看了一眼溫暖如春的宮殿,轉身腳下步伐未做停留,緊緊的跟着容璟。

容璟讓我給蘇皇貴妃換了衣裳,帕子沾上溫熱的水,擦在蘇皇貴妃的額頭上,我上前跪在他的腳邊:“九皇子,還是奴婢來吧,您的手上紅腫,歇息片刻,太醫就過來了!”

蘇皇貴妃縫製的衣袍上,是沾染了一品紅的毒,一個是新鮮的,一個是通過繡線浸泡的,其功效也是不一樣的。

容璟搖了搖手:“爲子者,不能體恤母親,實爲不孝,爲臣者,不能體諒父君,爲不忠,我不忠不孝,枉爲人子,枉爲人臣!”

“你沒有錯!”我大着膽子雙手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緊緊的包裹着我的雙手內:“那件衣袍上還有其他的毒,娘娘穿出來的時候我出現了幻覺,皇后娘娘看見了鳳凰泣血!”

容璟手在我手心裡,就算我緊緊的貼緊他,他的手也沒有暖,另外一隻手,輕輕撩過我的髮絲:“你喜歡哪個主子,我去跟他說的說的,去雷音寺之前,把你送過去!”

霎那之間,猶如被人直接扔進雪地裡,冷的凍徹心扉。

“或許說,等到蘇家送人進來,你跟着蘇家人?”容璟孤傲的雙眼中帶着點點不捨,點點留戀。

柯然一笑:“我去接太醫,九皇子稍等!”

我抱着蘇皇貴妃脫下來的衣服,走了出去。

冬日的初雪,下了整整三日。

三日裡,容與入駐了重華殿,進了北雍,搖身一變,變成了十一皇子,真正的十一皇子。

蘇皇貴妃醒來之後,人變得木納了,雙眼望着遠方無神,太醫說,她是中了毒,一品紅和罌粟籽。

十日後,蘇家送了小姐蘇以若進宮,進宮直接冊封爲從三品貴嬪娘娘,入住凰承宮取代了蘇皇貴妃一宮主位之職,蘇皇貴妃移位凰承宮偏殿。

容璟外祖父蘇大人,對容璟執手行禮道:“九皇子可不必去雷音寺,臣請求皇上收回成命,請九皇子三思!”

容璟還以大禮:“外祖父不必相勸,這已成爲事實,懇請外祖父,以及姨母,能好好的照應母妃!”

蘇大人聲音略沉,加以厲害道:“照顧以霜還是九皇子親自照顧的比較好,母子連心,你豈能讓你的母妃置身在這虎狼之地孤苦無依?”

容璟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外祖父不必擔憂,我還會回來的!”

蘇大人眼中一喜,脫口急急的問道:“何時歸來?”

容璟眼睛看向偏殿:“想通了就回來了,懇請外祖父和姨母大人不要讓母妃在這宮裡被人欺凌了去!”

蘇以若十多歲的年齡,眼中的顏色,像極了當日的蘇皇貴妃,面色沉靜道:“九皇子,我會好好照顧好姐姐,你儘快的想通回來,姐姐的此事件一看就是他人誣陷!”

“我蘇家自高祖以來在朝廷之中舉足輕重,這宮裡的狼子野心之人,故意陷害姐姐,其目的,九皇子心裡應該略知一二,所以九皇子此去雷音寺,想通了就趕緊回來,我蘇家門楣還得多靠九皇子!”

容璟再次執手對蘇以若,垂下身體,拜了一個大禮:“一切勞煩姨母,容璟先回重華殿收拾東西!”

他說完對着偏殿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凰承宮。

他腳下的步子極快,像是慢了,就捨不得離開一樣。

我用小跑都沒有跟上他,急得我腳下一滑,摔倒在雪堆裡,身下有雪,倒也不覺得疼。

突然頭頂一把傘遮住了飄蕩的大雪,我擡起頭,看見一身華服手執着傘,面若冠玉俊秀的容與。

他對我伸手:“起來,地上很涼!”

原先有細小口子的手,現在光潔如滑,彷彿從來沒有受過苦,吃過累一樣。

“多謝十一皇子,奴婢可以爬得起來!”我拒絕了他的手,自己從雪堆裡爬出來,來不及拍身上的雪,對他屈膝行禮就要去追容璟。

“站住!”容與冷冰冰的聲音夾雜着慍怒:“本皇子讓你走了嗎?”

瞬間,我像被毒蛇盯住一樣,陰冷溼涼的感覺讓我說不出來的難受。

雙手交握,再次行禮道:“恭喜十一皇子達成所願,變成了真正的皇子!”

容與桃花般的是醉非醉的眸子,倒映着我的樣子:“你就沒有什麼事情要問我的嗎?”

這句話問的讓我不怕死的笑出口:“十一皇子,顯而易見的東西,我爲什麼要重新問?”

“九皇子是大皇子容琚最強悍的對手,皇后樂意看到九皇子以及他的母妃人走茶涼死了最好!所以有一點能板倒九皇子以及蘇皇貴妃苗頭,皇后都會不由余力的下手!”

皇后想讓大皇子容琚做皇太子之位,然而在這皇宮之中,蘇皇貴妃母家最爲顯赫,皇上之所以沒有立嫡長子爲太子,其實更多的考量的是蘇家!

他要平衡後宮各方勢力,於公於私,蘇家對他來說更加親近一點,所以他才遲遲不肯立太子。

現在容璟要去雷音寺,蘇皇貴妃不足爲患,皇后是目前最大的贏家。

容與向我身邊移來,手中的傘給我遮蓋着飄落的雪,只讓我想起容璟傾盆大雨之下,從二皇子容千手中救了我。

“我如願以償了!”容與盯着我的眼睛,聲音薄涼漣漪:“你願意回到我的身邊嗎?”

“不願意!”我冷笑的說道:“皇宮上下各局都有十一皇子的人,十一皇子又何必在乎我一個小小宮女?罌粟仔吃多了致幻,再加上從衣料到繡線除了浸泡一品紅的毒液,十一皇子還大手筆的加上了褐鱗灰!”

“褐鱗灰會讓人致幻致,其效果會讓人看見內心深處隱藏最深的東西。皇后看了鳳袍在泣血,認爲有妖術,其實不是,那只是褐鱗灰散發出來的效果。十一皇子把各個方面算得面面俱到,要我這個小小宮女做什麼?”

“原來你都知道?”容與是醉非醉的眸子閃過詫異:“我以爲你不知道,以爲就算你知道你也不會想得如此通透!”

“花語花辭都是你的刀子,你只要揮一揮手,她們就自己砍向敵人,不要命的以命相搏!”我不自覺的帶了一抹不屑,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容與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段位,不過沒關係,至少我現在沒有死,至少他看到我有價值,還想籠絡於我。

容與嘴角掛起一抹淡漠的笑:“蘇妃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花辭自從醉生死了之後,就一直對她下毒,一種可以造成她動作遲緩,智力下降的毒!”

“我並不覺得這有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我吃了那麼多苦,我從來沒說自己苦,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謀來的!當然,若是有一天我被別人謀了性命,我也不怨他人!”

狂妄帶着戾氣,又懂得最深沉的隱忍,這纔是真正的容與,皇上所有兒子中心思最深沉的。

我靜靜的看了他片刻,展顏一笑:“十一皇子能不能請你幫奴婢一個忙?”

容與一愣,我從袖籠處摸出那根簪子,雙手遞到他面前:“能不能請十一皇子把毒藥在染的深一些,這根簪子,我用來殺人很順手!”

容與眉頭微微隆起:“你想做什麼?”

我笑得很燦爛:“我不想做什麼,九皇子不會帶我離開,我想掙扎片刻纔跟十一皇子,我得有保命的東西,在我掙扎的時候,纔不會被人偷襲死亡,懇請九皇子,賜下毒藥!”

他眼中閃過狐疑,沉默的片刻,從腰間掏出一張薄薄的白紙遞給了我,伸手欲拿,他手一錯過:“你會留在皇宮,考慮我的建議?”

我笑言相對:“這個是自然,在這皇宮裡,我不覺得有誰比你心思更深沉!”

我說下這句話,才把那薄薄的白紙拿上手,學着他曾經的樣子,把簪子從白紙上抽過,他就是這樣做才讓簪子染上了毒。

“多謝十一皇子,奴婢先行告退!”

容與伸手微橫攔:“容璟不日就出宮,你最好在他出宮之前,做下決定!”

“奴婢曉得!”我把目光望向宮道的遠方:“雪停了他就該走了,他走了在這皇宮裡就沒人護着我了,我得找一個參天大樹依附着!”

容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知你是一個機靈的丫頭,回去吧!”

在皇宮裡舉步維艱,就像在冰天雪地裡行走,一不小心摔出去,不知道摔在誰的身邊,不知道會不會摔死。

就算不會摔死,傷了傷了也屬正常。

沒有回重華殿,而是去找了華灼兒,魚鋪恩見到我眼中浮現同情:“你說你,怎麼幾天好日子都不能過?再往後該去哪裡?”

我把身上的銀兩,塞了給他:“往後我會跟着九皇子,不在皇宮裡了,這麼多天勞煩魚公公!”

魚鋪恩眼睛一瞪,“你現在都這樣了,我哪能還要你的銀兩,更何況這些天來,我也沒有幫上你什麼忙,倒是你自己多災多難的!”

銀子他沒有收,我塞都塞不進去,露出一抹牽強的笑:“謝謝我就有一個忙需要魚公公幫忙,請公公把銀子收下,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說?”

“你不是找華灼兒?”魚鋪恩驚訝的問我:“她現在小小年紀可是了不得了!”

搖了搖頭否認:“今日不是來找她的,我進入皇宮,承蒙尚儀房溫公公照顧,我想臨走之前,去和他告個別,可又不能空手而去,一想勞煩魚公公……”

魚鋪恩見我欲言又止恍然:“那是需要一些銀兩打點,這個銀子我收了,你在這裡等我片刻!”

我急忙把銀子放在他的手中,拿着銀子進了尚食房,我站在不顯眼的角落等待。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魚鋪恩拎着食盒走出來:“並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貴在精緻,你拿去!”

我對他施禮道:“多謝魚公公,重華殿今日的飯食送過了沒有?”

魚鋪恩道:“還沒有,正打算送過去!”

“那勞煩魚公公告訴九皇子一聲,奴婢去看溫公公,請他務必等待奴婢,奴婢會很快回來!”

魚鋪恩點頭,帶着一絲好心的關切與提醒:“你自己小心一些,天降大雪,路滑,千萬不要摔在哪個主子面前!”

“是!多謝公公好意提醒,我先過去了。”

“去吧!”

我拎着食盒,謹小慎微的如履薄冰在雪上行走,轉了彎我就停了下來,馬上就到了尚食房給各宮娘娘主子們送膳食的時間。

華灼兒會在他們其中,而且她現在負責的是吟泉宮,除了皇上皇后,尚食房第三批送的就是吟泉宮。

沒等到多時,我就等到了華灼兒,我站在拐角對她微笑,她眼神微微錯愕了一下,飛快的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身後的人手上,讓他們先行,轉身過來找我。

“你不好好伺候九皇子,怎麼在這裡?”

伸手拂去她肩頭上的雪花:“我馬上就跟九皇子走了,不在皇宮裡了,跟你告個別!”

華灼兒眼神一深:“九皇子不是不願意帶你離開,怎麼什麼時候又願意了?”

我一怔,笑的輕靈:“九皇子本來是不願意,可禁不住我的哀求與死皮賴臉,加之他身邊缺一個人照顧,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他就應了!”

華灼兒還是不信:“我聽聞九皇子此去雷音寺,除了護送的侍衛無一伺候人員。”

“宮中傳聞都是以訛傳訛,我們來到皇宮這麼久,你怎麼還相信這些話呢?”我帶着揶揄的取笑,然後把手中的食盒提了提:“之前溫公公對我們多加照顧,此去不知何時能回來,我去看一看他和他道別,你自己要在宮中多加保重,謹小慎微小心!”

華灼兒眼中的懷疑之色,才逐漸變淡紅了眼眶:“你要走了,我該如何是好?我在這皇宮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不會的!”我眼底一道流光劃過:“我會請溫公公多加照顧你,再加上先前好像溫公公和十一皇子也交好,現在十一皇子得勢,我曾經伺候於他,萬一你有什麼事兒,使勁的哀求哀求他,他也應該會照顧一二!”

“我與十一皇子不相熟。”華灼兒脫口辯解:“我也從來沒有看見過溫公公和十一皇子相熟!”

“是嗎?那是我誤會了!”我順着她的話道:“不相熟纔好,不相熟纔好,飯菜快涼了,先去找溫公公,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我就能和九皇子一起離開皇宮了!”

華灼兒臉色攸地一變:“這麼快?”

“是!”瞧她的臉色大變,在這些天吹着風是值得的,若有所指的說道:“九皇子想早點離開,替東晉祈福。好了,你多加保重,我去看溫公公!”

在她的眼中情緒翻騰之下,我迅速的離開,馬不停蹄的去了尚儀房。

大冷天的,溫公公的房間倒是暖和,見到我來佝僂的腰挺直了一些,聲音溫和:“你這丫頭,怎麼想起來看我來了?”

魚鋪恩給的東西真的很精緻,點心加湯水,我一一擺在桌子上,對他行禮道:“承蒙公公多日照拂,歸晚在臨行之前,特來拜謝公公!”

溫公公眯起渾濁的眼睛,落在桌子上的點心上:“沒聽聞有消息你要離開皇宮了?”

我慢慢上前攙扶他,扶他落座,把湯盅放在他的面前,湯勺擺上,“臨時決定的,這還得多謝溫公公,九皇子才決定帶奴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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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公公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宮中人員調配,要經過司禮監,我沒聽聞司禮監總管,說九皇子帶你出宮,就算臨時決定,師傅也沒有!”

我淡淡的笑着站在他的面前:“最多一個時辰之後,溫公公會接到司禮監的信息,我和九皇子一起去雷音寺,公公請,這是奴婢一點心意,請公公不要嫌棄!”

溫公公手拿起湯匙,攪拌了一下散發着熱氣的湯,漫不經心的用湯匙舀了一口,湯匙在盅邊劃過,低頭喝了一口道:“十一皇子知道你要離開嗎?”

看着他吞嚥下去,我平靜的回道:“我已向他辭行,他說讓我好好的伺候九皇子,不要懈慢了他!”

溫公公第二湯勺舀湯的動作停了下來,渾濁的雙眼迸裂精光:“你在撒謊,十一皇子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我神色平靜的看着他:“我沒有撒謊,十一皇子就是這樣說的,畢竟九皇子只是自己不願意爭,自己不願意鬥。這並不能代表他身後的蘇家就能善罷甘休,更何況蘇家已經送來了一位從三品貴嬪娘娘,這一切都沒有結束,十一皇子還是需要有人在九皇子身邊的!”

“你在撒謊!”湯匙被他放下,碰撞在盅沿邊發出劇烈的響聲,“九皇子去雷音寺,歸期不定,已不足爲患!”

我上前一步,言語擲地有聲道:“奴婢沒有撒謊,溫公公若是不相信,等十一皇子來了,公公可以親自問他!”

溫公公眉頭一皺,看着那碗冒着熱氣的湯:“你對我下毒了?”

平靜的眼神閃爍着狠厲:“怎麼會呢?花辭從皇宮最高處落下來,還是溫公公幫忙把屍體處理掉的,爲此奴婢一直感激不盡,怎麼可能對公公下毒手?”

溫公公伸手衣袖一拂,湯盅落了地,青石磚染上了黑色:“沒有下毒,這是什麼?”

“見血溶於水入毒!”我的視線從青磚石移到溫公公的臉上:“見血才封喉,公公現在無事,至少還能活十幾日呢!”

溫公公眼中陰寒很閃爍,聲音尖細陰暗瘮人:“太過機靈的人,不會信任他人,留着也無用!”

我身體略微一僵,向前走了一步:“溫公公對十一皇子真好,好的讓人心生妒意,他能玩轉皇宮,一切都被溫公公所賜吧!”

溫公公冷冷的嗤笑了一聲:“你不必知道這些,知道了也沒用!”

我又向前走了兩步,身高跟他坐着平齊,盯着他渾濁的雙眼,執拗道:“奴婢想知道,十一皇子沒了溫公公是不是還是那麼精通算計,是不是各房各司還有人,請問公公不吝賜教,就當臨死之前做一件好事!”

“臨死?”溫公公嘲弄道:“見血封喉溶於水,那個毒藥還是我給十一皇子的,你覺得我會死嗎?”

“不!”我直接否認:“公公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在我臨死之前,希望公公做一件好事,讓我死個明白!”

溫公公臉色這才稍齊,“知道沒有用何苦知道,不如不知道!”

好話說盡,還是不讓我知道他和容與的關係,那就不用說了,一抹殺意在眼中滋生,出言厲聲道:“多謝溫公公,那奴婢就不問了!”

手中的簪子猶如一道風劃過,直接對着他裸露的脖子滑了過去,溫公公早就警戒,伸手格擋,一把把我甩在地。

隨即起身,抱着他的小腿,他快速的伸腳踹我,我死死地不撒手,握緊的簪子對着他的腳面,狠狠的紮了進去。

他的腳很用力,踹在我肚子上生疼,害怕簪子見不了血,我咬緊牙關,死不鬆手,直到他佝僂直不起來的身體轟然倒地。

雙眼瞪大,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身體繃得直直的,全身僵硬,一丁點都看不出來曾經佝僂直不起來腰。

把簪子拔了出來,忍着肚子疼痛,仔細的擦乾淨簪子上的鮮血,而後把它插在自己的髮髻上。

“你殺了他?”

容與在我的手放下的時候,渾身充滿煞氣的出現在門口。

手捂着肚子,從地上爬起來:“奴婢參見十一皇子,十一皇子萬福金安!”

容與看着地上溫公公的屍體,身形如風,一下子擒住了我的脖子:“是誰給你的膽子殺了他?”

他只要一用力,就扭斷我的脖子,我微微垂着眼眸,輕聲道:“十一皇子您之前不是在說過,有人算計了你,你敗了,你也無怨他人!”

“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取決於溫公公,他對你的好讓我心生妒忌,我就在想,事事都在您的算計之內,如果超出您的算計,你會不會發瘋發狂了?”

“看看,說的那麼好聽,失敗了不怨他人,可是發起火來就想要我的命,十一皇子原來是輸不起的人啊!”

我的輕描淡寫,我都不求饒,讓他雙眼紅了起來:“歸晚,你心中不是有恨嗎?你是心軟了嗎?”

“我沒有心軟,我就是想讓他死,想要你知道失去所謂親人的感受,十一皇子你一直捏着我的性命,把我置身於危險之中,你覺得以我的性格就會這樣算了嗎?”我對他低吼道:“不會,讓你嘗一嘗失去自己左膀右臂的滋味,如日中天的你,我動不了你,可是我能動你身邊的人!”

“別以爲我不會殺了你?”容與雙眼赤紅往下面滴血一樣,掐住我脖子的手用力,呼吸困難,只覺得胸腔裡的空氣,越來越稀少。

雙眼泛着模糊,張嘴大口的呼吸,卻一丁點空氣都呼吸不進來,就在我以爲快要死的時候,容與肩膀上搭了一隻手,容璟孤傲冷漠的聲音猶如天籟:“十一弟這是在做什麼?對我的小宮女下手,就不怕髒了自己的手?”

容與手一鬆,我得到了空氣瞬間活了下來,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容與轉過身去嘴上掛上虛僞的笑:“九哥怎麼好好的來到了這裡?行囊都收拾好了嗎?”

容璟彎腰把我扶起,看一眼地上的溫公公屍體:“簡單的行李早已收拾好,正準備走,纔想起歸晚還沒有回來,就過來尋了!”

容與赤紅的眼睛一眯,聲涼如水:“九哥一個人走,過來尋她做什麼?”

容璟拍了拍我的衣裙,神色柔和的反問:“誰說我一個人走?雷音寺雖然是國寺,但是清苦的很,我是天潢貴胄皇子,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伺候的人呢?”

容與銳利的眸光,如寒冰一樣剎那間停留在我的臉上:“所以九哥帶她一起走?還沒有跟司禮監打聲招呼?”

容璟言語越發的溫和:“宮中少一個宮女少一個太監,死一個宮女,死一個太監,司禮監不是照樣不知道,打不打招呼,沒所謂的!”

容與華麗衣袍下的手,死死地拽緊,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爆出來,看得我心驚肉跳。

“九哥,歸晚殺了人你知道嗎?”容與眼睛瞥了一眼溫公公的屍體:“九哥就這樣帶她離開,難道一條人命就算了嗎?”

容璟扶着我的手來到肩頭,手指微微動,像安撫我別怕一樣:“誰又能證明她殺了人?溫公公是尚儀房的人,歸晚是我容璟的人,重華殿到這裡相隔甚遠,我來的時候可是看見十一弟掐住她的脖子,到底是誰要誰的命,到底誰想殺誰不是一目瞭然嗎?”

容與狠狠的冷笑了一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九哥就算去雷音寺,也依然在父皇心中佔着舉足輕重的位置,歸晚,曾經伺候於我,我有幾句話想跟她說,九哥在外面的稍等片刻,不知道可否?”

“無性命之憂,可,有性命之憂,不可!”容璟直接道。

容與滿眼嘲弄:“九哥都開口了,我這個做弟弟的怎麼能不給九個面子呢?”

容璟低頭看了我一眼,我把氣喘勻了:“九皇子稍等奴婢片刻,十一皇子不會對奴婢怎樣的!”

容璟微微一笑:“說好了就出來,你的行囊還沒有收!”

“是!”

他微微對着容與致意鬆開了我後退出去,容與瞧着他背影不見,似醉非醉的桃花眸子寒光炸裂:“歸晚,你是故意殺了溫公公,不是因爲他幫助了我,不是因爲他讓你心生妒忌,是因爲他,成了你出宮的跳板。”

“容璟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打算帶你出宮,我讓你選擇留在我的身邊,你就開始心裡盤算如何才能讓容璟帶你離開皇宮,是也不是?”

事已至此,不敞開了說,倒顯得自己格外虛僞,索性大大方方把手一攤,承認道:“是這樣沒錯,你對我只有利用,你想讓我跟在你身邊,是看中了我有巨大的利用價值!”

“我心中是有恨,可那又怎樣?至少到現在爲止九皇子沒有害過我,還多次救了我。他不帶我離開皇宮,我得想辦法讓他不得不帶我離開!”

“所以你讓他看見我要殺你!”容與接着我的話道:“算計的剛剛好,知道溫公公對我的重要,知道我會因爲溫公公的死惱羞成怒對你動手!”

衝他嫣然一笑:“是啊,別人算計的滋味好受嗎?自己無力的時候滋味好受嗎?”

容與笑得嗜血,“不太好受,也不是難受,只是萬萬沒想到你也夠會忍的,有很多事情你早知道,你卻跟我心照不宣!”

他爲什麼會恰到好處的出現這,他和我心裡都清楚,揚起眉頭,昂着臉望他:“不是我跟你心照不宣,是我們倆之間根本就沒有信任,你是高高在上的十一皇子,我是低入塵埃的宮女,你所謀劃的只是上上爬,讓皇上承認你的身份!”

“後頸上的豆沙般紅痣,腰間上的黑痣,就連位置也是跟皇上一模一樣。你曾經問過我,我只說了這方位上有痣,我卻沒有確切的說具體在哪裡。瞧瞧你,已經有人告訴了你,皇上身上有什麼痕跡,你卻多此一舉,讓我冒着被皇上凌辱,被蘇皇貴妃殺害的危險,去幫你瞧皇上身上有什麼明顯痕跡!”

“十一皇子,你聰明,事事佔了先機。可是我想活着有什麼錯?你讓我跟着你的身邊,那麼接下來你會讓我做什麼?我是一個你隨時隨地可以舍掉的棋子,我害怕不能平安長大,所以我只能逃了!”

我只能逃了,容璟對我有一分愧疚,對我有一份憐惜,在衆多皇子之中,他母妃的蘇家是最爲顯赫,就算皇上要對蘇家怎樣,打着骨頭連着筋也不會痛下殺手。

“你覺得你逃得了嗎?”容與赤紅的雙眼帶着怒火。

我不急不慌的道:“逃得了一時是一時,至少現在你對我咬牙切齒的殺不了我,至少現在我技高一籌。”

“容璟他會回來的,早晚你會重新置身於這個漩渦之內,你覺得到時候,不會死在我的手上?”容與盯着我說道。

眼中揚起一抹得意:“那到時候就看看鹿死誰手,現在,奴婢先行告退回去收拾行囊!”

對他施了施禮,慢慢的後退。

“歸晚!”容與眼睛眼中出現掙扎的光芒喚了我一聲。

我昂頭凝視着他:“十一皇子還有何指教?”

容與沉吟了片刻:“若我說,你在我身邊無性命之憂,你會不會留下?”

這句話他是經歷了多少掙扎才說出口?

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不會,我不會把性命賭在你的手上!”

說完一頭扎進大雪中,這場雪下的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

容璟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裹,裝了他所有的東西。

我也只有兩件換洗的衣裳,背在身上,緊緊的跟着容璟走到甬長的宮道上,在潔白雪上留下來的腳步,回頭望時,找不到絲毫痕跡。

整個皇城籠罩在潔白之中,找不到一絲黑暗的痕跡,上了馬車,撩開車簾時,瞳孔居然一緊,朱漆紅牆之下,容與穿着以往的太監服雙手環抱於胸,靜靜的眺望着我。

“怎麼了?”容璟問我道。

我放下車簾:“沒什麼,有點開心,能和九皇子一起走!”

容璟揉揉我的頭:“傻孩子,說了會照顧你,不會讓你死!”

嗓音有些嘶啞:“嗯,我知道!”

蕩起的車簾,從縫隙中目光望去,朱漆紅牆之下空無一人,似一切猶如幻覺一樣。

而這種幻覺轉瞬之間四年,四年午夜朱漆紅牆甬長見不得光的宮道總是在我夢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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