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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室門推開，臉色恢復正常的茉莉挽着勞倫的手臂，微笑着並肩走出來。她稚氣未脫，臉上長着淡淡的處女茸毛，四肢纖細修長，未語先笑，“謝謝馬爺爺，爺爺辛苦了！”
馬厚德笑着叮囑她要多休息，定期服藥，不要勞累傷神。茉莉一一應下，轉眼看到我的臉上，神情古怪地問道，“醫生大叔，你是不是姓雷呀？”
我暗地捶胸，怎麼又是大叔？無奈地點頭稱是。
茉莉抿嘴笑道，“我上午去找蘇菲姐姐玩，她可是把你大罵了一通。我還以爲你長得醜陋可怕呢，現在看到真人，並不惹人討厭啊。真不明白蘇菲姐姐爲什麼要罵你？”
我的心在滴血不止，蘇菲是你的“姐姐”，怎麼到我這就拔高一輩變成“大叔”了？苦笑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還可以選擇嗎？”小姑娘雀躍不已，咬着手指猶豫道，“兩項我都選好不好？”
“真話是因爲我比蘇菲聰明，煉氣天分比她高，所以她嫉妒我。假話是因爲蘇菲喜歡我，所以罵我。”
茉莉噗嗤一笑，“大叔，你還真敢說誒！爲什麼喜歡你就要罵你呢？”
“我的家鄉有句俗話非常經典，叫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沒有愛。”
茉莉第一次聽到這麼新奇的俗語，一愣之下拍手笑道，“大叔，你好有才哦！這句話我一定要告訴蘇姐姐。”
勞倫輕咳兩聲，正色道，“雷醫生，不要教壞小孩子！”
“媽媽！”不等我表態懺悔，小姑娘已拉住勞倫撒嬌，“雷大叔講話好有趣好幽默，你不要怪他嘛。”勞倫對女兒毫無辦法，寵溺地扭了扭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呀，總是幫助別人對付你媽媽。”茉莉乖巧地說，“那是因爲媽媽最善良最體諒人。”我們聞言皆笑。
馬厚德要接着出診，勞倫要趕回辦公室處理公務，茉莉自來熟地拉住我，陪她去找蘇菲玩。有機會看到大小美女爭豔，我是求之不得，不理會精靈少年求救的哀呼，光明正大地殺向兒科診室。
走到半路，茉莉的腳步越來越慢，忽然停下仰頭看着牆邊一株盛開的鮮花，方纔的輕鬆歡笑都已不見，輕輕地說，“大叔，你看這朵花漂亮嗎？可是到了夜晚，它就會凋謝枯萎，美麗的花瓣一片片墜落，最終化爲泥土。到明年花開的季節，不會再有人記得它曾經在這裡綻放過。”微風拂過她秀美的長髮，帶來難以掩飾的少女憂傷。
我聽出她語氣中不祥，心中一沉，難道她猜到了什麼？“茉莉，世界是由光明和黑暗構成，不可分割，但我們首先要看到光明不是嗎？”
茉莉慢慢垂首，兩行淚水悄然劃過，清麗的面容上浮現出淡淡的哀傷，“大叔，你是馬爺爺的學生，你肯定也清楚我的病情吧？我姓李，我的故鄉在很遙遠的地方，爲了治病，媽媽帶着我來到東海，一轉眼過去了十年。我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是患上絕症，但我不想看到媽媽痛苦流淚，也不想看到馬爺爺失望自責，我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讓大家都開心。可是我的病越來越嚴重，我感到體內有一個可怕的惡魔，正在拼命吞
噬我的能量。最嚴重的時候，我甚至無法舉起手臂，沒有力氣翻身起牀！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惡魔完全把我吞掉，我再也睜不開眼睛，永遠地睡去，永遠離開媽媽。大叔，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怕！”
我心中大痛，多麼聰慧又多麼善良的少女啊，爲了關心她的人，強行壓制內心的恐懼，裝出淡然快樂的模樣，這需要多麼強大的意志力！在黑暗的夜晚，她默默忍受病魔的侵襲，即使害怕得不敢入睡，也不願意驚擾別人。她內心所承受的壓力，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沉重。她選擇向我這個陌生人傾訴，是不是壓力已到了極限呢？“茉莉，你不要害怕，情況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你要相信馬醫師，相信你媽媽，所有人都在爲了治好你的病而努力着。”
李茉莉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大叔，謝謝你的安慰！我從小在醫院內長大，我讀過無數醫書，我的身體狀況我比誰都清楚。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我注視着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眸，虛假的託詞竟說不出口，實在狠不下心欺騙她，一咬牙說，“馬醫師判斷你還有三年！”
“三年，”李茉莉輕輕地笑道，“太好了，我還以爲自己活不過這個冬天。我要跟媽媽說，回故鄉去，死之前我要再看看故鄉的山和水，看看外公外婆，看看我曾經的童年夥伴。也許，他們早把我忘記了呢。”
“馬醫師說過你還有救，你千萬不要放棄！”
“大叔，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只要用神獸或者半神獸的精魄，融入你的體內，補充你消耗的生命精元，就能徹底治癒你的病。所以，你一定要堅持！”我抓住她柔弱的雙肩，激動地說。我真怕她心中萌生死志，偷偷結束自己的生命。
李茉莉笑了，像精靈，像花仙，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大叔，你是真的關心茉莉，謝謝你！可惜茉莉不是小女孩，哪怕是當今的七大至強者，也沒有誰敢誇口取得到神獸或者半神獸的精魄。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是嗎？”
我鬼使神差地大聲道，“李茉莉，我發誓三年之內，一定給你帶回一顆半神獸的精魄！在這之前你不準死，咬緊牙關等着我的好消息，你聽清楚了嗎？”
李茉莉看着嚴肅無比的我，純潔如白紙的俏臉上神情變幻，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麼，驀的燦然一笑，輕聲說道，“大叔，你是個好人呢！我等你。”大膽地挨近我的胸口，腳尖輕墊，柔軟溼潤的雙脣在我的臉頰上飛快地印了一下。
老天，李茉莉的初吻！她吻了我！
我被李茉莉的大膽舉動震得手足無措，美少女純淨如蘭的體香，略帶香甜的氣息，像夢一般環繞着我。我暈乎乎地呆站着，滿腦子都是剛纔那美好甜蜜的一吻。
忽聽咣啷一聲大響，緊接着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雷海風，你這畜生！”
我們嚇了一跳，急忙左右分開。只見蘇菲站在走廊的轉角處，柳眉倒立，滿臉氣得通紅，怒不可遏地指着我大罵，“你這無恥*賊，居然調戲未成年少女，你不是人！”她腳下有一堆破碎的藥瓶，估計是被她盛怒下摔破的。
我怎料到蘇菲會從天而降，好死不死的，美少
女靠到我懷裡時被她撞到，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急忙分辨道，“蘇菲，你看到的和你想象的是兩碼事。我什麼也沒有做，是茉莉主動的，我……”該死，我到底想說什麼？
蘇菲勉強保持的理智頓時崩潰，怒喝道，“雷海風你無恥，竟敢把責任推卸給茉莉！我要殺了你！”像只憤怒的母鷹，張牙舞爪地飛速衝來，那恐怖的氣場絕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她一向將茉莉當成親妹妹看待，此時認定我意圖不軌，恨不能把我剝下一層皮來。
“茉莉，你快跟她解釋啊！”
李茉莉掩嘴偷笑，雲淡風輕，小小年紀便顯露出妖精潛質，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滿是調皮神色，擺明了要看熱鬧。
誒，佔了便宜註定是要還的，啥也別說先跑吧！於是濟仁堂便現場演出了一幕女追男的驚天大戲，蘇菲大叫着“*賊，色狼”之類的詞語，把我攆得四處躲藏。衆醫生護士目瞪口呆，這還是平時冷豔*人的蘇大美女嗎？難道雷醫生對她做了什麼超出友誼的事情？一股八卦之火瞬間傳遍醫館，暗地裡不少男醫師吐血至內傷。
最後是勞倫出面，制止了蘇菲鬧劇般的追殺。我沒敢面對茉莉的母親去解釋，拉上精靈少年，灰溜溜地偷跑出醫館。
纔出醫館大門，意外地看見何淡水。我詫異地問他，是不是找到“死”胖子了？何淡水解釋說還沒有找到蘭波，今天他是陪龜族人來請我的。我這時才注意到路邊停着一輛豪華馬車，馬車上印有海龜圖案，車後還有兩名龜族帶刀武士護衛，規格很高。
我心念電轉，不解道，“我和龜族人素無來往，不知他們邀請我爲了何事？”
何淡水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位龜族大人請你。他們是先到了我家，叫我帶路來找你。放心，龜族人非常大方，去了只有好處沒有危險。我猜，恐怕是衝着您神奇的醫術來的。”邊說邊嘿嘿賤笑，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他曾經切身體會“萎哥”的痛苦，恨不得所有人都同樣經歷過一回。
我見他只是跑腿的貨色，便不再多問，和羅約翰坐上馬車。何淡水任務完成，自去瀟灑快活不提。
我對羅約翰囑咐道，“約翰，如果有人盤問你的身份，要務必記得，你是我的學徒，跟着我學習醫術。稱呼我的時候，要叫‘老師’。”龜族的情報網果然高效，昨晚發生在財政部長家的一件小事，今天就擺上了高層的案頭。必定是龜山次郎閱讀過這份情報，求醫心切，立時派人來請。由此可見，龜族人掌握着政府高官的一舉一動，其心思相當深沉可怕。
羅約翰躍躍欲試，挨近我耳邊問，“雷大哥，是不是對方不懷好意呢？我不想叫你老師，我做你的弟弟好不好？”
我不客氣地道，“要麼聽我的，要麼你下車去玩！”
羅約翰雙耳微垂，嘟着嘴道，“好了，聽你的還不行嗎？”
我提醒他千萬不要大意，我們去的地方高手雲集，一旦露出馬腳他或許可以逃命，但我就難說了。羅約翰聽到這裡才認真起來，和我細細覈對身份細節，一絲不苟。其實我亦心中忐忑，龜山次郎黑白通吃，又是身居高位的鐵腕人物，我沒有把握能輕鬆地矇混過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