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羲和公主送回宮,我便回了翠微宮。
此時卻看到翠微宮裡張碧彤愁眉不展,大約還是因爲太子妃一事。
“奴才給娘娘請安。”
“你回來了?羲和公主可安全送到夢婕妤那裡了?”
“回娘娘,已經送到。”
“嗯。小蕭子,你也來說說,這太子妃一事當如何是好?這皇后定然是想龔舞萼當太子妃的。可這樣一來,這一朝是她龔家的,下一朝還是龔家的,她還真是狼子野心。本宮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可那些妃嬪之中,沒有一個敢出來反對的。夢婕妤雖然是和皇后一起商議此事的,但實則沒有任何實權,這決定權還是在皇后手裡頭。你不看看,今天她那個囂張樣,當着面就把太子看中的那個女子賜給了姜曄。這不擺明告訴本宮,不管是太子挑中的,還是挑剩下的,都輪不到本宮的烜兒麼?”
張碧彤將皇后的用意解釋成這樣也未嘗不可。皇后隨意一個舉動就讓那些妃嬪想東想西,從而有些憂患意識,那便是皇后的獨到之處了。
後宮與前堂之事我都不如雲卿瞭解,此時當然不能多言。何況,我料想雲卿定然會有主意。
“怎麼都不說話?本宮養你們何用,關鍵時候,都不能替本宮分憂。現在韻貴人懷有身孕,皇后又要把龔家的人立爲太子妃,這樣本宮的地位早晚不保,你們到時候也只能喝西北風去。”
“娘娘息怒。”雲卿遞過去一杯茶,緩緩道,“其實現在事情還沒有成爲定局,未嘗不能有轉機。”
“哦?你有辦法?”張碧彤立刻將茶杯擱下,急急看向雲卿。
雲卿道,“依奴婢今日子在御花園所看到的,現在對娘娘很有利的一件事就是太子他不喜歡龔舞萼。太子不喜歡,這件事邊就有轉機。”
“太子不喜歡有什麼用?向來這些皇子們的婚事,有多少是他們能做的了主的?頂多給他們安排幾個側妃是他們自己選的,太子妃事關以後的皇后豈能他說了算?”
雲卿道,“這一點,奴婢自然明白。但是現在尚沒有定論,太子的反對不對皇后有影響,定然也會對皇上有些影響。要知道,這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皇上手裡。眼下之計,是推選出一個人能與龔舞萼相提並論,讓皇后無法抗拒。”
“這哪裡還有這樣的人?你也不想想龔舞萼是什麼身份?今天在御花園裡的都是些什麼人,正四品?哪一個是龔舞萼的對手?”
“娘娘想必是忽略了一個人。”
“何人?”
“前護國將軍韓離的孤女韓緋月。”
“她?”張碧彤驚得站了起來,突然一拍自己的額頭道,“本宮怎麼把她給忘了?且不說她父親的功勳卓著,加上她是韓將軍的孤女,自小便在太后身邊長大,皇上對她也是十分喜歡。如此一來,不僅皇后,連滿朝的百官恐怕都無話可說了。雲卿啊雲卿,你真是個女諸葛啊!”
“娘娘謬讚,只是韓緋月的名字尚無人提起,娘娘還得斟酌一番。”
“定是皇后故意將她排除在外了。”
“皇后可以將她排除在外,可是娘娘可以將她在拉進來。但這步棋最關鍵的是一個人。”
“誰?”
“太后!”
“太后?”
“不錯,正是太后。這件事唯有太后出面,尚有轉機。”
“可是太后會不會出面,本宮怎麼能決定?”
“娘娘不如去慈寧宮一趟,旁敲側擊一番。若是太后有這個意願,那便最好。若是太后沒有,那娘娘就只能另做打算。”
“那好,本宮用過午膳之後,就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雲卿,到時候你陪本宮一起去。”
雲卿垂眸道,“娘娘,你忘了答應奴婢的事情了嗎?”
張碧彤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本宮一時糊塗,竟將此事忘了。罷了罷了,本宮自是不能勉強你。那便讓小蕭子陪本宮走一趟吧。”
雲卿道,“娘娘英明,小蕭子爲人機靈,興許比奴婢還有用處。”
“嗯,小蕭子,你到時候可得放機靈點,千萬不要給本宮惹出什麼事來。”
“嗻!”
下午陪着張碧彤去慈寧宮的路上,便得知了東宮中姜允被皇后掌摑一事已經傳到了張碧彤的耳朵裡。
“小蕭子,這樣的事情,你爲何沒有告知本宮?”
щшш ▪тт κan ▪¢ ○
“奴才想着,此事有損太子顏面,奴才還是不要傳的好。若是讓人知道這風言風語是從奴才嘴裡傳出去的,難保他人不說是娘娘教唆奴才爲之,到時候便是對娘娘不利了。”
張碧彤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但願你對本宮說的就是實話。”
“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話。”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本宮在外人的評價,其實早晚也會傳到皇上那裡。若是本宮不好了,那便連着皇上會更加不待見烜兒。快些走吧,過些時候,太后就要午休,再去打擾便就不好了。”
“嗻。奴才扶着點娘娘,這地上滑。”
“嗯!”
我們二人不多時便到了慈寧宮。
進宮的時候,見到麓甯正半倚在軟榻上,手裡翻着一本書卷。
“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金安。”
“原來是彤妃啊,今兒個怎麼有空到哀家這裡來了?”
張碧彤笑道,“是臣妾的不是,不能常常來給太后請安。臣妾想着好些日子沒來了,對太后十分想念,便過來打擾了。”
“是哀家喜歡清靜,讓你們不必日日來請安的,自然是不能怪你。不過你這張小嘴啊,還是這麼甜。來,坐吧,這裡有些小糕點,你吃點。慕言,給彤妃倒杯茶。”
“臣妾謝太后。”
張碧彤撥了撥茶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道,“太后這裡的茶真是好喝。臣妾記得,以前的緋月姑娘被太后調教的最擅長烹茶了。今兒個,緋月姑娘在嗎?”
張碧彤說着,左右看了看。
“這個野丫頭啊,非要去他父親馳騁過的地方看看,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這不,前日收到了她給哀家寄來的一封書信,說是到了登州了。這還得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緋月姑娘巾幗不讓鬚眉,定然有韓老將軍當年的風采。算一算,緋月姑娘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麓甯道,“還十七呢,進了臘月,就整整十八了。”
張碧彤咯咯一笑,“原來都十八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臣妾記得上次見緋月姑娘,她還是個小姑娘,站在太后身邊呢!”
“可不是麼?韓老將軍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都戰死沙場爲國捐軀,獨獨剩了緋月一個女兒。卻不想,他替皇上平亂,竟也以身殉國了,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孤女當時緋月到這宮裡來的時候,才六歲,也就是和羲和差不多的年紀。她眼睛圓咕嚕的看着哀家,沒有絲毫懼色。哀家第一眼看她就非常喜歡,便將她留在身邊了。也算是替皇家感謝他們韓家了。”
張碧彤嘆息道,“韓老將軍的事蹟,臣妾也有所耳聞。韓家一門忠烈,實在讓人欽佩。不過緋月姑娘在太后悉心照料下,也是茁壯成長,也算能告慰韓老將軍在天之靈了。”
“哎,死者已矣,誰知道我們活着的人做的這些事情,他們還能否瞧見呢!”
“能瞧見的。”張碧彤道,“緋月姑娘已經十八了,想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太后該給她許個好人家了。她一旦嫁了夫家,有了歸宿,太后你也就放心了。”
麓甯笑着擺擺手道,“這丫頭厲害着呢,哀家可做不了主。她的事情啊,只能她自己去看了。”
“緋月姑娘爲人直爽,又單純,太后不幫着把把關,若是讓人欺負了可怎麼辦?”
麓甯不由一笑,“這丫頭,哪有別人欺負她的道理,她不欺負別人就好了。”
張碧彤臉上有些尷尬,我聽得出來,她一直旁敲側擊的想把這件事往太子妃上引,可是沒想到麓甯卻一直與她打太極,每一招又將她推了回來。
“皇祖母。”忽聽得門外一聲爽朗之聲,就看一個明媚的女子走了進來。只見她紅衣飄飄,腰間利落的束着一根腰帶,看起來英姿颯爽。她雖然臉色微黑,相貌卻極爲俏麗,榮光照人。
“呀,是緋月你回來了?”麓甯激動的趕緊站了起來,韓緋月忙上前,依偎在麓甯的胸前道,“皇祖母,緋月想死你了。”
“你這丫頭,不是還說要一兩個月纔回來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這不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嘛!皇祖母,你難道不想緋月嗎?”
“想,想,怎麼會不想?你可是皇祖母心尖上的人啊,我每天想得胸口都疼了。”
韓緋月聞言趕緊着急的看向麓甯,“皇祖母,你胸口不舒服啊?”
麓甯呵呵笑道,“現在不疼了,緋月你一回來,皇祖母哪裡都不疼了。”
“緋月姑娘好啊。”張碧彤起身道。
韓緋月轉臉看向張碧彤,問道,“你是何人?”